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天鹅（节选）

夏日天鹅（节选）

■ [美]贝茜·拜厄斯/文 余莎莎/译

贝茜·拜厄斯，美国知名的儿童文学作家。她的儿童小说走写实路线，写作风格带着高度的幽默感，而且深入触及儿童的内心，因此深获儿童的认同与喜爱。创作三十多年来，贝茜·拜厄斯的作品屡获大奖，除了获得纽伯瑞金奖的代表作《夏日天鹅》外，还有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午夜泳者》等。

作品简介：

萨拉的生活一直都波澜不惊，就像她家附近湖面上悠然滑行的天鹅。但是今年夏天是她过得最糟糕的一个夏天——她为自己的一双大脚哭，为自己长得不漂亮烦恼，为没有相称的衣服和鞋子抱怨，她不满意所有的人——姐姐、姑姑和爸爸……然而当智障的弟弟失踪后，萨拉这才体悟到生命的脆弱，对自己、对家人、对生活有了新的认识，感受到了浓浓的亲情、可贵的友情……

萨拉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想不到整个山谷会这样展现在眼前：广阔的森林几乎淹没了小指头一般大小的人类社区。墨绿色的树冠拥挤着包围了庭院、房屋、道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随时随地这些树都会像波浪一样淹没人类的住宅区，只留下一整片遮天蔽日的墨绿色叶浪在阳光中摇曳。

她能看见山谷中有一个十字形街区，那里是平时买东西的地方，有药店、加油站、杂货铺和停车场。视野跨过整个山谷后，她可以看见另一处山头，山上有白色的奶牛，一群群地被关在围栏后面。更远处是一座接一座的山峰。她把目光收回到山谷这侧，看见了湖泊。踏上山峰后，这一刻她才想起查理。

她把手拢在嘴边，大喊：“查理！噢！查理！”她的声音那么大，好像震撼了整个山谷。

萨拉等待着，低头看着树林。一切都那么平静，在她看来，整个山谷、整个世界都在和她一起等待着。

“查理，嘿，查理！”乔·梅比大喊。

“查——理——”她拖长声音，“你能听见我——吗？”她的眼睛顺着那条小道——那条她知道他一定会走的小道搜寻着，目光依次掠过住宅区、埃克尔家旁的空地、老牧场和树林。树林似乎可以吞没整个小镇，更别说一个小男孩了。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查理！查理！查理！”最后一个音节里有一丝颤音，暴露出她几乎要哭出来了。她低头看着手中那只印有印第安人头像的拖鞋。

“查理，噢，查理。”她等待着，但仍然一丝回应也没有，“查理，你在哪儿？”

“嘿，查理！”乔·梅比呼喊道。

他们一同在深深的沉默中等待着。一片云遮住了太阳，一丝微风拂过树林。然后又是一片寂静。

萨拉停下来，听着，然后突然弯腰把查理的拖鞋捂在眼前。她等待着这个夏天常会涌出来的热泪，但前一刻几乎要滚落出泪水的眼睛，现在却是干涩的。她想：这个夏天我哭了上百次，我为我的大脚哭，为我骨瘦如柴的双腿哭，为我的鼻子哭，我甚至还因为那双丑陋的鞋子哭，但现在我真正悲伤的时候，反而已经没有眼泪可流了。她把拖鞋带毛的那面像眼罩一样捂在眼前，站在那儿，感受着照在头上的热辣阳光。风卷着她的腿，她能感觉到她所站的高度和绵延在脚下的大片山谷。

“听着，你虽然听不见他的回应，但这不代表什么。他也许——”

“等一下。”她放低拖鞋，看着山谷。一阵疾风卷着灰尘扑面而来，她抬手遮住眼睛。“我觉得我听见了什么。是查理！他刚刚回应我了。”

她等待着，一只手把拖鞋按在胸口，一只手举到眼前，整个身体一动不动，专注地倾听着弟弟的声音。然后，她僵在那儿了。她觉得自己又听见了什么——查理长长的高分贝的哀号声。查理哭的声音，听起来比任何人都悲戚。

她焦虑地把手中的拖鞋扭来扭去，好像要从上面拧出水一样。她喊了一声，然后立刻停下来支起耳朵细听。她看着乔·梅比，乔·梅比缓缓地摇了摇头。

她看向别处。一只鸟儿从下方的树林中飞出，飞向远处的山峰。一直等到再也看不见它，她才一面留意着那并不存在的呼应，一面缓缓地蹲坐在地上，把头埋在两膝之间。

旁边的乔·梅比在尘土里拖着脚步，从土石堆上踢落一些石子儿和泥土。这阵声音消失之后，他继续一遍又一遍地喊起来：“查理，嘿，查理……”（摘自 《夏日天鹅》安徽少年儿童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