珠海未来之城

陈一鸣

位于野狸岛上的珠海大剧院造型独特，亮丽剔透，是著名景观大道情侣路上引人瞩目的风景线。“贝生于珠，珠生于海”，2017年正式对外开放的大剧院成为这座海滨城市的新文化地标。

陈芳花园旧址内的梅溪牌坊为光绪帝表彰清政府驻夏威夷领事陈芳及其父母等人造福桑梓赐建。清末民初，珠海得风气之先，首个留学生容闳、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唐绍仪、清华大学第一任校长唐国安等皆出于此地。

珠海西部海滨的海泉湾度假区加勒比水世界内，游客在人造的碧海银滩中嬉戏。凭借独有的海洋温泉资源，海泉湾是珠海最早开发的休闲产业项目之一，并由此带动了所在平沙镇的区域发展。

早在情侶路建设之前，珠海渔女已经是珠海市地标性景观，诠释着这座城市优雅浪漫的特质。

没到过情侣路就等于没到过珠海，而情侣路给人的感觉是珠海常年放假，人们都在恋爱。从香洲经吉大到毗邻澳门的拱北海关，左手是白茫茫的伶仃洋，右手是绿油油的花草树木，绵延28公里，移步换景，每一片海湾都有不一样的眼福：海面上漂浮着两个形制宏伟、通体洁白的 “扇贝”，那是刚落成不久的珠海大剧院，昵称“日月贝”;身姿婀娜，高擎宝珠矗立在海中巨岩上的珠海渔女石雕，是珠海特区最“古典”的象征;地中海式灯塔在海中亭亭玉立;即将通车的港珠澳大桥无畏地冲向海洋尽头，甩个大弯儿消失在云雾里……

在情侣路上，珠海人的优雅和散漫尽显无遗，遛弯的，跑步的，骑行的，双双对对卿卿我我的……珠海的交通礼仪名冠全国，当路人站在路口左盼右顾，飞驰的汽车已用一个煞车告诉你，行人优先，情侣路是用来走的。

不要说漫天风沙中的北方人，就连同处珠三角的广州人、深圳人来到情侣路，也会不由自主地松口气，慢下来，就像熬夜加班的职场人，到家之后一头陷入枕席之中。

盘点一下中国城市主干道的命名就能感觉到，情侣路是个异类。这条路始建于1992年，其时政治挂帅的氛围早已淡漠，“想致富，先修路”的口号深入人心，然而情侣路的初心既无关政治又无关财富，而是看景儿。珠海荣升特区之后需要一个代表性的城市景观，1982年，珠海渔女雕像在海岸礁石群中矗立起来，然而沿海都是怪石嶙峋的滩涂，情侣们想去看看象征着爱情的渔女都要冒着石头扎脚的风险，因此情侣路得以立项，多年过去了，其作为景观大道的功能不仅没有淡化，反而越来越强化。

自然之力大于人工雕琢，珠海历来如此。

古代的珠海绝非“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本地见诸史册大多由于战乱。文天祥感天动地的《过零丁洋》一诗就在珠海海域草就;如今繁华的CBD——珠海十字门是崖山之战的序幕十字门海战发生的地方。资格最老的珠海世居家族，历史大多可以追溯到蒙元南下，南宋覆亡那段。其中最显赫者当属珠海最西部的斗门区南门村赵氏家族，祖祠菉猗堂中赫然陈列着两宋皇帝造像，周遭农人都是皇室贵胄。

近现代，骑马犯边的牧人消停了，洋人又乘船从海上袭来，葡萄牙人占领澳门之后，珠海就成了海防前哨。第一次鸦片战争之前，淇澳岛居民就曾和英美鸦片贩子交手并战而胜之，赢得赔款白银三千两，造了白石街。

西风东渐，珠海人成为最早与国际接轨的中国人，中国第一个留学生容闳，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唐绍仪，清华大学第一任校长唐国安……珠海历史名人中，最具传奇色彩者当属陈芳。美国两大文豪，马克·吐温和杰克·伦敦都曾为他做传;美国建国200周年评选百位最有影响的外籍人士，陈芳名列其中。1849年，24岁的陈芳随叔父到檀香山经商，很快发了洋财，娶公主做驸马，既是夏威夷王国16位议员之一，又任清朝政府驻夏威夷王国第一任领事之职，在夏威夷政商两界权倾一时。在清朝国运颓靡之时，陈芳以一己之力，在海外为华人打出一片天下。美国南北战争期间别的种植园主纷纷破产，他却控制了美国北方蔗糖市场。晚年的陈芳遭遇美国排华，回到珠海并得以善终。

需要注意的是，珠海通洋最早，但始终没有跃升为通都大邑。出身珠海的买办阅尽人间繁华，回乡归隐田园之后，似乎刻意为珠海保留乡村的感觉。深受珠海人喜爱的休闲胜地会同村，一百多年前就统一规划为“三街八巷”，但仍旧是碉楼祠堂，聚族而居。会同村最豪华的居所栖霞仙馆，西洋元素与观音塑像和谐共处，毫不违和。陈芳回乡后建了深宅大院，院里绿树成荫，矗立着清政府赐予的四座牌坊。如今历经沧桑，除了其中一座毁于“文革”，余者品相完好。1998年，曾任大学教授、后到珠海经商的刘云德在一片杂草野村中偶然发现房舍的砖头上竟然写着英文标签，产地是夏威夷的，于是把金钱和感情都投入到陈芳老宅的修复与保护之中，如今“梅溪牌坊”已成珠海一处极为醒目的历史景观。“珠海人的先辈做出伟大的事业，后来者至少要牢记这份业绩，否则有愧于珠海。”刘云德说。

近代珠海最有望城市化的机遇，是前内阁总理唐绍仪回乡纡尊降贵改任中山县长，把县政府挪到珠海唐家湾。但他似乎没有建城的冲动，唐家湾的风貌离城市很远，离乡村很近。唐绍仪的私人花园共乐园也是如此，洋气到拥有私人天文台，但整体仍是标准中国园林味道。

绿色之外的野心重又燃起。在新的城市规划中，工业、商业、高新科技、会展、海洋旅游资源开发，面面俱到。

新中国成立后，珠海作为前哨，边防重于通商，发展几乎停滞。那时的珠海就像一张泛黄的老照片，到处是绿油油的乡野，白茫茫的海。

64岁的李庆章至今还记得1976年夏天的沮丧。他在海南下乡四年，好不容易进了广东省卫校读书，“毕业分配到珠海拱北海关卫检，有种当头一棒又被打回乡下的感觉”。当时广州到珠海没有大桥，轮渡载着班车过五次渡口，折腾一天，终于到达珠海县城所在地香洲。

那时的珠海县城可以用“五个一”来概括，一条街道，一个岗亭，一个红绿灯，一个百货，一个电影院。从香洲前往拱北中间隔着田野和丘陵，骑自行车要半个小时，夜里上路肯定要被巡逻的军人拦下盘查一番。那时拱北海关不过就是关闸村加上海关边检，上下班就像下田。

改革开放之风吹来，珠海1979年建市，1980年设立经济特区，与“小渔村”深圳同时起步，走向世界。五湖四海的人冲着特区而来，口音不同，饮食习惯不同，出身不同，却有着极强的共同心理，都想在人间轰轰烈烈走一遭：

在同学“顿顿吃大虾”的诱惑下，北方汉子张典从河南过来，他把缝在裤衩内侧的100元大钞取出来揣着逛街，看到来自澳门的买菜大妈随随便便从兜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顿觉矮了一截，暗自咬牙发誓，努力努力再努力。

在单位“搞活三产”的生存压力下，梅州矿务局的丘祥泉带着矿工兄弟从梅州过来，他们先拿下铝合金门窗的生意，再回头学习加工。

摄影家协会主席马刚大学毕业分配到《珠海特区报》，报社配给他一辆挎斗摩托，在空曠无人的凤凰路上，满街只有他的摩托一路轰鸣，随便哪个方向一走都是郊外。

在老同事的引荐下，但秋君离开了工作十年的西安化工设计院，原来只是借调半年，时间到了就不想走了。夫人来考察一趟，二人一拍即合：必须留在珠海……

最先富起来的是“水客”，他们往来珠澳之间，内裤一穿几十条，随身带几条万宝路，过关赚个差价。最先富裕起来的地方是关闸村，彼时大量漂亮女孩南下操持地下行业，村民把老宅出租，很快满村都建起了瓷砖贴面的小楼。

当时的珠海人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但总感觉有劲使不上。搞贸易，远远比不上近在咫尺的深圳;搞工业，漂染厂、玻璃厂、皮革厂、化工厂、炼油厂、炼铝厂、造纸厂、纺织厂、电镀厂、水泥厂等十多种有污染的都不要。在东莞、佛山、中山拼命争抢香港和境外的“三来一补”企业时，珠海清高得近乎不食人间烟火。

“清高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叫梁广大，他的理由十分超前：破坏青山绿水就是犯罪，先污染再治理代价太大。从1983年任珠海市市长到1998年退休，梁广大把珠海的“自然绿”变成“自觉绿”，造就了今日珠海的大模样。

如今，深圳 “从渔村跻身一线都市”，珠海则从“小渔村变成珠三角的后花园”，这是它设立特区的初衷吗？退休多年的梁广大被媒体公开质疑，他若干次公开回应，千言万语浓缩成八个字：绿色有理，且看将来。

梁广大的干将，同样退休多年的黄贞山老先生显然也早已习惯面对询问，我们问到任何有关珠海早期建设的问题，他都能迅速找出自己撰写的资料，让我们带走随便研究。他曾担任珠海市政府副秘书长、市交通委员会主任、市重大办主任，对梁广大主政时期的重大项目珠海机场、高栏港区了如指掌。他个人最为得意的是当年在交通部舌战群儒，促使“京广高速”延伸到珠海，变成“京珠高速”。

珠海机场、高栏港和珠海公路、铁路网，这些当年给人感觉好大喜功的工程今天再看，却颇有超前的“顶层设计”意识。而梁广大对珠海城市形象影响最大的政策是，海拔25米等高线以上禁止开发，城区任何地方都要 “显山露水”，城区楼房不能太高，建筑不能太密集，街道两侧预留大量绿化带，一眼望去山水仍在，绝不允许珠海变成钢筋水泥的丛林。

1986年年底，丘祥泉已经小有所成，斥资78万元在粤海中路建了一座七层楼，当时在珠海就算得上鹤立鸡群。梁广大从德国考察回来路过

那座楼，直接下车上楼，发出指令：外立面的水洗

石太丑陋，铲除重做。结果丘祥潜又掏了5万。

梁广大政策的视觉效果，从两个视角观看最为鲜明。一是站在“日月贝”所在的野狸岛回望情侣路，楼群叠加在一起形成的画面也是密密麻麻，但你走在城市中时，由于绿化带宽阔、楼间距很大，总感觉走在树林中，高楼只是点缀;一是站在板障山顶俯视珠澳双城：澳门方向无数楼宇簇拥着新葡京，除了楼还是楼;珠海方向城市组团式格局清晰可见，香洲、吉大、拱北等几片城区被板障山、凤凰山、石景山等小山隔开，犹如湖水中漂浮着片片荷叶。

珠海的绿色旷野软化了一些入世之心，也催生了一些特色产业。迄今为止珠海最为著名的城市名片，无疑是已跻身于世界五大航展之列的珠海航展——其正式名称是 “中国国际航空航天博览会”。从1996年到2016年，珠海市会议展览局局长、珠海航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周作德参与了全部11届航展的筹备工作，在他看来“航展是展览业中的奥林匹克，珠海航展是波澜壮阔的事业，充满不为人知的故事，有的甚至悲壮。”

正在建设中的港珠澳大桥东人工岛。港珠澳大桥全长55公里，是集桥、岛、隧道为一体的超大型跨海通道，工程历时八年，创造了中国乃至世界工程史多项世界之最。

珠海湾仔海鲜市场集市场和酒楼一体，是珠海最具人气的海鲜胜地。这里临近横琴岛，横琴蚝曾是食客必点的地道食材，但随着横琴新区的设立与建设，横琴将成为珠海未来最具潜力的金融中心和创新区。

1994年，广州外国语学院青年教师周作德调到珠海机场。航展在机场建设过程中就开始筹划。周作德从机场翻译做起，调到航展公司后很快成为业务骨干。对于第一届航展，他印象最深的是招商过程中不断解释珠海在哪里，还专门印出地理位置图，标出珠海与港澳的相对位置，说明从港澳抵达珠海的方法。

第一届航展，珠海史上首次万人空巷，沿途堵车四十余公里，观众七十多万人次。此后航展两年一届从未间断。很多重大交通建设项目进度都以航展为节点，要求“航展之前必须完工”。航展推动了珠海的城市建设，据中山大学评估，2016年第十一届航展给珠海市带来的直接和间接经济效益超过59亿元人民币。

珠海机场催生了航展，航展催生了航空产业园。中航通用飞机有限公司是航空产业园的龙头企业，全球最大的水陆两栖飞机AG600就在这里总装，据称该飞机研制成功“意味着中国即将迈入世界水陆两栖飞机制造大国”。除了AG600，该公司还生产四座至七座的私人飞机。公司下属爱飞客航空俱乐部还建立了全国首个航空科普教育基地，有实力、有愿望的人还可以在这里学习飞机驾驶，拿到飞行执照。

据美国通用航空制造商协会称，中国只有不到4000架直升机和轻型飞机，少于新西兰，而美国足有21万架。通用机场，中国有两百个，巴西两千个，美国两万个。扎心的数据以及初具规模的航空产业链条，使珠海对中国未来的通用航空产业爆发充满期待。

然而必须承认，航展及航空产业之于珠海犹如锦上添花，目前尚难担当一柱擎天的大任。

进入21世纪之后，各大城市土地资源枯竭，人们开始追慕青山绿水，珠海的后发优势逐渐显现。珠海迎来两个大项目，都是冲着珠海的生态之绿来的。

作为第三个国家级新区，横琴新区立志在技术层面争当智慧城市的样板，在政策理念上成为特区中的特区。

2002年，港中旅斥资25亿开发海泉湾休闲度假区，当时是珠海建市以来单体投资最大的项目。其最大卖点是海洋温泉，围绕温泉打造酒店、别墅和嬉水乐园等休闲度假设施。

海泉湾总裁助理岁有国至今还记得，项目筹建时从市区前往海泉湾所在的西区平沙镇，两边是无边的绿野，路上没人没车。很快，旷野中蹦出来一座方圆一平方公里的摩洛哥地中海风格的小镇，那就是海泉湾。海泉湾封顶时，珠海电视台做了两个小时的现场直播，足见珠海人的寄望之大。开张后曾经火爆到订一间房要提前三个月。当年平沙镇房价只有900多元每平方米，十多年过去了，现在房价已涨到1万多。

如今海泉湾风头不再，因为长隆来了。长隆国际海洋度假区，包括海洋王国、马戏城和四个酒店，首期总投资超过200亿元人民币。2014年3月对外开放，2016年游客已达840万人次，整个珠海的重心瞬间转移到横琴岛。

那是一个大人去了变成孩子，孩子去了不想走的地方：作为长隆地标的蓝色鲸鲨雕像高达63米;鲸鲨馆拥有五项吉尼斯纪录，水体达三万多立方米，号称世界最大的“鱼缸”;在帝企鹅自助餐厅吃饭，身边玻璃后面冰天雪地，企鹅在冰河中潜水嬉戏;夏日室外随时喷洒水雾降温;入夜，“海洋保卫战”表演燃爆全场，水上飞人和摩托艇在喷泉中穿梭……海洋王国总经理袁伟杰说，长隆集团发源广州，拥有多年主题公园经营经验，新项目南下珠海，首要原因就是看好珠海的地理优势，毗邻港澳面向全球，即将开通的港珠澳大桥大大缩短了三地距离，将吸引世界各地的游客。其次，珠海气候宜人，适合公园365天营业。相比深圳，珠海更加休闲，更像世外桃源，距离繁华都市一两个小时的车程能给游客带来“逃离日常”的仪式感。

长隆落户横琴还有一个大背景。2009年11月，横琴新区成立，这是上海浦东、天津滨海新区之后第三个国家级新区。横琴岛与澳门一水之隔，面积106平方公里，相当于三个澳门。

横琴新区志向无比远大，在技术层面争当智慧城市的样板，在政策理念上成为特区中的特区。在横琴的规划展览厅里可以看到，横琴公共数据中心把来自各个部门的政务大数据集中在一起，成为横琴的“中枢神经”，一切决策有理有据，充分共享。横琴新区地下综合管廊将通信、给水、电力电缆、真空垃圾管等多功能集于一身，不必再像其他城市，搞点修补就要把马路开膛破肚。老家西安、扎根珠海，多年打拼已经成为珠海市规划设计院总工的但秋君说，他们院以前多次搞过横琴规划，但都没有最终落地。但现在机会来了，国家意志决策，加上长隆这样的大项目带动，横琴眼下已经成为珠海房价最高的地区。

横琴现在处处工地，脚手架高耸，一派繁忙景象。从拱北到横琴，珠海的闹市正在从北向西延伸，对澳门形成半包围结构。过横琴大桥，沿珠澳边界一路向南前往长隆，左手边澳门的威尼斯人、金沙、银河、新濠影汇等销金窟近在咫尺，看上去只要嗓门儿大点两边打开窗户可以直接喊话。横琴海关24小时通关，澳门元素处处可见。一群格调雅致的楼中间最高一座赫然嵌着澳门大学四个字，那是澳大横琴校区。这个校区地在横琴，但校园里实行澳门法律，校园只有围墙没有门，想进校园得先从口岸过关，再从澳门的地下隧道走进校园。澳门青年创业谷是一个绿油油、静悄悄的院落，供港澳青年创业之用，相比港澳的局促，这里的空间用“奢侈”来形容毫不为过。

然而当你驱车走过长隆，繁华喧嚣瞬间就被甩在背后，扑面而来的又是绿茫茫一片空寂。根据规划，未来几年，横琴将继续保持72%的绿化和水体，绝不会先污染后治理。说实在的，横琴仍然是在梁广大时代留下的畫布上作画。

目前有迹象表明，横琴的爆发有可能漫延到整个珠海。即将开通的港珠澳大桥，已经启动的粤港澳大湾区建设都意味着，整个珠三角将形成一个比肩东京湾区、旧金山湾区、纽约湾区的全球经济中心。十字门一带的天际线，已经显露出一种按捺不住的野心，高达330米的珠海中心直冲天际。珠海中心的开发者华发公司表示，对面的横琴国际金融中心建成之后447米，新的珠澳第一高度也是我们的！

绿色之外的野心重又燃起。在珠海新的城市规划中，工业、商业、高新科技、会展、海洋旅游资源开发，面面俱到。其中珠海人最渴望的是在高新科技领域争得一席之地，珠海也确实有几个高科技领域的“隐形冠军”。以军用、宇航芯片研发起家的欧比特公司刚刚发射了属于自己的两颗卫星，这是我国第一家由民营企业投资研发的卫星星座，名为“珠海一号”，整个星座分两期布局，由30多颗卫星组成。“珠海一号”能干什么？简单说，它能为整个地球拍照，所有依靠地球影像能够完成的事情它都可以做。很显然，它属于时髦产业——大数据产业。

在珠海，热衷于大数据产业者大有人在。如果说欧比特是一种高冷的存在，中国移动珠海公司总经理熊勇讲述的大数据产业就充满人间烟火气了。珠海是中国第一批智慧城市试点单位，很多城市都提出建设智慧城市，珠海如何脱颖而出？熊勇举例说，珠海的智能交通做得很出色，原因就在于利用了珠海移动公司的大数据。“我们的数据系统2006年刚一上线，一位要人的手机丢了，我根据他上车的时间地点找到出租车司机，最后找回了手机，就是利用大数据的最简单操作。到目前为止，整个广东都没有能和珠海PK的。” 他坚信，利用大数据建设智慧城市，中国所有城市都在同一起跑线上，珠海完全有可能弯道超车，走在最前列。“珠海移动大数据能做的事情其他城市暂时做不到，其他移动公司的大数据都在省级公司里，而省级公司大数据开发深度不如珠海，我们早在2008年就启动，到现在已经做了九年了。”

珠海到底多少人？市政府统计局的官方数据是167万，而熊勇认为，珠海月常住人口330万，是官方数据的两倍！他是这样算的——把每个月开机23天，每天开机10小时以上的珠海移动用户视为月常住人口，以此为基数，除以0.703（移动用户在手机总用户中的比例），算出珠海总的手机用户数量，再减去5.2%的双机用户——即两个号码永远在一起出现的用户，再加上30多万没有手机的婴幼儿数量，教育局有统计数据，最终数字就是330万。智慧城管、智慧商贸、智慧生活……在熊勇看来，大数据将覆盖一切领域，任何事物甚至包括人只要装上芯片就都可以纳入大数据的精准管理之中。

珠海人希望，欧比特卫星大数据、珠海移动大数据超越一枝独秀的境界，带起一片公司，形成茂密的高科技生态。

巨型蓝色鲸鲨雕像是珠海长隆海洋王国的标志性雕塑，也是游客的拍照对象或集合地。凭借优越的气候、粤港澳区位优势及横琴区的未来潜力，长隆国际海洋度假区的入驻将引领珠海向焦点旅游城市转化。

这需要人才。很多20多岁的新珠海人，毕业后工作三四年，自己攒一点，家里支持点，成家生子买房买车，人生大事很快就完成了。这在其他大城市，尤其是北上广深，简直不可想象。现在的珠海尚缺乏外省青年征服巴黎的野心故事，但本地高校越趋密集，吉林大学珠海学院、北师大珠海学院、暨南大学珠海学院、中山大学珠海校区、北京理工大学珠海分校……在校大学生十几万，人才储备并不会掣肘。

到广州、深圳，羡慕别人跑得太快;到了珠海，才想起自己为什么出发。如果珠海与前者一样野心难抑，这份绿色的初心何以自处？似乎不用担心，西区的绿色旷野还多着呢。出了市区一路向西，依然是一路濃绿，偶尔能看到火车在田野中穿行，像极了宫崎骏风格的蒸汽朋克。除了陆地，珠海还号称“百岛之市”，伶仃洋中属珠海管辖的海岛有147个，外伶仃岛、万山岛、东澳岛等岛屿总是游客爆满，订张船票都难。剩下的135个海岛无人居住，但谁敢说它们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