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

◎韩冰玉

老人

◎韩冰玉

我常搞不懂人类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比如村东头有一户人家的大门时常打开，像是在等候着什么。

而我，是村里的一只狗，时常串串这家的门，逛逛那家的院。

记忆中一个温和的下午，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我决定在村里转转。忽然，我发现那个老人家门口停了一辆轿车，亮闪闪地刺着我的眼，我奔过去，立在她家门口向里张望，原来她的儿女回来了。

只见她眯着昏花的双眼，痴迷地盯着西装革履的儿子，手不停地来回搓着，嘴角微扬，带着脸上的皱纹也跟着起伏。她的儿子不知在给她讲什么，她只是头稍微侧转，尽量将耳朵朝向儿子，害怕一不小心漏听孩子的一个字。她是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珍惜与享受，我被这画面所吸引，舍不得离开。

太阳要落山了，夕阳的余晖散落在大地上，我知道人类该做饭了。

她熟练地把油布罩子套在脖子上，将起着毛球的袖子紧紧地挽起，手的两面分别在油布上抹了几下，走进了狭小的厨房。不一会儿，我闻到了油炸葱花的香味，那是农村特有的香。饭菜很普通，但我能看出她做得很认真：细碎的发丝在额前轻摆，鼻尖上密密的汗珠反射着淡淡的光，她随意地把头发别在耳后，拿下搭在颈上的毛巾将脸擦了擦，很轻松很自然，很满足很享受。

儿女端详着饭菜，啧啧称赞后开始狼吞虎咽。想必，这些在大城市里是吃不到的。

吃完，儿女坐着车扬尘而去，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她的笑不见了，皱纹耷拉下来，没有了中午的精神。我真搞不懂，她为何儿女在便会充满力量，走后便如此落寞，让人感到些许心酸。

又过了一段日子，她的身体渐渐消瘦下来。儿女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但她好像浑身变得干瘪起来。直觉告诉我，她生病了。

我又搞不懂了，平时母亲身体硬朗的时候，他们怎么不多回来看看，现在却……

再后来，她家院子里挂满了黑布，她依然是纯朴的装扮，只是没了色彩。她安详地躺在一副框条里，慈爱的眼神审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女们。我看见他们忏悔着，悲痛地哭号着，可是框里的她一动不动，淡淡地笑，仿佛很满足，是因为她的儿女就在眼前吗？

此刻，我懂了，她是一位老人，渴望儿女回归、期盼儿女陪伴的老人！

指导教师/郭军平

荐评

许多老人独自一人在家中，每天都在窗前盼望儿女归来，而如今，在城市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几个月甚至几年不能回家看望老人似乎成了常态，但当老人嘴里说着理解的时候，又有多少人发现他们眼里的泪水？作者以一只狗的视角，以平实的语气叙述了一个普通老人从盼望到故去的故事，写出了一只狗对于失去后才知道珍惜的人们的不理解，也让我们重新认识了一个孤独老人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