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主义叙事批评视域下解构网络综艺节目《黄金单身汉》

2017-07-29 10:04薛赛男刘延泰
新媒体研究 2017年12期
关键词:单身汉叙事学女性主义

薛赛男+刘延泰

上海大学,上海 200444

摘 要 从女性主义叙事批评视角将《黄金单身汉》的叙事结构解构为三层,分别为节目内容、节目文本、节目组操控,三层叙事结构最终均指向男权主义倾向,出现物化女性、性别歧视、刻板印象等众多问题。

关键词 女性主义叙事批评;《黄金单身汉》

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17)12-0164-03

自江苏卫视《非诚勿扰》2010年首推即打破湖南卫视综艺节目收视神话后,同类型的相亲综艺在中国大地“遍地开花”,贵州卫视《非常完美》、东方卫视《百里挑一》、浙江卫视《爱情连连看》、江苏卫视《不见不散》……今年芒果TV又新推一档扑倒男神恋爱实战真人秀节目《黄金单身汉》,该节目为网络周播,“记录了25位满足男性幻想的单身美女嘉宾与一位国民黄金单身汉约会交友”的全过程。25位女嘉宾来自各行各业,性格迥异,唯一一位男性嘉宾邀请到人气颇高的台湾演员陈楚河。在笔者看来,相亲类综艺节目在制作过程中由于涉及两性关系,在当前制作水平和社会环境下,很难把握两性平衡点,造成叙事过程中的两性差异,而《黄金单身汉》这方面问题凸显。因此,笔者希望以女性主义叙事批评视角剖析该节目,提出其存在的问题。

女性主义叙事学理论由苏珊·S.兰瑟首先提出,“她把女性主文学批评融入到结构主义叙事学当中去,创立了女性主义叙事学。”[1]张兵娟对女性主義叙事学做了进一步阐释:“虽然女性主义叙事学仍然像结构叙事学一样,以辨别故事和话语的叙事形式结构为关注点,但其强烈的性别意识使得女性主义叙事分析将着力探讨作者或叙事性的性别对故事讲述方式的影响,关注故事、人物、情节、作者、读者的某种性别结构方式及呈现的或隐或显的性别意识形态。”[2]92

叙事学着重于抽象和一般性,女性主义则侧重意义剖析,而女性主义叙事学是理性与感性的有机结合并以文本为依托,将文本意义有理有据展现出来。笔者利用女性主义叙事学将《黄金单身汉》作为文本,从三层叙事结构解构该文本。

1 第一层叙事结构:《黄金单身汉》内容安排

该节目主要内容即为约会,包括全体约会、小集体约会、二对一约会、单独约会。具体约会内容如表1。

笔者通过分析节目本身各环节安排,认为《黄金单身汉》实则为变相的选秀节目。首先,女嘉宾选择上与选秀节目相似。25位女嘉宾包括女团成员、舞蹈演员、话剧演员、歌手、时尚达人等,每个人性格不同,一些人有一些特殊经历,如李欣是单亲妈妈,崔紫轩父母离异等。其次,该节目存在竞争淘汰机制,每期节目至少淘汰2~3人,三亚四期节目过后,女嘉宾由25人锐减为10人,类似于选秀节目十强选手。从三亚转战上海后,通过淘汰,全国四强选手产生;紧接着,节目还会产生全国三强。这三强选手将与陈楚河一对一去国外约会,最终淘汰两人,冠军诞生。

从第一层叙事结构来看,《黄金单身汉》在嘉宾选择、比赛机制、约会内容上看都存在两性差异叙事问题。

在嘉宾选择上,男女双方身份不平等。陈楚河已是娱乐圈知名明星,25位女嘉宾虽有活跃在娱乐圈的,但名不见经传,相对来说比较素人。只凭短短的约会就决定谁的去留,对女嘉宾并不公平;在比赛机制上,仅从节目内容看,不考虑制作团队,导演后期等因素,女嘉宾去留只取决于一个人——男嘉宾陈楚河。所以这既可以说是一个选秀节目,也可以说是“选妃大会”,这是一种以男权为中心的压迫,但身处其中的女嘉宾遵从比赛机制,甚至会因去留而悲喜。在约会内容上,是陈楚河决定谁来约会,约会内容是什么,随着与女嘉宾的深入沟通,他会给女嘉宾贴“标签”,如榴莲妹刘秀薇、灰姑娘崔紫轩、成都名媛崔颖伦,其中灰姑娘这一指称正是男性优越感的体现,因为灰姑娘会在经济、社会、政治上对男性产生依赖,这也是男权思想的体现。

2 第二层叙事结构:《黄金单身汉》文本分析

笔者将《黄金单身汉》文本中能指进行总结归纳,试图剖析不同元素所指意义。

2.1 描述词

从男嘉宾用词来看,他多以审视目光评判女性,评判内容大多为外貌。女嘉宾对男嘉宾的描述比较单一,并带有崇拜心理;女嘉宾之间的负面用词非常丰富,发冲突是除约会之外的另一重要环节,如第二期女嘉宾张骁与杨宏志发生口角:

杨宏志:你不要把自己当成正宫娘娘的样子,没必要欺负人。该怎样就怎样,谁跟谁之间的事儿我看不了。

张骁:看不了又怎样。

杨宏志:别老跟你现在多牛多牛的样子,你并不牛。

张骁:就是牛怎么了?

上述对话存在于每一次冲突之中。一方面,放大这种冲突实际上是使女性形象污名化,取悦电视观众。女嘉宾冲突过程中的低俗对话,构建了负面形象。此消彼长,电视观众在观看过程中就增加了优越感。这种叙事结构将女性置于被围观被评头论足的观赏台上,是对女性形象的损伤。另一方面,“三个女人一台戏”,第二层叙事结构也体现了男性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如女性比较八卦、爱吵闹。

劳拉·穆尔维在《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中阐释过“女性即影像,男性即看之载体”①在电影语境中,女性的外貌通常被编码,呈现出强烈的视觉和性感效果,这个编码的过程,一定程度上可以理解为男性对于女性关于性的物化的过程。

《黄金单身汉》中非常明显地利用了外界因素给女嘉宾编码。从服装上看,女嘉宾被要求在不同场合穿戴不同服饰,鸡尾酒会穿晚礼服;在泳池、游艇、沙滩穿比基尼;也有古典主题、变装舞会主题相应的服装。在第二期游艇上约会时,陈楚河选择了5位女嘉宾一起约会,并在采访中讲:“在三亚乘游艇带美女出海,很多男生梦想过的,当然要挑五个我觉得身材最好的”。在这一叙事结构中,女性形象按照身材好坏被排列编码,利用镜头强化了视觉效果,是男性对女性欲念的体现。

玫瑰、花墙、彩灯、蜡烛都在营造一个恋爱的美好氛围,表面上看这些外界因素都是对女性的美化,但本质上仍是一种男权话语,因为“美化的叙事动机是建立在特定的商业主义价值取向上的(如演员的明星化、偶像化机制),即为吸引取悦于电视观众的观赏欲望。为此,这种美化就必然偏离于女性自身的立场,她们必然要随着市场及故事的需求而变化。”[2]91

另外,豪华的别墅、游艇、直升机都是约会场所,那住在别墅的女嘉宾、坐在游艇和直升机上的女嘉宾又和这些道具有何区别?都是男性炫耀所有权、炫耀财富的工具罢了。

2.2 对话及采访

相亲真人秀节目的重头内容无疑是人物之间的交流。《黄金单身汉》以约会为主要内容,言语交流必不可少,作为该节目唯一男嘉宾,笔者从女性主义叙事角度归类了陈楚河的言语特点如下。

要求完美女性。在第二期节目中,陈楚河与罗娅菲交流不愉快,在接受采访时说道:“但是我更希望她内心可以做更坚定的自己,不要那么情绪化或受动摇。”在第四期集体吐槽酒会中,许多女嘉宾承受不住别人吐槽而流泪,陈楚河则表示:“一个女人不能只是外貌美丽,她内心也必须要够强大……如果在这么小的都过不了的话,那你怎么陪一个男人去走完他的一生。”在节目中,男嘉宾对恋爱的预设是女方不仅要与外表还要有坚强的内心,他构建了一个偏离女性自身立场的完美女性形象,这样的女性存在于男性潜意识中,符合男性种种想象,但并不真实。显然,陈楚河在表达择偶要求时,男权意识非常强。

物化女性。约会过程中男嘉宾更关注的是女嘉宾的容貌衣着,如第三期露营约会时,男嘉宾看到姗姗来迟的女嘉宾说:“我都从昨天开始等,你们今天才来,但看到你们穿那么漂亮就原谅你们了”。

掌握主动权,女性不能反抗。在第八期,四强女嘉宾与陈楚河单独约会,女嘉宾唐焯仪准备在商场像陈楚河告白:准备MV在商场led播放,拿着吉他在广场等待。陈楚河在天桥远远看到后表示了不耐烦,不情愿,不断摇头并不肯从天桥下来,中间僵持了很久,女嘉宾被路人指指点点,情绪低落。

陈楚河(后期采访):(led播放的照片)不舒服,那些画面是我们的回忆,我不喜欢这种事情,给所有人看或传阅,我觉得她真的出错招了。

唐焯儀:你快点下来嘛。

陈楚河:这尴尬的场面要进行多久?(转身离开)

唐焯仪:我好失败,他要走了。

陈楚河:好尴尬,我才不要下去。

男嘉宾所要求的约会或交往,建立在剥削女性表达意愿基础上。按照男嘉宾的想法,女性只要接受他的主动关心告白就可以,女性是不应该主动的,这样双重标准导致两性关系非常不平等,女性处于弱势一方,非常被动。男嘉宾沉浸在第二层叙事结构中,将自己至于最高审判台,谁的去留,全凭他一人好恶,女性诉求被忽视。

3 第三层叙事结构:《黄金单身汉》节目组的背后操控

《黄金单身汉》节目的定位官方回应是“鼓励广大单身女性勇敢追求爱情。并且为目标受众提供追爱之旅心灵鸡汤以及追爱宝典。力求让观众在节目中传达的约会恋爱故事找到共鸣与宣泄,并鼓励单身女性迈出追爱勇敢第一步,勇敢的去表白,义无反顾的去爱。”②然而节目组在制作过程中,偏离定位,以高于第一、二层叙事结构视角强化了男权话语和男女不平等的问题。

首先,节目组放大冲突。在第二层叙事结构中,笔者对女嘉宾冲突的具体文本作了分析。从节目组这一叙事层次入手,会发现正是因为第三层叙事层次的引导,观众才会在每一期看到“宫斗戏”。一方面,在选择女嘉宾之初,节目组就已经将“宫斗”戏码考虑其中,所以才会选择张骁。张骁在接受采访时说她被选中是因为有“奉献精神”,录制第一天,气氛很冷,张晓站出来说:“你们好无聊,你们是来交朋友的吗?这个节目今天晚上就会淘汰人了,今天晚上坐在你身边聊天的朋友,一会就是敌人了,跟她聊天,不如想想如何吸引陈楚河,我跟你们说20多个人就是一个后宫,看没看过甄嬛传,咱们撕一下好不好?”③显然,张骁的加入并不偶然,她也确实成为节目中“挑起事端的中坚力量”;另一方面,节目组在第一层叙事,即节目内容设置上,操控意味非常明显。比如“吐槽酒会”这一环节的设置,必然会引爆嘉宾之间的矛盾。

其次,节目物化女性。一方面,节目组在服化道具以及拍摄手法上,着力编码女性外貌,对女性进行性的物化,使受众希望自己处于男嘉宾位置,认同男嘉宾,女性在这里成为了被观赏的花瓶,男性即看之载体。另一方面官方宣传视频的宣传语是:“二十五位女神征服一位黄金单身汉,最真实的两性狩猎”,陈楚河在第一期节目的开场白中也同样说过:“面对感情,我想做狮子,喜欢狩猎,征服。”本应该是勇敢的追爱节目,却变为了后宫争斗、两性狩猎场所,女嘉宾在竞争过程中,最担心的不是交不到朋友或追不到爱,而是怕被淘汰。

再次,节目组两性差异叙事。该节目赋予陈楚河后宫之主地位,女嘉宾话语权分配得非常之少。仅从第三层叙事结构来看,节目组赋予陈楚河淘汰决定权、约会内容安排权、掌控约会进度权、户外主持权。而节目组女嘉宾表达话语的机会不多。一直被动接受淘汰结果、约会内容,就按照节目组安排好的流程走下去。显而易见,是节目组操控男嘉宾掌控这些女嘉宾,女性在这里处于被迫失语状态。

4 结束语

在女性主义叙事批评视角下《黄金单身汉》每一层叙事结构都凸显了对“男性话语”的推崇与支持。鼓励女嘉宾勇敢追爱的定位只是该节目的一件好看的外衣,吸引女性观众观看。实际上,节目在男权话语体系下,物化女性、歧视女性、强化刻板印象,弱化女性群体,在意识形态、价值观等方面存在很大问题。

注释

①劳拉·穆尔维.《视觉快感与叙事电影》(Visual Pleasure and Narrative Cinema)(1975):97.

②http://baike.baidu.com/link?url=lflbb7lny5aJ1ZZbgs7AMqDYAn9so_GNbyaNPNX5ARLYfA0-_ONL2cj6Ssc3VIbVrRIcWf6apYFOkyFSi8sJdEG-k38H1Xgfcwg8XDU7UqtobjsE5CO_LHMfI6zBusHyBK1EmD4AQY6_513ir3knp_#reference-[1]-20610552-wrap。

③微信公众号Vista看天下:《让25个女孩在相亲真人秀里抢一个富二代男明星时,爱情反而不重要了》,2016年11月19日。

参考文献

[1]王茜.苏珊·S.兰瑟的女性主义叙事学理论探微[D].沈阳:辽宁大学.

[2]张兵娟.电视剧叙事与女性主义叙事批评[J].河南大学学报,2005(6):9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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