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十年短片 我可以去拍个电影了

刘业华

要讲好一百分钟的故事 需要宏观的视野

为什么会做导演拍电影？

其实以前拍的很多短片都有意无意在锻炼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拍过很多不同的风格和方向的短片，也是在为拍电影做准备。我拍了十年的短片，现在觉得差不多可以去做一个电影，完成一个一百分钟的故事了。

拍网剧和电影有何异同？

网剧和电影，最不同就是要讲一个一百分钟的故事，你怎么去把这个故事讲好，然后讲好故事的同时，你还能让每一个桥段都那么生动有趣，这需要一个很宏观的视野去做这个事情。

它俩的相同点我觉得就是都要以一个特别认真的态度去做，哪怕它是短的也好，长的也好，都是一样的。短片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都一样的。对我来说，我一直是本着这种态度去拍东西。

《绝世高手》是一个全新的故事，和网剧相同的地方就是这个片名，还有我扮演的这个角色的名字也叫卢小鱼，其他的就都不同了。《绝世高手》这四个字我特别喜欢。就是高手都隐藏在民间的这种感觉，导致我目前拍什么好像都叫这个名字。我觉得这个气质是特别好的，他不只是高手，也不是绝世，又不是绝世大侠，都不是，绝世高手在我看来就是一种感受吧，我的理解也把它放到这个电影里了。就是绝世高手是各行各业都会有的，每一个热爱自己工作的认真的人都是绝世高手。这个电影的主题，简单来说就是，只要有爱和梦想，每个人都是绝世高手。说起来有些虚，但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这个电影前期筹备花了多长时间？

加上剧本的创作有筹备三年时间，单剧本就占据了很长的时间。经常有推翻的情况，电影跟短片最大的区别就是怎么在一百分钟以内去讲好一个故事，观众还不觉得闷，还能让这个东西完整，但是又有趣、有观赏性，这个就是一个很困难的东西。

毕竟是第一次去独立完成一部电影，所以在剧本这块我格外看重，遇到不满意的我直接就推翻再来了。所以反反复复搞了快两年的剧本，然后拍摄再到后期制作又是一年过去，所以就三年，这种的跨度，挺好。

影片中间经历了改档，是怎么回事？

改档的原因，主要原因就是我是真的高估自己的速度了，我之前感觉春节好像是可以上，但是后来发现后期真的是做不完。不过有的东西其实你很快就能做完，但和做好不是一个标准，关键是要做好。我老是觉得不够好，所以就想再多做一做，非常典型的处女座。

后期的压力一直都很大的，但它是跟档期或者其他方面是没有关系的，因为你无论在任何档期你都是有压力的嘛，所以我最大的压力就是我担心的事情，就是观众到底喜不喜欢这个电影，有没有把它做到最好，这个是我一直担心的事情。这个压力当然是越来越大，或者是也没小过。

每一个片子遗憾肯定是会有的，因为电影是遗憾的艺术，但是我只要有时间，包括后期制作时间，包括到现在我只要有一天时间，我都尽量让这个遗憾少一点发生，这个就是尽力而为的一件事情。

能请到艺术家级别的演员需要扎实的剧本

演员如何选择的？

这个电影在我写剧本的时候就会考虑要谁来演出这个角色，都会有一个故事大纲的，但是再往后去写呢，其实最好脑子里面有一个角色的具体的形象，这样才能够很生动地把这个形象写好，跟演员结合好。

所以我们在写到一稿两稿之后，就会和我们有意向的一些演员去沟通，然后他们如果愿意或者有意向呢，我就会继续用他的形象再去完善这个剧本。谈演员的过程其实是比我想象的顺利，因为我这些角色都是很颠覆他们以往的一些形象的，心里还有些担心，但是没想到他们都很喜欢这个剧本，剧本把他们吸引过来了，所以非常开心。在最后出演重要角色的演员基本都是我最开始设想的那些演员，所以这个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个非常意外的情况，惊喜，对。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

怎么邀请到的郭采洁？

采洁，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百变的演员。我觉得她应该有完全颠覆的作品出来，有完全颠覆的表演，刚好这个角色也是想找她做一个这种反差，因为她是很娇小的女神的这种形象。小曼外表是“女张飞”的形象，但是内心下她还是一个特别娇小特别单纯天真的一个小女生，所以其实就是完美适合她这个角色，量身打造，或者说是她量身打造了这个角色也可以。

我们之前有发过剧本给她，沟通过一轮以后她是有兴趣的，所以我们就约在上海见面，吃了一个饭。她在我看来也是很腼腆的一个人，但是很真诚，我就跟她聊她以前的作品，我从中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她听的时候的眼睛是放光的，可能让她觉得我真的是了解她的，这种感觉，代表我是认真的。可能是我对这个角色、还有对她的这种认识，打动了她来演这个角色……基本在上海见面完了以后就确定了。

她在现场会经常做笔记，记录一些她自己的表演或者其他，很认真地去对待这个工作。在开拍之前我们也见过几面的，然后我们隔段时间见面的时候她就会拿出一个小本子，说，“导演我又看了你新改的剧本，上面有几个疑惑，我拿出来给你看看”，所以她是很投入很认真的。

喜剧其实表演方式很多，我会要求她尝试很多方式，她也可能是习惯了我这种要求，之后我没有要求她也自己说“我要不要试试别的方向”。她，怎么说呢，在我看来真的是一个很专业的演员。

我们这个电影里面有一个她被摔的桥段：她重重摔在地上后脑勺着地。当然我们拍摄肯定会系威亚，但是其实也很危险，因为地上真的是水泥地，连我都不敢这种。这场戏我们拍了一二十遍，反复摔，反复摔，我都不忍心去摔，但是她是很勇敢的，她自己每次都去看回放，然后说要不要再来一遍，刚才好像这个吊得有点歪，或者是有点角度不太好什么的，还有表演不太好什么的，所以就在这一点上我真的就很佩服。你看电影里会发现，她摔下去的时候，脸上的肌肉都是被震歪了的。

范伟是怎么邀请来的？

找到范伟老师，还是因为合适，我们找所有演员都是因为他很合适这个角色，包括就像我之前说，我们写到两稿剧本的时候，我已经在想能不能请范伟老师来演这个角色，也把剧本给到他，他就很有兴趣，所以我就继续往下写，再往后写的剧本里面就更加地契合了这个人物，就是他，浑身一体。

他也跟我说过，他认可这个剧本：“你这个剧本是一个认真的剧本，我都能从这里面的脑洞里面看到很扎实的东西，就是它不是乱来的。”所以这是一个起码的，我觉得是他喜欢这个剧本的一个重大的因素。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呢，就是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喜剧，像范老师那种风格的北方话多一点的喜剧也好，或者南方的，或者80后的或者还是以前70后、60后，这些我觉得都是没有区别的，这些喜剧，其实都是，目的都是让观众笑，而且也真的有很多观众喜欢的。只要你是一个好的东西，他是愿意參与的，他是没有那种门第之见，他也不会说我年纪这么大，又跟你们这帮年轻人这样，然后也不是因为我们南北差异或者怎么样子，他都是没有这个界限的，可能是这个打动到他要去做我们这种电影的尝试。

范伟老师演的黄杰瑞是一个骗子，但是呢，他其实是一个绝世高手。黄杰瑞这个角色其实也有跟卢小鱼很像的地方，就是他不敢面对自己以前犯的一个错误，给别人感觉就是一个烂人。卢小鱼呢，他现在也认为自己是一摊烂泥，是个坏人，所以他俩很像，其实就是老年版的卢小鱼。所以在这个电影里面，其实我们是分了两条线，范伟老师这条线也很重要，但是，他又不是一个单独的线，其实他的戏份也是正好说明了卢小鱼这个角色的一些问题和一些呼应的东西吧，所以就是老年版的“我”。

范伟在片中有很多造型？

对，范伟老师在这个电影里的造型很多，有10多个。有孙悟空的造型，但正片里删掉了，我觉得这场戏很可惜，我以后再把它放出来吧。他塑造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孙悟空，范氏孙悟空。还有日本风格的慈祥的母亲、日本学生，因为那场戏是和日本高手的对手戏嘛，所以有很多日本方面的造型。然后他又有一个比较仙风道骨的造型，然后又有个骗子、满身都是奖章，然后有卖很多DVD的造型、史泰龙和装黑社会的造型，还有就是装乞丐，太多了，百变天王。

但这个还是角色需要，他是个骗子，骗子就是一秒钟他就能变成另外一个人。跟着剧情走，剧情到哪里了他就要变。一方面是剧情的考虑，还有一方面也考虑到范伟老师演这些角色肯定有不一样的效果，肯定是颠覆以前的形象，所以有极大的反差，这也是会有冲击力的一些画面。

他会揣摩每一个角色的区别，他真的是艺术家。如果是演一个正经角色他去好好揣摩，细心去思考这个角色，这都可以理解，但是他演这么多角色的时候他也揣摩得这么细，去思考，就太难得了。比如他演日本母亲那场戏，他从化完妆他就再也没有变成过正常人，他就一直是那个状态，走到哪儿都是坐那儿跟我们（用日本母亲的方式）打招呼，他就完全把自己投入进去了。无论是怎么一个东西，无论多小还是多大，他都是完全是全情投入的一个状态。包括孙悟空的造型，我们是夏天拍的，而且是露天，全身粘着毛，但是他又拍了一整天，他自己还创作了很多，我就跟他探讨，就是我们应该做什么样的孙悟空，又不能完全像以前那些表演一样，但是又不能像您之前自己那种风格，所以应该怎么样呢，他就做了一个很好的结合。每一个、哪怕只出现十秒的镜头他都要揣摩很久的，很棒。

范伟老师本身是有腰疼的毛病的，就是不能做太剧烈的动作，但是我们的这个角色呢，刚好是有一场戏，就是完全要用到他的腰，好像海底捞的那种拉面一样，晃来晃去的，展现他神奇做面功夫的一场戏，所以他就反复做了很多遍，因为那个镜头很长，我们要把那些拿来做特效嘛，所以他要反复做很多不同的动作，他也拍了很多遍，结果不小心把腰给伤到了。这是我们很内疚的一个事情，也表示很崇敬对于他们的这种精神。

这次翻拍邀请了蔡国庆，而且他的角色反差挺大的。怎么考虑的？

请蔡老师来演这个反派也是我最得意的地方之一，就是怎么会有这么天才的想法想到要请蔡老师来演这个反派呢哈哈哈哈。一个在中国十多亿观众脑海里面二十多年的一个牢固的形象，由这种形象来去饰演一个反派，这个是一个非常有戏剧冲击力的设定在我看来。这个是再好的演技和表演都可能做不到的，因为他这个已经长在身上的一种气质了，我觉得用这种气质去演一个反派，这个是非常好的。

本来我以为我想到这个设定已经是很棒，让我没想到的是蔡老师欣然接受，而且还比我更加兴奋，这是我没想到的。还有一个没想到的是蔡老师除了我这个设定以外，他本身就还是一个很好的演员，那这个就真的是强强联合，就是他自己两个特征强强联合，他是一个非常专业和认真态度的演员。所以舍蔡老师其谁呢。我就放弃了这个角色，本来我想演。

蔡老板其实是一个反派，但是呢，也是一个比较可爱和可悲的一个反派。其实大家如果注意到一些细节，你看他身边有四大天王，他还有一个小秘书。电影有一段是他的学生时代的戏，宿舍墙上就贴了很多四大天王，这是他小时候崇拜的偶像，他把自己崇拜的人拿来当牛做马。他的初恋其实就是他这个身边的秘书这个小女孩，是同一个演员，所以他就把他小时候的很多东西都掌控在他现在手里了，都是我的，包括那些玩具，哪怕要生锈了，要坏了，他都不愿意给别人，都是他的东西，他哪怕用防腐剂都要给它保护好，都是在我这儿。然后他的办公室是一个比较看上去很天真很童真，有很多玩具，也有很多金鱼和鱼缸，但是整个气氛是很压抑的，所以就是想做一个很大的反差的这种角色。

范伟、蔡国庆都是非常有经验的演员，你们如何沟通的？

范伟老师和蔡老师，其实我以为我们年纪不同，会有一些沟通上的问题，但是没想到我话都没说完，他们就说好，这个太好了，千万不要改了，就这样，他们肯定不需要迎合我们，对吧，不需要的，但是他们是真的能够理解我说的话，可能我表达得比较清楚，最重要的是我们其实就是互相是对的人，就是我找他来演这个角色是正确的一个决定，还有就是他们去诠释这个角色也是他们非常理解，非常喜欢的一种设定。

除了范伟、蔡国庆外，你还邀请到了陈冲，过程如何？

我们这个电影里面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就是陈冲老师，她跟范伟老师是演情侣的关系，然后他们有血海深仇，但是又情比金坚，是这么一个江湖恩怨的一场戏。我之所以想到请陈冲老师来演就是因为我想不到别人，就是一个这样的带有喜剧元素又这么霸气的一个人物，我觉得只有陈冲老师是最适合的。

当然我一开始也没有奢望能够请到她来参演，毕竟是这样一个年轻的喜剧电影，但是没想到她也拿到剧本以后也答应了，当然期间我们有通过一个电话，就是她对这个角色的一些还不太理解的地方，有过一次探讨。所以我就想，完了，是不是我们这个太搞了，还是太颠覆了，结果没想到她担忧的反而是，她不想太正，她就怕不够颠覆，就怕不够搞笑这种。我说那你就放心，那我也放开来创作这个人物，她也是很极致地颠覆。

像陈冲老师和范伟老师这种在我看来是表演艺术家级别的这种前辈，不管是多搞笑还有多有脑洞，但是剧本本身沉下去是一个很有逻辑，很扎实，然后很完整的一个创意的剧本，他们才会来的，所以他们愿意接拍我这个电影，对我也是一种鼓励，就是说我们磨了这么久的剧本还是有用的，然后还有想请他们来演这些角色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两个角色我是想真的是需要很好的演技的人才能胜任的，而且这个角色是很有张力，就是你一定要能够镇住这个局面。但是呢，你又有很大的多变性，一会儿又是一个轻松搞笑的东西，一会儿又是很有气场的，可能一句台词都不用说已经震住全场的这种气场，所以非他们莫属这个角色。

我是处女作导演，有强迫症

你在片中有很多动漫风格的延续，怎么设计的？

我们这一代人是深受全世界多元这种动漫文化影响成长起来的一代嘛，我当然也不例外了，所以我很喜欢动漫，就在这个电影里面把它真实地拍出来，最主要还是一些表现形式和一些想象力。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就是日本人和堕落街三大高手对决的戏其实特别动漫的，也是向我喜欢的漫画家鸟山明致敬的一个段落，就是它的节奏感和那种表演方式就是一会儿就是非常帅，一会儿又是非常Q的极大的没有衔接的反差，我就反复在里面运用。包括把一秒钟拆解成很长的一段讲解，这个其实也是动漫的表现形式。

还有很多细节，就是哆啦A梦，孔连顺手上老抱着一个哆啦A梦的玩具，那个是个收音机，一些小趣味小细节。

影片中有些隐藏的小彩蛋很有趣，如何考虑的？

我们这个电影里面有些隐藏的彩蛋，包括以前的短剧里面的角色，都在这个电影里面有不同形式的体现，包括以前短片《绝世高手之大侠卢小鱼》里面的白眉，这次就是在电影里面有出现，但是以玩具的形式，浓缩的形式，然后当然还有一些以前的嘻哈四重奏和短片里面的角色在这里面也有露脸，在堕落街。

本来我还想把以前我拍的短剧，比如《嘻哈四重奏》里面的演员全都聚集放到这个电影里面去专门做一个设定，但是很可惜就是，有人正好生小孩，所以没有机会完成这个梦想。其实我是一个很怀旧的人，所以我老是希望以前的东西可以继续下去。

还有那个丁力，无时无刻出现在堕落街的一个像鬼魅一样的，鬼魂一样的人物，就什么都有他，哪怕我跟小曼站在那儿，他也在后面浇花，还有杨迪也是啊。

片中有很多辣椒的元素，为什么会有这些设计？

这里面体现那么多次辣的概念呢，是有几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我喜欢辣的东西嘛，我是湖南人，这个是一个原因，还一个原因就是辣其实也是跟痛最接近的一种感受，对吧，所以我们这个人物的设定呢，他又是没有知觉没有痛感的，然后呢，表面上没有痛感，但是他的心会痛，所以这中间有很多的痛的设定和贯穿，所以这个辣在中间各个阶段也是有不同的作用。

再说得高大上一点点，就是辣在所有的味觉里，只有辣是知觉上让你疼的。就是其实我刚才说了嘛，辣椒在各种的味道里面，辣是最接近痛的，会让你产生痛觉，所以妈妈对小鱼的儿童记忆来说也是一个痛的回忆，也是一个美好的回忆，也是一个痛的回忆，所以，而且辣椒是可以激发，就是痛，這是两层意思，痛是可以激发人的能力，就是有的时候你感受到痛了以后你会有反弹的，所以包括内心也是，你感受到极大痛苦以后你会有力量去重生，所以在最后关键时刻是这个辣椒的味道激发了他的潜能，也激发了所有人的味觉。

片中反派的风格塑造如何设计的？

其实我们这个电影里面是没有真正的那么讨厌的反派的，我一直想把它做成一个很卡通的电影，所以这里面的角色，哪怕是反派或者是暂时的反派，他都是有一个原因变成反派。他本身也是因为太看重这块，比如感情或者是欺骗，受到的伤害太看重情感了，所以他才会一直有一个心结挥之不去。

我想做的不是那种大阴谋大恩怨的，我反而不喜欢那种，我就喜欢一个特别大的局面下面其实就是因为特别小的一件事情，这件事情解决了就好了，在我看来其实很多事情的本质就是这样，很多超级绝世高手都敌不过一个特别小的东西，这是很单纯又比较好玩的。

我是典型的处女座。在这个电影里我还专门为处女座拍了一场戏，日本的仓田保昭老师在电影里是处女座强迫症，很好玩。其实为自己拍的，里面的情节都是我的亲身感受。还写了一首名字叫做《处女座的心思你别猜》的歌曲，希望大家喜欢，是我作词的，作曲是彭飞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