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译本小说《白鹿原》中的关中民俗翻译

2017-07-22 13:47王妙刘晓连张亚文
牡丹 2017年18期
关键词:英译本白鹿原民俗

王妙+刘晓连+张亚文

作家陈忠实深受陕西关中地区生活方式和文化结构的影响,其长篇小说《白鹿原》地域特色鲜明,生动描述陕西的乡村生活和民情风俗,清晰地把关中文化展现于世人面前。本文通过对英译版《白鹿原》中关于民俗语言和民俗意象翻译的分析,探讨翻译优秀文学作品时考虑受众文化背景的必要性,同时突出信达雅的翻译在文学作品流通传播中的重要性。

不同地域有着不同的民情风俗和文化传统,作家生活在一定的地域中,肯定会感受到地域文化的气息。那么作家的创作风格必然会渗入文化的因素,表现出地域性。同时,自然环境对文学风格的形成也有影响,作家的风格与在地域环境中发展起来的社会环境也密切相关。陈忠实这位地地道道的陕西作家所创作的小说《白鹿原》便是一部渭河平原50年变迁的雄奇史诗,它呈现出三秦大地的风俗地貌和关中人的精神面貌,其中众多的人物语言都是关中方言,从而使得人物形象更加真实自然、贴近生活,富有乡土气息。

民族文学走向世界文学是历史趋向,民族文学只有置于世界文学的交流之中才能发展与繁荣,才能以自身的不断发展、丰富和成熟而赢得世界意义和世界地位。作为一部获得过茅盾文学奖的长篇小说,《白鹿原》已被翻译成了不同语种的版本,其中要数杨孝明先生的英译本成就最为突出。杨先生的英译本通过对民俗语言和民俗意象的策略化处理,消除了交流中的许多隔阂,实现了中英文化的传播交流。不论是表面上的民俗语言,还是较为深邃的民俗意象,英译本《白鹿原》都比较成功地避免了外国读者在阅读中潜在生成的文化误区和认知生疏,并在客观上弘扬了中国的传统民俗文化,使得中国当代文学依然在影响着世界文学。

一、风俗的翻译

《白鹿原》作为一部乡土色彩浓厚的长篇小说,对婚礼的描写自然融入了重要的民俗元素。在民俗翻译时,杨先生根据具体情况采取了不同的翻译方式。

(一)直译

在直译时,尽量保持原作的语言形式,使语言通俗易懂。婚姻民俗是社会的、集体的现象,它不是由个人创作的。即使有的原来是少数人发起的,但也必须经过长时间的仿效才能成为风俗。例如,《白鹿原》中多次提到“说媒”“掐生辰八字”“闹洞房”等关中婚嫁的流程。白嘉轩与白吴氏的婚礼也是按照关中地区传统的婚嫁礼仪进行的,这与西方国家新郎、新娘会在教堂完成婚礼构成了强烈的反差。因此,杨孝明在英译本中,将所有的传统婚礼均翻译为“marriage sedan”(婚礼仪式),这样既打消了西方读者对中国人无神论的质疑,也将中国传统婚礼的习俗文化,通过直接表述的方式,传播到西方人的阅读范畴之内。

(二)意译

在意译时,则从语言的意义和受众的实际情况出发,考虑到西方读者对关中民俗的一无所知,译者在语言层面对此做出了比较明确的处理,在东西方的理解和认知上架起了一座沟通的桥梁。例如,黑娃与田小娥居住在窑洞中的时候,田小娥为了感激黑娃的解脱之恩,说了一句:“我给你端水递茶、洗脚做饭、扫地、缝连补缀、做牛做马都不说个怨字。”“做牛做马”在英译本中被翻译为“be your slave”,而不是“be your cattle or horse”,这主要是由于文化背景不同的人对牛马的深度理解不同。西方人更习惯与将动物与人类进行平等看待,称呼家中宠物的时候,用到的第三人称也往往是“he”或者是“she”,而不是“it”。然而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当牛做马”“做牛做马”就是被差遣、被使唤、被奴役。因此,为了强化这一表达效果,英译本直接用“slave”(奴隶)一词代替,以方便西方读者接受和理解。

(三)直译与意译相结合

有时杨先生采取的是直译与意译相结合。直译虽然忠实于原文,满足了翻译原则中的“信”,但有时候过分的直译会引起读者误解;意译满足了翻译原则中的“达”,虽然读者容易理解,却在一定程度上丧失了原文风格,所以二者结合有时候就是显得尤为重要。例如,“炕”是关中农村居住文化的主导,远远胜过现代城市中人们所熟知的“床”,确切地说“炕”应该是中国北方住宅里用砖或土坯砌成,上面铺席,下有孔道与烟囱和锅灶相通,可以烧火取暖的床。如果将“两页炕面的土坯”简单地翻译成“bed”,显然缺少了地域文化气息。英译本《白鹿原》中,杨孝明先生发挥了英语从句的优势,对于“炕”用了一种比较全面详细的翻译方略:“two pieces of the mud brick in the bed ”,在针对“床”的翻译同时,加上了“两页炕面”的民俗化的诠释。虽然容易造成西方读者在阅读活动中的阻力,却不至于丧失西北乡土文化的真实环境写照。

(四)直译加注释

为了保持语言的简洁,又把文化背景全貌地传递给英语国家的读者,杨先生在译本中还采取了加脚注的方法,即直译加注释。例如,白嘉轩死了四个老婆后,他的老子秉德老汉为他张罗再订再娶,他劝父亲暂缓一缓再说。而父亲却不容置疑地说了一句“再卖一匹骡驹”。再卖一匹骡驹是为了办嫁妆,在中国文化里男方出嫁妆司空见惯,而杨先生说在美国就没有这种风俗,而相反结婚时的很多开销都是由女方负担。起初他在翻译时并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文化差异,后来让他的美国邻居给他的译文提建议的时候,邻居就批注说自己不明白sell one more mule和上下文有什么联系,所以才有了后来杨孝明先生加脚注的翻译方法。

二、方言的翻译

色彩浓厚的方言词使文学作品有浓郁的乡土气息,还能对人物的塑造、烘托气氛起到一定的作用,突出了小说的文化色彩和地域色彩。《白鹿原》中的方言词使人们感受到白鹿原村民之间的亲和力和邻里之间的关爱。所以,方言的翻译要在充分理解原语意思的基础上,用文化等值观转化成相对应的译文。只有做到文化翻译等值,才不会让受众感到晦涩难懂。在民俗的翻译中,首要的阻碍因素就是有关民俗语言的翻译。由于文化意识形态和审美意识形态方面存在着很大差别,英语国家的广大读者即使能够在语言层面断文识字,但是对于某些词语的具体认知还是比较生疏。

例如,他(白嘉轩)问:“鬼在哪达?”“哪达”在陕西方言中是“哪儿”的意思。“你去哪达”意思就是说“就是你去哪儿”。地理位置的不同形成了不同的語言表达。《白鹿原》中方言的使用极其丰富,如“瓜娃”“浪”“咥”等。小说中用这种方言式的对话使人物形象真实贴切,凸显了小说的地域特色,体现了民族文学的美妙。那么在翻译的过程中这种方言就必须内化,转化成译语读者所能接受的词,所以这句话就翻译成为“where is the ghost?”

例(6):“大大”这个称呼在全国各地方言都有出现。浙江一些地区把哥哥称为“大大”;广东、福建地区用“大大”一词来称呼自己的祖父;而在河北、陕西等地“大大”一词则是称呼父亲的兄弟。因此,英译本中将“大大”全作为“uncle”来处理,显然是对陕西的方言进行了了解,同时也体现出了翻译的灵活性和变通性。所以对于方言的翻译,译者一定要先做好相应的汉语功课,才能做到翻译中的“信”。

三、结语

民俗语的翻译已不是简单的两种文字的转变,更是两种文化之间的交流与沟通。中国的文学作品要走向世界,翻译是一座桥梁,但同时也是一道屏障,作品到底能否被认可和接受,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翻译。这要求译者不仅对母语文化有深刻的理解,同时还必须熟悉目的语社会的文化和习俗,做到语言移植和文化移植并重,翻译时既要符合目的语的表达方式,又要最大限度地保留中国特色,保证民俗文化的内涵得到充分的传递,从而赋予作品在不同时空的崭新生命。在《白鹿原》的英译本中,杨孝明先生根据实际语境和具体情况的翻译方法,架起了中西方沟通交流的桥梁,在一定程度上也丰富了人们对于民俗翻译的认知。

(西北大学现代学院基础部)

基金项目:本文系西安市2016年度社会科学规划基金专项项目“西安当代乡土文学的英语译介与传播研究”(项目编号:16XD11)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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