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岩,周 浩
体育运动与人格三大研究主题述评及展望
石 岩,周 浩
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是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基础性议题。20世纪60、70年代,该问题受到众多国外学者关注,研究主题丰富,至20世纪80年代,开始出现低迷,原因在于心理学、运动心理学等方面研究者的质疑,包括方法不合理、无理论支撑和推论宽泛等。国内运动心理学领域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也曾风靡一时,但由于更多地采用人格心理学特质学派常用的相关分析模式,因此,研究结果很难得出人们最为关注的因果结论[4]。张力为等[3](2000)认为,人格心理学大五人格理论的出现会给一度沉寂的运动心理学人格研究带来曙光,然而,我国运动心理学人格研究依旧处于较为冷清的状态。相比而言,大五人格理论却焕起了国外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的新一轮热潮。国外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最大的转变在于不仅只关注一些高级特质,如外向性、神经质等,其他与体育运动密切相关的次级特质也已进入研究者视野,如心理韧性(Mental Toughness)、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特质焦虑(Trait Anxiety)、感觉寻求(Sensation Seeking)等。此外,锻炼心理学人格研究也随着大五人格理论的出现逐渐增多,体育锻炼与人格的关系引起关注。
通过Web of ScienceTM核心合集数据库进行检索,收集20世纪90年代以来体育运动与人格相关研究(体育运动检索词为:physical activity、exercise、sport;人格检索词为:personality、big five、five-factor model、trait、extraversion、neuroticism、neurotic、psychoticism、openness、emotional stability、agreeableness、 conscientiousness、mental toughness、mental hardiness、sensation seeking、BIS、BAS、behavioral approach),共获得610篇文献,采用HistCite及Sci2绘制引文耦合及关键词聚类图谱(图1)发现,国外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主要集中在心理韧性、体育锻炼与人格关系以及感觉寻求三大主题。本文结合引文耦合及关键词聚类图谱总结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三大主题的研究成果,以引文走向和高被引文献为线索,归纳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的相关证据,缩短已知与应知的差距。在此基础上,对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进行展望。
图1 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引文耦合及关键词聚类图谱Figure 1. Citation Coupling Graph and Keywords Clustering of Research on Sport and Personality
综合引证关系网络中的关键性文献及引文走向可以发现,研究主题一为体育运动中的心理韧性。国外运动心理学领域对心理韧性的研究源于这样的思考,即优秀运动员较普通人是否具有一些独特的或更具优势的心理特征。
2.1 心理韧性的维度
心理韧性操作化问题首先引起关注,主要通过质性研究,自下而上析出心理韧性维度。从引文走向来看,Jones[48](2002)的研究为引证关系链中的起点,属于开创性和高被引文献。在此之前,Loehr[55](1982)认为,心理韧性反映了运动员紧要关头时对能量(Energy)的使用能力和面对挑战和逆境时的积极态度,但该理解过于宽泛,尤其是“energy”很难被量化。Jones[48](2002)针对心理韧性的操作化问题,采用质性研究归纳出心理韧性的6个维度:自信(Self-Belief)、渴望/动机(Desire/Motivation)、压力和焦虑应对(Dealing with Pressure and Anxiety)、专注:与运动表现相关的(Focus:Performance-Related)、专注:与生活方式相关的(Focus:Lifestyle-Related)、疼痛/困难因素(Pain/HardshipFactors)。然而,单从运动员视角出发探索心理韧性显然是不全面的。因此,后续质性研究开始注重结合教练员、队友、父母等与运动员密切相关群体的访谈材料,取得了一些成果(表1)。
表1 质性研究中心理韧性的维度Table 1 Dimensions of Mental Toughness in Qualitative Research
上述心理韧性维度均是基于质性研究得出,存在较大的差异。此后,Coulter等[25](2010)在Gucciardi等[39](2009)基础上增加了取胜心态和渴望(Winning Mentality and Desire)维度。Driska等[32](2012)在Jones等[49](2007)基础上补充了可塑性(Coachability)和心理控制(Psychological Control)两个维度。此外,还出现了诸如坚持或不放弃(Persisting or Refusing to Quit)、拥有超强的心理技能(Possession of Superior Mental Skills)等。总之,不同研究之间虽有共性,但心理韧性维度至今未达成共识。值得一提的是,质性研究得出的心理韧性维度较多,但没有研究者对其结果进行量化验证,如在质性研究结果基础之上编制测量工具。
是否所有与最佳运动表现有关的因素都能纳入到心理韧性概念范畴?显然,从心理韧性维度可以看出,心理韧性的概念广度似乎没有边界,最近又有研究析出积极能量(Positive Energy)、爱国主义精神(Patriotic Spirit)等维度。Caddick等[17](2012)针对此问题进行了批判,认为目前心理韧性的构念反映出了一种精英理想(Elitist Ideal),在探索其维度的过程中总是以浪漫式的叙述(Romantic Narrative)来描写“好莱坞英雄”(Hollywood Hero)式的运动员,而忽略运动员失败时的心理和道德表现,这些应是建构心理韧性的基础。同时,研究者认,为目前心理韧性是一个伪科学构念(Pseudoscientific Construction)。Coulter等[26](2016)对此观点给予了支持,认为心理韧性被假定为一个内隐的概念,其代表着男性主义理想(Idealised Form of Masculinity)和精英价值观(Elitist Values),研究者认为在建构心理韧性时,运动员所处的情景规范(Contextual Norms)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因素。除此之外,以质性研究范式探索心理韧性具有一定优势,质性研究倾向于无理论导向去建构理论,而关键在于理论止于何时,怎样的心理韧性维度才能较为准确和完整地反映心理韧性的本质,也是未来研究需要思考的问题。2.2 心理韧性的测量
心理韧性的质性研究执着于探索心理韧性的维度。与之不同的是,Clough等[23](2002)率先关注到心理韧性的评价问题,提出了心理韧性的4C维度(控制Control,投入Commitment,挑战Challenge,自信Confidence)并以此为基础编制了心理韧性量表(MTQ48)。Golby等[35](2007)在Loehr(1986)所编制的心理操作调查表(Psychological Performance Inventory,PPI)基础上,开发了用于心理韧性测量的PPI-R,包括决心(Determination)、自我信念(Self-Belief)、积极认知(Positive Cognition)和视觉化(Visualization)四个维度。此后,Sheard等[77](2009)又编制了运动心理韧性问卷(Sports Mental Toughness Questionnaire,SMTQ),包含自信(Confidence)、坚定(Constancy)和控制(Control)3个维度。
测量工具的出现引起研究者对其信度和效度的检验,Gucciardi等[40,42]分别对MTQ48和PPI-R进行了评价,结果表明,MTQ48的结构效度存在较大问题,PPI-R结构效度理想,但内部一致性信度系数低于0.7,说明其理论构念存在问题。Golby等对此没有回应,但Clough等[22](2012)对此进行了反驳,引起了心理韧性测量方面的一次争论。Clough等(2012)主要提出3个问题:1)文献综述不全面;2)唯验证性因子分析;3)样本取样问题(网络调查),对此Gucciardi等[43](2013)又逐条进行了回应,尤其在样本方面,研究者重新对回收数据清洗,并进行验证性因子分析,测量模型的拟合指标依旧没有得到改善。随后,Perry等[69](2013)选取了8 207个样本(运动员、高管、员工等),采用验证性因子分析结合探索性结构方程模型(ESEM)的方法,证实了MTQ48适合心理韧性的测量,并且信度和效度较好。
Gucciardi团队与Clough团队的争论暂时告一段落,但Gucciardi研究团队又提出,将心理韧性理解为单维概念的建议。Gucciardi等[41](2015)编制心理韧性调查表(MentalToughness Inventory,MTI)时发现,单维模型的拟合度最好,共8个条目,认为直接用观测指标衡量心理韧性较合适。随后,Gucciardi等[44](2016)对其MTI进行了跨文化检验(澳大利亚、马来西亚、中国),结果表明,该调查表可以在这些地区使用。值得注意的是,Gucciardi等(2015)采用心理测量范式来编制MTI,但其编制过程中存在一些不容忽视的问题:1)虽有理论支撑,但纳入“维度”标准过宽,而“维度”欠全面,研究中“维度”的纳入标准为“在应激情境下,能对个体表现产生积极作用的…”,共纳入了7个维度(自我效能、情绪调节等),那么在这一标准下,目前较为热点的自我控制也能作为其维度范畴;2)缺少必要的项目分析,虽在内容效度方面收集了大量专家意见,但项目分析是编制专业测量工具必不可少的一部分;3)研究过程中直接进行了测量模型的构建,以自上而下的研究范式编制测量工具,探索性因子分析是不可或缺的,其结果可以指导验证性因子分析时模型的构建。至于是单维还是多维,仅从发展概念的角度来看,多维性不仅对构建心理韧性理论有益,且在探讨如何发展心理韧性的问题上,心理韧性的多维性也能为训练实践提供更多的方略。
综上所述,心理韧性的维度和测量工具方面依旧存在争议,较为关键的是心理韧性的维度问题,关乎着量化研究的准确性。虽然已有研究者编制了相关测量工具,但理论研究依旧是该问题的核心。目前心理韧性的质性研究已经积累了较多的研究成果,但是由于受样本选择、研究者经验等影响,研究结果差异较大。针对这一情况,未来研究可以从两个方面进行突破:1)对已有质性研究进行综合;2)使用扎根理论探索心理韧性的维度,提高研究的信度和效度。对研究结果进行综合,目前元分析方法(Meta-Analysis)已经相当成熟。随机对照组实验、相关性研究等研究结果都可以使用元分析进行综合。然而,质性研究的结果为文字,元分析并不能处理。Thomas等[84](2008)介绍了一种用于质性研究结果综合的方法——主题集成(Thematic Synthesis),并开发了专门用于主题分析的软件EPPI-Reviewer。主题集成的重要作用是可以超越过去的研究,与传统的文献总结方式有明显的不同,集成强调的是提出对已有结果新的解释。针对目前心理韧性质性研究的现状,主题集成的研究方法显然是一个突破点,通过该方法对已有研究结果进行综合,提炼出共性的心理韧性维度。
扎根理论作为心理韧性维度探讨的另一个突破点,表现为扎根理论在建构理论方面的优势。从关键词聚类中可见,三角检验(Data Triangulation)作为一个小聚类群凸显,可以说明,研究者在质性研究的操作中已经开始关注研究信度问题。在访谈方法上,焦点小组访谈和单样本深度访谈应用最多。然而,材料的归纳方法,只有Gucciardi等(2008)使用了扎根理论的分析程序。从目前心理韧性质性研究中可以发现,研究基本为目的性抽样,样本量基本在10个左右,虽然是基于建构主义视角,但研究者都是在探索心理韧性的核心维度或是一般维度,样本的控制显然限制了理论建构的全面性,信度虽有三角检验保证,但研究效度可能还有待提高。扎根理论操作程序中的理论抽样能很好的弥补这一缺陷,且编码程序也相对规范。与此同时,理论饱和的报告也未见有研究进行呈现,这无疑使研究效度问题更加凸显。另外,在访谈方法上,未来研究应尽可能使用单样本深度访谈,焦点小组访谈虽能使运动员、教练员围绕心理韧性展开自由讨论,但“从众效应”不容忽视。单样本深度访谈也应避免单次性,以理论引导访谈及访谈内容。总之,未来研究应高度重视研究效度问题。
由于心理韧性维度及测量的争议性,未来研究还有可能尝试编制新的量表,可尝试将层面理论(Facet Theory)引入,其优势在于可将理论建构和实证研究系统地结合起来,“迫使”研究者用一种范式化的研究方式组织研究所涉及的所有概念,界定研究范畴,形成研究框架,并依据此框架设计或选择研究工具(问卷和项目),提出假设,再通过诸如最小空间分析方法来检验假设,从而探索和验证理论结构[5]。层面理论对心理韧性研究存在的问题具有较强的针对性,尤其是映射语句技术,可对目前心理韧性的维度进行系统考量。
2.3 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对
心理韧性的理论研究面临种种困境,但有关心理韧性的实证研究还是逐渐增多,原因在于心理韧性测量工具的发展。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对问题。Nicholls等[67](2008)作为主题一引证关系链中的高被引文献,首次较为系统地研究了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激应对的关系,研究指出,心理韧性强的运动员在面对压力时倾向于使用问题为中心(Problem-Focused)的应对策略。随后,Kaiseler等[51](2009)和Kurimay等[53](2017)得出了相同的结果。Andrews等[11](2014)研究表明,男运动员的心理韧性强度要高于女运动员,且男运动员更加倾向于使用问题为中心的应对策略。
运动员之所以能高效率应对压力,原因可能在于较强的心理韧性能使运动员感知压力的强度减小,也可能是由于运动员拥有较强的控制能力,继而采取更有效的应对策略。Mattie等[60](2012)研究表明,心理韧性强的运动员面对压力时,通常会使用心理调节策略,如放松技术、自我暗示等。然而,这些推论均是基于研究者经验及对运动员的访谈。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对的深层机制是什么?Dewhurst等[30](2012)采用定向遗忘实验范式(Directed Forgetting Paradigm)回答了此问题,研究表明,认知抑制(Cognitive Inhibition)是心理韧性的心理机制之一。也就是说,心理韧性强的运动员拥有过滤与目标无关信息的能力,继而影响其应对压力的方式。
心理韧性的前因变量探索也为此问题提供了一些线索。Gowden等[38](2014)研究表明,智谋(Learned Resourcefulness)是心理韧性的前因变量,但二者的相关系数达到0.79,因此,研究者认为智谋很有可能是心理韧性的一个维度。Gowden[36,37](2016,2017)又证实情绪智力(Emotional Intelligence)和自我意识(Self-Aware)是心理韧性的前因变量,其中,心理韧性在情绪智力和运动员压力应对之间起完全中介作用。由此可见,研究者从最初将心理韧性视为自变量,到目前寻找更多心理韧性的前因变量,将心理韧性视为中介变量,始终围绕运动员应对这一核心问题。然而,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对的关系还未很明朗,原因还是在于心理韧性的维度,Bull等[14](2005)以及Jones等[49](2007)析出的心理韧性维度都包含了应对因素,那么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应对到底是两个独立变量还是包含与被包含关系,未来研究除追求多因素模型外,还应着重探讨该问题。
综合考证主题二的引证关系链及关键词的聚类分布可以判定,该主题主要为锻炼心理学的人格研究。该主题涉及两个重要问题,即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效应和体育锻炼能否改变人格。
3.1 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效应
随着大五人格理论的成熟及相关测量工具的开发,Courneya的研究团队推动了锻炼心理学人格研究的发展。受早期运动心理学人格研究的“无理论导向”问题启示,Courneya等[28](1999)首次将计划行为理论(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r,TPB)引入研究,结果表明,外向性和尽责性与体育锻炼行为呈正相关,神经质与体育锻炼行为呈负相关,TPB在外向性、神经质和体育锻炼行为之间起部分中介作用,同时,在控制TPB时,外向性与体育锻炼行为有直接效应。之后有研究也发现外向性能直接预测锻炼行为[47,75]。这些研究虽然样本量不是很大,但已经开始注意抽样问题,因此,研究效度明显提高。“外向的人更倾向于有规律的体育锻炼”一度成为当时的主流观点。
受这一趋势的影响以及Rhodes等[73](2003)的呼吁,社会认知理论(Social Cognitive Theory)和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也被应用到体育锻炼与人格关系的研究中。自我决定理论中的动机变量受到关注,但与锻炼动机有关的特质只有开放性[72]。与该研究结果不同的是,Bowman[13](2015)研究发现,外向性、宜人性、尽责性和情绪稳定性都与锻炼内部动机存在正相关关系,而开放性与锻炼内部动机呈负相关。Costa等[27](2014)研究指出,人格和动机都能有效地预测有规律的锻炼行为。社会认知理论的最新研究表明,社会认知结构能解释体育锻炼35.6%的变异,其中,目标设置是一个关键性的预测变量,大五人格整体上对体育锻炼没有影响。目标设定、自我效能、神经质和尽责性能预测个体的锻炼行为[78]。MacCann等[56](2015)延续了Courneya等的研究,结果表明,人格预测体育锻炼意向和行为都为小效果量,人格也可能不会直接影响锻炼意向和行为,这条路径上,TPB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由此可见,研究者对人格预测体育锻炼行为的研究思路已经较之前有很大变化,虽然依旧有研究坚持人格对体育锻炼的直接效应,并且增加了自变量的数量,但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为间接效应这一趋势已经逐渐明晰。
为平息人格与体育锻炼之间的直接相关性的争论,Wilson等[90](2015)对人格与体育锻炼的相关性研究进行了元分析,人格与锻炼行为的相关分别是外向性(r=0.1076)、神经质(r=-0.0710)、尽责性(r=0.1037)、开放性(r=0.0344)及随和性(r=0.0020)。除神经质外,其他4种特质都与锻炼行为呈低度的正相关关系。然而,相关系数元分析的合并方法使用还不是很广泛,纳入文献质量的评价方法还没有权威标准,研究者并没有对文献质量进行评价。人格各维度的亚组分析结果表明,相关性的大小主要受样本影响,如样本年龄、性别、地区等。从研究效度的角度来看,未来可补充元分析研究,并严格控制纳入文献质量,可借鉴Sanderson等[76](2007)介绍的观察性研究的质量评价工具对纳入文献质量进行评估。
Vo等[87](2015)对之前研究者应用的理论进行整合,提出了用于解释人格对体育锻炼影响的效应模型——倾向-信念-动机模型(Disposition-Belief-Motivation Model)。该模型整合了计划行为理论、社会认知理论及跨理论模型(the Transtheoretical Model,TTM),其中,倾向部分包括外向性的次级特质活跃(Activity)以及尽责性的次级特质勤奋(Industriousness),信念部分包括知觉行为控制、态度、主观规范、期望和自我效能,动机部分包括意向和跨理论模型中的行为变化过程(Behavioral Processes of Change),因变量为体育锻炼行为。结构方程模型分析表明,该模型的拟合较好,路径分析结果表明,倾向通过信念和动机影响体育锻炼行为。该模型较为充分地解释了人格对体育锻炼影响的间接效应,也为未来研究提供了较为广阔的拓展空间。模型中倾向部分只涉及了与体育锻炼相关度较高的外向性和尽责性,且选择了次级特质,根据Wilson等[90](2015)的元分析结果,除神经质外,大五人格的其他维度也与体育锻炼呈低度正相关,未来研究可以拓展倾向部分,验证高级特质在模型中的适应性。另外,信念部分和动机部分都有可拓展的空间,如加入锻炼取向、偏好等变量。总之,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为间接效应已逐渐成为共识。
3.2 体育锻炼对人格的影响
相对于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效应,体育锻炼能否改变人格的话题更具吸引力。Demir等[29](2016)认为,针对该问题的研究有很多,但以科学主义标准来评价,针对该问题的结论多是一种反向的推理,即经常参加体育锻炼的人外向性较高,说明体育锻炼能使人外向,这显然是一种诡辩逻辑。目前,国外研究者对该问题也出现了飘忽不定的论述,如Allen等[9](2014)对此问题持乐观态度,认为体育锻炼能改变人格,但Allen等[10](2015)又提出,体育锻炼能否对人格产生影响,这一问题依旧不能下结论。究其原因,还是缺乏有力的证据。
针对该问题的研究难度非常大,无论是追踪研究还是实验室研究都要考虑很多无关变量的影响,且在评价标准上也很难足够客观。Popescu[71](2014)设计了近一年半(2012年10月—2014年5月)的干预研究,对实验组实施复杂的训练计划(体能、健身操、拉伸等,每周3次),对照组则正常上体育课,结果表明,干预实验结束后,实验组在自信、社交性、活跃性上有明显提升,且被试的自我意象也有很大的提升。同样,Stephan等[79](2014)的纵向追踪研究也表明,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成年人在尽责性、外向性、开放性和宜人性的下降程度比不经常参与体育锻炼的成年人要低。研究者认为,体育锻炼能通过延缓认知衰退或形成更积极的压力应对方式来维持期望的人格特质。探索机制问题是其中的关键,体育锻炼影响人格应更多地关注生理机制。对这一问题进行回答首先应明确人格的决定因素,行为遗传学则倾向于基因和环境的交互作用,而神经科学则倾向于脑结构决定人格。
以基因与环境交互作用推论,体育锻炼应属于环境影响部分,即体育锻炼属于后天习得,Vukasović等[88](2015)的元分析研究表明,人格的遗传力为0.40。如果不将环境和个体因素结合起来去解释体育运动中的问题是得不到有说服力的结果的,如不同项目运动员的遗传倾向[16]。因此,为最大程度区分遗传与环境因素,研究取样必须为同卵双生子,且均应无锻炼习惯,继而进行干预。体育锻炼对人格产生的影响有多大,这种影响的效能能持续多久,或者是不是一种短时效应,也是必须考虑的问题。以神经科学视角探讨体育锻炼影响人格问题的研究空间较大,原因在于人格神经科学研究已经积累了一定成果,较为共识的是从脑干到前额叶至少与人格的某个方面有关。同时,体育锻炼改善大脑结构的研究国外也有较多积累。Cotman等[24](2007)认为,体育锻炼能通过直接影响突触结构、增强突触强度以及增强代谢系统和心血管系统功能继而增强突触的可塑性,体育锻炼能改善海马体(Hippocampus)结构。Alkadhi[8](2017)认为,体育锻炼能预防(Prevent)、恢复(Restore)或改善(Ameliorate)由脑结构功能失调引起的疾病,如痴呆症、帕金森综合征等,并探讨了其中的机制问题。由此可知,体育锻炼对人格的影响很可能不是直接效应,神经系统在这条路径上发挥着重要的中介作用。未来可综合人格神经科学以及体育锻炼改善大脑的研究成果,探索体育锻炼影响人格的机制问题。综上所述,目前尚无坚实证据证明体育锻炼能否改变人格。
感觉寻求是一种对于新异的、复杂的以及强烈的感觉和体验的追求,而且个体愿意为之冒生理、社会、法律以及财物方面的风险[91]。感觉寻求(Sensation Seeking)最早由Zuckerman等提出,他们倾向用适宜刺激来解释在减少刺激需求方面的个体差异,其理论基础为最佳唤醒理论。高感觉寻求者如果低于最佳唤醒水平,唤醒水平的增加就是一种奖赏,反之,如果高于最佳唤醒水平,唤醒水平的降低就是一种惩罚。高感觉寻求者的动机就是寻求紧张和刺激。感觉寻求起初在心理学、社会心理学领域广泛应用于风险评估(Risk Appraisal)研究,其目的在于探索共性的风险评估倾向,风险评估以及风险行为量表编制也一度成为热点。Horvath等[46](1993)首次将体育运动纳入到风险行为的研究框架。高风险运动具有紧张、刺激等特点,运动心理学领域逐渐关注到感觉寻求。
4.1 感觉寻求与高风险运动参与
20世纪90年代,运动心理学感觉寻求研究倾向于使用Zuckerman编制的感觉寻求量表(Sensation Seeking Scale,SSS)对运动员或高风险运动参与者进行测量,按照项目将被试分为高风险项目参与者和低风险项目参与者,继而对比被试在感觉寻求量表的得分。Zuckerman[91](2006)对之前研究总结指出,在感觉寻求倾向方面,年轻人要高于老年人,男性更倾向参与高风险运动,高感觉寻求特质个体的风险行为并不是出于理性(Rational Decisions),而是短时冲动(Temporal Impulses)。
高风险运动参与者一般男性居多,且在感觉寻求量表得分上普遍高于女性,这与常识经验保持一致。比较共识的解释是,在冒险体验的主观感受上性别差异也许能用进化起源论中的生物学倾向来解释,或者可以从同伴压力和社会实践的角度来解释,因为社会鼓励男性尝试冒险运动而很少提及这些运动中存在的应激[52]。
随着研究不断深入,Llewellyn等[54](2008)认为,并不是所有高风险运动项目参与者都具有感觉寻求特质,他们的研究结果指向自我效能感高的个体倾向于承担更多风险因素,也就是说当个体对他们处理风险的能力有足够自信时,他们倾向于承担更高的风险。同样,有研究指出,除感觉寻求特质外,高风险运动参与者一般都具有更强的内部动机[31]。Cazenave等[20](2007)认为,专业风险运动参与者在风险承担上更加理性。尽管还有研究在报告单因素的结果,但高风险项目参与者的人格特征除了感觉寻求之外,确实存在一些其他心理变量需要去考证。Castanier等[19](2010)研究表明,消极情绪和逃避自我意识策略能预测运动员的冒险行为,回归分析显示,当控制感觉寻求变量时,情绪模型依旧显著。Barlow等[12](2015)又将述情障碍(Alexithymia)纳入到高风险运动参与的影响变量范畴中,认为除感觉寻求特质外,识别和叙述情感方面存在障碍的个体更倾向于参与高风险运动。综上可知,高风险运动参与的个体一般具有高感觉寻求特质,但依旧有诸多未知的心理变量亟待探索。
除心理学因素外,Zuckerman[93](2008)总结了感觉寻求生理机制:多巴胺活性高(增加新异刺激),5-羟色胺水平低(抑制行为能力差),去甲肾上腺素水平低(减少新异刺激的应激反应,降低惩罚的威胁感)。近年来,感觉寻求与高风险运动参与的机制问题也引起关注。Thomson等[83](2013)研究表明,多巴胺D3受体内含子多态性(rs167771)与滑雪运动员的感觉寻求特质存在着相关性。随后,Thomson等[86](2015)研究表明,高风险项目运动员的感觉寻求量表得分显著高于低风险项目运动员,高风险运动参与与stathmin蛋白和脑源性神经营养因子(Brain-Derived Neurotrophic Factor)存在着相关性。
4.2 感觉寻求的测量
感觉寻求研究在运动心理学领域取得较为显著的成果为Thomson等[85](2012)研制出了专用于滑雪运动参与者的感觉寻求量表(Contextual Sensation Seeking Questionnaire for Skiing and Snowboarding,CSSQ-S)。该量表的测量效度要好于Zuckerman的冲动-感觉寻求量表(Impulsive Sensation Seeking scale,ImpSS )。Thomson等[82](2014)以及Maher等[58](2015)在研究滑雪运动员感觉寻求特质时都使用了该量表,其信度和效度正在不断被检验,并且在冬季项目运动员的感觉寻求测量时,该量表已经显示出了更强的项目适用性。北京获得2022年第24届冬季奥运会的主办权后,我国运动心理学领域必定会掀起一波冬季项目研究热潮,研究者可将感觉寻求作为切入点,尤其是在运动员选材、损伤预防等方面。值得一提的是,目前还没有对CSSQ-S进行移植的研究,其文化适应性如何还不得而知。从目前该量表在国外的使用状况来看,有理由相信其在冬季项目运动员样本上的适用性。因此,建议尽快对其信度和效度进行验证,以供具体研究使用。
除CSSQ-S的编制外,感觉寻求的测量方面还出现了一个较为前沿性的变化,这一变化也应引起运动心理学领域研究者的高度重视。目前,使用较为广泛的感觉寻求量表是第5版(Sensation Seeking Scale,SSS-V),尽管Zuckerman[92](2007)发表声明,认为SSS-V依旧具有很好的信度和效度,但西班牙研究者发现,Zuckerman等(1973)编制的Zuckerman-Kuhlman人格问卷(Zuckerman-Kuhlman Personality Questionnaire,ZKPQ)中的冲动-感觉寻求分量表(Impulsive Sensation Seeking,ImpSS)在评价感觉寻求方面更具优势。该量表共19个条目,8个条目测量冲动性,测量感觉寻求的11个条目中,有8个题项是改编自SSS-V,条目描述基本一致。McDaniel等[63](2008)研究表明,在涉及高风险行为时,与SSS-V相比,ImpSS显示出了更好的聚合效度(Convergent Validity)和预测效度(Predictive Validity)。信度方面,Robbins等[74](2004)和Capone等[18](2009)报告的内部一致性系数分别为0.78和0.76,除此之外,Fernández-Artamendi等[33](2016)报告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83,在涉及酒精、大麻等使用时,ImpSS也显示出了更高的预测效度。在涉及高风险运动项目的研究时,是否需要引入冲动性感觉寻求的概念,并开始尝试使用ImpSS,还是将冲动性和感觉寻求分离开进行探讨,目前还不得而知。
由于冲动性和感觉寻求存在中度的相关,Zuckerman将两种特质合并为一个构念,提出冲动性感觉寻求。然而,近期Zuckerman等[94](2016)又表达了另一个立场,即冲动性与唤醒(Arousal)相关,而感觉寻求与唤醒力(Arousability)相关,认为唤醒是感觉寻求的附加现象(Epiphenomena)而不是其主要动力。唤醒力则体现了个体面对刺激时的不同反应,强调个体差异。Magid等[57](2007)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建立了冲动性和感觉寻求的二因子模型及包含冲动性和感觉寻求的一因子模型,从模型拟合指标来看,二因子模型拟合指标要好于一因子模型。从以上结果可知,一方面部分研究者强调冲动性感觉寻求与高风险行为的相关性,另一方面将冲动性和感觉寻求分离开来的趋势已经凸显。至于如何抉择,还有待后续研究跟进。
5.1 理论视角层面
目前,人格心理学又掀起了一轮“分类”热潮,原因在于大五人格维度可能是非正交的。然而,对于人格理论的发展来说,“整合”似乎比“分类”更加有益于具体研究。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目前过于注重个体差异的探讨,倾向于将被试根据研究需要分成不同的组别,加之部分研究倾向于测量单个或几个人格的维度。Harwood等[45](2012)认为,这种做法不利于对整体概念的理解。比如,我们知道某个运动员在各种比赛情境中都具有较强的心理韧性,但是这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他会获得冠军以及胜利和失败对于他的意义。McAdams等[65](2006)批判了人格心理学“理论大杂烩”的问题,继而提出了5条整合人格心理学理论的原则。
对人格理论进行整合已有研究者进行过尝试,如Hollaner(1967)提出的人格层次性结构:心理核心、典型反映及角色有关行为,Mayer[61](2005)提出的人格系统框架,但从整体视角来看,McAdams等[62](2013)提出的理论更具解释效度(图3),且被接受程度较高。
该理论的核心在于将人格分为3个连续性的阶层,第1层为行动因素:特质,代表着一系列宽泛的倾向,这些倾向预示着个体的行为、思想、情感等因素的跨时间、跨情景的一致性。特质是人格中最稳定的因素,是个体行为特征的粗略轮廓,其受基因和环境交互作用影响。目前,主流的测量工具(如NEO-PI)都可以用来测量特质,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对人格的了解大都止于特质。然而,特质很难描述个体完整的人格[64]。因此,该理论的第2阶层为动力因素:目标和价值,该阶层包含不同种类的特征性同化(Characteristic Adaptations),这种特征性同化强调个体之间在诸多方面的差异,如动机、目标、社会认知(价值、信念等)、发展方式等。不同于特质,这些因素的发展主要决定于个体所处的环境以及社会规范。儿童时期,个体已经开始以所处环境(家庭、社会)的价值框架来定义自己,并形成在这种框架下的价值观、意识和目标体系[62]。该理论的第1阶层给予个体“是怎样的”描述,第2阶层使个体具有独特的价值观和目标,进而做出自己的选择,如“我要成为世界冠军”。该理论的第3阶层为建构:主观诠释。McAdams[62](2013)认为,从特质和特征性同化角度不能实现对个体全面的理解,这两种因素不能描述个体自我建构的部分(一种基于过去、现在经验和未来憧憬基础上的认同),同时,自我建构也赋予了其生命的价值。记忆的自动化在儿童时期就已经开始,个体在青春期或20岁左右会发展为“自传作者”(Autobiographical Authors),使个体会从已有经验中标定“我是谁”,继而获得生命意义、认同及目标等的诠释,个体也会对自己所经历的事件进行重要性排序[62]。
图2 人格的三阶层框架 (McAdams,2013)[60]Figure 2. Three Layers Framework of Personality(McAdams,2013)
人格的三阶层框架较特质论的最大优势在于不仅关注“是什么”的问题,而且更全面地解释了“为什么”的问题。该理论在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上还没有被研究者应用,具有较大的潜力。以个体A痴迷于跳伞运动(高风险运动项目)为例,首先,传统研究可能会使用大五人格量表或感觉寻求量表对其进行测试,结果可能是个体A是一个高外向性、开放性以及高感觉寻求的人。还可能将个体A与个体B进行比较,得出个体A具有更高的感觉寻求特质。虽然,感觉寻求、外向性等可能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个体A为什么痴迷于跳伞,但却是片面的,或者说只是了解了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根据人格三阶层框架,还需了解个体A为什么痴迷于跳伞运动以及A是如何喜欢上这项运动的。根据第2阶层的内涵,需要了解诸多问题:个体A通过这种冒险运动达到什么目的,通过这种行为得到什么以及如何看待这种冒险运动等。可能个体A想通过跳伞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或者所处的社会文化将冒险运动看作是不理智的,而在他的朋友圈,冒险运动却是时尚的代言词。McAdams等[64](2010)认为,研究者可以参考特质来定义个体,同样也可以通过个体的目标、价值等特征性同化因素来定义个体。因此,将个体的价值观、目标、动机等因素与特质结合无疑会充实对问题的理解。人格三阶层框架的最顶层关注的是行为对于个体深层次意义。出于整体观的视角,还需知晓冒险运动对于个体A的意义,逐渐清晰其认同,了解他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个体不同年龄阶段认同的发展很大程度受其成长过程中的重要事件影响。Pals[68](2006)将一些对个体有重要影响的事件称为转折点(Turning Point),如在访谈中类似于“假如没有…我会/不会…”的表达。从这一角度来看,需要了解个体A在其成长过程中是不是有一些重要的事件或较大的情感波动,这些与其热衷于冒险行为有没有联系。这一深层次的探知不仅是将个体A视为一个完整的个体,更重要的是对其冒险行为实现一种全新的诠释。不同人格阶层关注着不同的问题,从心理学角度研究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必然离不开原因的解释。未来研究可尝试以此理论为基础对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进行全新的解释。
还有一个问题尤为关键,即如何操作。目前体育运动与人格主要有两种研究路径:1)横断面研究,使用人格量表收集数据;2)纵向研究,同样也注重人格量表的使用。然而,以人格三阶层框架来看,单纯定量研究范式不能囊括完整的人格结构,需将定量和定性有效地结合起来。特质测量可以通过目前比较成熟的人格量表或Q分类测验,而人格三阶层框架中的2、3层由于所涉及的变量庞大,不可能全部考虑,因此,还需要根据相关理论以及具体的研究对象对变量进行权衡。应用人格三阶层框架,尤其是回答第3阶层的问题时,深度访谈引入是必要的,访谈不仅发挥着帮助研究者尽可能以各种迂回和间接的方法去理解相关行为的意义作用,而且可能会挖掘出更多的相对个人化的因果模型[6]。也可将生命线图(Portrait of Life)及关键事件访谈(Critical Incident Interview)技术引入。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虽开始使用回归方法进行统计,但回归模型只是一种因果假设,而不是因果模型,其自变量与因变量的确定很大程度上依赖于研究者的经验及相关理论。定性研究方法不仅能有效回答人格三阶层框架的问题,且能为定量研究的因果假设转向可能的因果模型提供有力证据。
5.2 研究方法层面
虽然心理学是构建人格科学最安全的方法,但有一天可能会被生物模型追赶上。目前来看,人格的生物学研究取向确实已经有赶超特质取向的趋势。人格的生物学研究取向历来就有,只是在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中,特质学派理论及测量工具的成熟为研究者提供了更多的便利性。
将特定的基因与人格特质联系在一起是研究者一直努力的方向,如多巴胺受体D4(DRD4)与外向性的关系,五羟色胺转运体(5-HTT)与神经质的关系,Munafò等[66](2003)以及Clarke等[21](2010)的元分析报告证实,DRD4对外向性并没有作用,而5-HTT对神经质的作用也不是很明显。Petito等[70](2016)以133名优秀运动员为测试对象,验证了5-羟色胺转运体基因连锁多态性区域(5-HTTLPR)与神经质、认知焦虑以及情绪控制的关联,证实了神经质与认知焦虑和抑郁之间具有显著的相关性,神经质水平在5-HTTLPR与认知焦虑和情绪控制之间起到调节作用。虽然该研究并没有直接触及体育运动与人格议题,但也从一个侧面提示,遗传因素在理解体育运动中的问题时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感觉寻求的基因研究同样提示,基因通过人格对个体的行为产生影响。Vukasović等[88](2015)的元分析结果表明,人格的遗传力为0.40。更有意思的是,体育锻炼行为似乎也是受遗传因素影响。Stubbe等[81](2009)采用双生子研究范式发现,体育锻炼(锻炼频率、坚持时间、锻炼强度)受到遗传因素的影响,而遗传力的大小受年龄的影响,年龄越大遗传力越小,总体范围在0.3~0.8之间。之前Stubble等[80](2006)发现,体育锻炼的遗传力在不同国家的样本中也不同。研究结果提示,不同年龄和地区的人群,体育锻炼受遗传因素影响程度有较大差异。人格和体育锻炼都不同程度受到基因的影响,那么有没有可能影响二者的基因是同一种或者有相似的基因型?Butković等[15](2017)首次正面回答了这一问题,研究采用双生子研究范式发现,影响人格和体育锻炼的基因的确存在重叠的现象,但遗憾的是,该研究使用了生物性状进行遗传力分析,并没有真正发现重叠的是哪些基因。随着该研究的发表,锻炼心理学领域势必会逐渐意识到以基因视角解释体育锻炼与人格关系问题的优势。研究样本的增加以及基因检测技术的引入是未来研究中需要加强的。
近几年人格神经科学研究发展迅猛,同时也为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提供了新的导向。这为进行纵向研究设计以及实验研究提供了相对于纸笔测验更加客观的指标,同时在说明体育运动对人格的作用时,也便于回答“如何作用”的问题。目前,研究者至少已经发现了部分与大五人格维度相关联的特定脑区,包括与外向型相关的伏隔核(Accumbens Nucleus)、杏仁核(Amygdala)以及眶额皮层(Orbitofrontal Cortex);与神经质相关的主要有杏仁核、前扣带皮层(Anterior Cingulate Cortex)、前额皮层(Prefrontal Cortex)以及海马体(Hippocampus);与随和性相关的主要有颞上沟(Superior Temporal Sulcus)、颞顶联合区(Temporo-Parietal Junction)以及后扣带回皮层(Posterior Cingulate Cortex);与尽责性相关的主要是前额叶皮层;与开放性相关的主要有背外侧前额皮层(Dorsolateral Prefrontal Cortex)和顶叶皮层(Parietal Cortices)。人格神经科学的研究正在不断地积累,这为理解与人格相关的一系列问题都带来了曙光。在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上,明确与人格相关联的脑结构后,可能解决的不仅是评价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提供了更多的研究设计空间。
以神经科学的方法探索体育锻炼对人格的影响问题目前较容易实现,原因在于大脑“人格区”以及体育锻炼改善脑结构功能研究的积累。研究者可以初步选择与体育锻炼和人格(神经质)都存在关联的海马体进行验证,探索体育锻炼是否会通过改善海马体结构功能继而对神经质产生影响。在感觉寻求的脑功能探索中,Joseph等[50](2009)通过情绪诱导任务证实,高感觉寻求者在观看具有高唤醒的图片(暴力、极限运动等)时,大脑中与唤醒和强化相关的脑区激活度更高。目前,核磁共振成像(fMRI)技术已较成熟,可以准确进行脑区定位,其中弥散张量成像(DTI)技术也能显示皮层和皮层下结构之间的联系,便于将系统和功能作为整体进行考察。未来可借助这些技术对体育锻炼与人格之间的深层机制进行解释。
5.3 实际应用层面
从实践角度来看,增加“体育运动是最好的人格教育”的证据无疑是未来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的主攻方向之一,而干预研究是最直接的方式。这一问题也是困扰我国运动心理学领域的一大难题,任未多(1996)对此问题进行了精炼总结,提出困惑在于:纵向研究间隔时间短了,人格不可能发生变化,跨越时间长了,其他影响因素难以控制[1]。由于国内很少有学者触碰该问题(特别是干预时间问题),这一困惑一直延续至今。国外目前虽然有几项体育运动干预人格的研究,但不系统,这一问题的瓶颈在于科学干预方案的制订以及人格测量的客观性。目前,临床心理学研究已经否定了“personality is a fate(人格决定命运)”的观点,正念训练、认知干预、社交技能的学习等都能对人格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Roberts等[75](2017)对207篇人格干预研究(真实验和前后测)进行元分析,结果表明,临床干预(药物、认知行为疗法等)会使人格发生改变,影响的大小排序为情绪稳定性、外向性、尽责性、宜人性和开放性(d=0.57,0.23,0.19,0.15,0.13)。干预效果并不受干预方式的影响,在干预时间方面,低于4周的干预效果量较小,8周左右的干预效果最好,继续延长干预时间,人格的变化微乎其微。对人格进行干预的关键在于,干预效果可能受到被试填答量表的准确性影响,即被试填答量表会受到诸多因素影响,如被试当时的心境状态。目前,人格的基因研究以及神经科学研究还不能提供一个完整的、客观的人格框架,只能比较片面地反映一些人格特质,这一阻力对于人格研究还会持续。体育运动与人格的研究可借鉴临床心理学研究,设计出有效的干预方案,正面回答体育运动到底能否改变人格。
将人格因素应用到运动员选材的评价中是否可行,这一问题也是运动心理学领域较为关注的。20世纪90年代以来,关于该问题的讨论较少,主要以Aidman(2007)及Gee等(2010)的纵向研究最具代表性。Aidman[7](2007)研究表明,人格特质结合教练员对运动员的潜力评级能100%(人格特质单独预测的准确率为84%)区分出发展成为专业运动员(n=13)的个体和退出训练的个体(n=19)。Gee等[34](2010)的研究也得出了类似的结果,即“教练员经验+人格”能有效预测运动员未来的运动表现。换言之,如果在运动员选材时,能将人格因素结合教练员经验及相关运动能力评估等,可能会发掘出更具发展潜力的种子。我国运动心理学工作者,尤其是随队科研工作人员,可以积极展开这种尝试,积累数据,为科学选材开辟新的路径。
心理韧性与运动员的优异表现密切相关,虽然心理韧性的理论研究还相对较弱,但如何有效地发展心理韧性在近期已有研究者开始关注。近年来,积极心理学的快速发展为运动与锻炼心理学领域研究者带来了很多启发,其中就包括教练员与运动员的关系从“控制”到“自主支持”的视角。这给心理韧性的应用研究提供了突破点和理论基础,教练员自主支持在运动员心理韧性的发展过程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Weinberg等[89](2016)对15位国际运动心理学家的访谈材料进行归纳,总结出心理韧性的发展路径,整体上是围绕教练员展开,包括两大方面:1)教练员如何看待运动员、自己和相关管理人员(In how thinks about athlete and self/staff);2)教练员如何做(In what does…),包括逆境创设(Create Adversity)和心理技能训练(Teach Mental Skill)。所有的这些都指向一个关键变量——自主支持。自主支持是自我决定理论(Self-Determination Theory)的核心要素,认为当环境是控制性和限制性时,个体内部意愿和动机被抑制,不利于个体的适应与发展;当环境是自主支持时,个体受到外界的鼓励与支持,能够充分挖掘内在资源,积极主动地适应与发展[2]。Mahoney等[59](2016)首次设计了自主支持方案对18名赛艇教练员进行干预,干预形式为2个工作坊,主要讲授自我决定理论及自主支持的具体行为操作等。研究者也分成小组的形式对教练员跟进,及时解决问题,但结果表明,干预结束后,教练的控制行为并未减少,同时,运动员心理韧性及心理需求满意度也未见提高。研究者归纳干预后对教练员的访谈材料时指出,教练员对工作坊所发放的补充材料存在理解障碍,最为关键的是教练员认为工作坊提及的内容与训练实际相差甚远。该研究是《应用运动心理学杂志》刊登的为数不多的结果全为阴性的报告,但其对教练员的访谈结果应引起思考。理论与实践的鸿沟,如何填补?这也为干预方案提出了硬性标准,即干预方案不仅要有理论基础,且要充分扎根于实践,切忌陷入“想当然”思维。其他领域的研究基本指向感知自主支持与积极情绪、表现等的关联性。未来研究可进一步探讨运动员感知教练员自主支持与心理韧性的关系,继而服务于心理韧性的培养。
1.目前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主题呈现逐渐精细化趋势,研究热点集中于体育运动中的心理韧性、感觉寻求以及体育锻炼与人格的关系。
2.体育运动中心理韧性研究在理论方面存在较大的争议性,主要原因在于倾向使用质性研究范式对心理韧性的维度进行探讨。心理韧性测量工具的发展对其量化研究起到重要推动作用,研究主要涉及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压力应对的关系,结果基本指向二者的正相关关系。
3.感觉寻求由于其理论较为成熟及在运动领域的独特适用性受到研究者关注,研究结果指向高风险运动参与者一般都具有高感觉寻求特质。感觉寻求的测量工具方面,经典量表使用较为广泛,但已有编制针对具体项目量表的趋势。
4.体育锻炼与人格的关系逐渐清晰化,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为间接效应,至于体育锻炼能否改变人格,目前尚无坚实证据。
5.未来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应在理论、方法和实际应用层面寻求突破。理论层面应以整体人格的视角审视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研究方法上借鉴行为遗传学与人格神经科学的研究方法,以求人格更为客观的测量;实际应用层面,应重视干预方案的设计,注意理论转入实践层面的适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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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Innovative Research Themes of Sport and Personality:Comment and Prospect
SHI Yan,ZHOU Hao
体育运动与人格是体育领域的经典问题之一,也是运动与锻炼心理学的基础性议题。以Web of ScienceTM核心合集数据库中有关体育运动与人格主题的610篇文献为分析对象,旨在通过科学知识图谱方法对该问题的研究主题进行归纳总结,探究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的最新进展。结果表明,体育运动与人格研究主题呈现逐渐精细化趋势,研究不断深入。其中,心理韧性研究在运动心理学领域独树一帜,但其理论研究还不够成熟,量化研究主要表现在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压力应对的关系,研究结果指向心理韧性与运动员压力应对的正相关关系。感觉寻求在体育运动领域的独特适用性受到关注,研究结果指向高风险运动参与者一般都具有高感觉寻求特质,感觉寻求的基因研究趋势已有凸显。体育锻炼与人格的关系逐渐清晰,人格对体育锻炼的影响为间接效应已逐渐成为共识,至于体育锻炼能否改变人格,目前尚无坚实证据。未来研究应以整体人格视角审视体育运动与人格问题,借鉴行为遗传学及神经科学的研究方法以及加强体育运动与人格的干预研究。
运动心理学;锻炼心理学;人格;心理韧性;感觉寻求;基因
Sport and personality are the traditional topics of the classic issues in sports industry,and there are also the basic research issues in the areas of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 Traditionally,the method of mapping knowledge has been used to explore the research issues of sport and personality. The data of the current research was from the database of Web of Science TM including 610 research papers concerning sport and personality.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themes of sport and personality are gradually refined and conceptualized through a long term process. In addition,the topic of the research on mental toughness also becomes an independent variable. Unfortunately,the aforementioned weakness of the theory may hinder its development. In addition,the positive correlation between mental toughness and athlete’s coping ability has been found with a general consensus. However,because the current personality topic and its profound impact in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 practice,it is necessary to further examine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sport practice. Sensation seeking is the focus of researchers’ attention because of its maturity in theory and unique usefulness in sport and exercise psychology. The revealed findings of the current study indicated that the people tend to participate in high risk sports are high in sensation seek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hysical exercise and personality has been gradually revealed. The findings of this study indicated that the influence of personality on physical exercise seems to be indirect. There is no solid evidence to explain whether physical exercise can change personality or not. Future research should examine the issues of sport and personality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whole personality,and might examine the correlated variables from the behavioral genetics and neuroscience perspectives,and need to strengthen the intervention of sport and personality.
sport psychology;exercise psychology;personality;mental toughness;sensation seeking;gene
G804.8
A
1000-677X(2017)07-0060-13
10. 16469/j. css. 201707008
2017-04-10;
2017-07-01
山西省回国留学人员科研资助项目(2015-023);山西省研究生教育创新项目(晋教研函[2017]2号)。
石岩,男,教授,博士,博士研究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心理学,Tel:(0351)7010181,E-mail:tyshiyan@163.com;周浩,男,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体育心理学,E-mail:18435173846@163.com。
山西大学 体育学院,山西 太原 030006 Shanxi University,Taiyuan 030006,Chi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