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看黄河,我专选了个枯水季节。春寒刚过,山还未青,谷底显得异常开阔。我们从从容容地下到沟底,这时的黄河像是一张极大的石床,上面铺了一层软软的细沙,踏上去坚实而又松软。我一直走到河心,原来河心还有一条河,是突然凹下去的一条深沟,当地人叫“龙槽”,槽头入水处深不可测,这便是“壶口”。我倚在一块大石头上向上游看去,这龙槽顶着宽宽的河面,正好形成一个丁字。河水从五百米宽的河道上排排涌来,其势如千軍万马,互相挤着、撞着,推推搡(sǎnɡ)搡,前呼后拥,撞向石壁,排排黄浪霎(shà)时碎成堆堆白雪。山是青冷的灰,天是寂寂的蓝,宇宙间仿佛只有这水的存在。当河水正这般畅畅快快地驰(chí)骋(chěnɡ)着时,突然脚下出现一条四十多米宽的深沟,它们还来不及想一下,便一齐跌了进去……
(节选自梁衡《壶口瀑布》,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