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寒+绿妖
一
文保科技部以前叫修复厂,1950年前后成立。铜器室成立于1952年,我师傅当时是在天桥做古铜器生意的,后经人介绍来到故宫。
我的师傅叫赵振茂,传承的脉络叫北派修复。最早的师傅叫歪嘴于,他的一个徒弟叫张泰恩,歪嘴于是第一代,第二代是张泰恩,张泰恩再传侄子张文普,张文普收了8个徒弟,其中就有我师傅赵振茂。
我师傅老家是河北深县,现在叫深州。他15岁就从家出来当学徒,头8年好像都没让动东西,因为是学徒嘛,住在师傅家里,吃喝什么的都依靠师傅,头8年就干了些看孩子、倒尿盆、做饭之类的家务事。那会儿学徒都是穷孩子。张文普最初收了11个徒弟,陆陆续续只剩下七八个,都住在他家。以前都是那种前店后厂,后面住人,前面小铺子收活。因为他天天跟师傅在家看这东西,又有点儿悟性,接触铜器后很快就能够独立修活了。
1952年,故宫准备进行第一次大的文物整理,清朝那会儿都没怎么动过那些东西,库房里头比较乱,也有坏的,就想在全国招些修复人员。这么着把我师傅也请过来了。修复厂当时就一个铜器组、一个裱画组,还有木器组。清朝亡了以后,库房条件不好,民国时期保存的也不是特别好,所以当时有好多需要修的铜器,他们相当于故宫青铜器修复的开创者。
我师傅在“文革”前收了两个徒弟,就是我们的大师哥和二师哥。“文革”时我师傅上了干校,他那会儿就是劳动,因为他也是穷孩子出身,农活他干过,不怕,而且我们大师哥在干校算队长吧,多少能照顾点儿,因此我师傅没有遭什么大罪。从干校回來后,从全国各地招了有十七八个学员,跟他学了很长时间,这帮学员回去后都是全国各博物馆修复行业的骨干。
我是1983年进的故宫,那年我19岁。
二
20世纪80年代,国家文物局跟鼓楼中学合作,办了一个中专性质的文物职业班。我当时觉得考大学比较困难,就报这个班学了3年,学完就分到这儿了。我们学的专业也挺多的,包括字画、青铜器修复,国家博物馆的傅金凯先生给我们上过课。说实在的,青铜器修复这个专业,我考的分是最低的。没想到后来我能干这个。因为当时主要是学习理论,没接触过实物,就是光凭理论。
我师傅是1916年出生,我们来的时候,他应该是64岁或65岁,其实这中间是有点儿断档了。他也觉得这一代隔得有点儿长,所以很用心地教我们。我们算是最后一批跟赵师傅学的,也是跟他学的时间最长的。我们跟师傅共同工作了七八年,一直到他72岁,腿不利落,才不来了。
他性格保守,因为他学这行不容易,遭过很多罪,不肯轻易地教我们,可是我们来的时候是厂长带着来的,说你好好教教,这些孩子都不错。我们没有正经地拜师,按过去的正经仪式得师傅坐椅子上,然后领导在边上,还得讲话,那才算。工程队那边弄过,瓦工队、木工队的那帮徒弟,还给师傅磕头呢,20世纪90年代工程队还有这个仪式。我们这边没有那么正式,可是师徒之间写过协议,裱画这儿有仨人写过,我跟高飞也写过。核心内容就是一年之内师傅必须教会徒弟怎么做,徒弟一年之内尽力掌握,一式两份。这就等于确定了师徒关系。
我们刚来的时候根本闲不了,没有让你坐的时候,真正让你坐的时候那就是磨你性子了。最开始是打磨复制品,那时候博物院和英国一个工艺品公司签了3年合同,做青铜器,32种,一种要做50件,量挺大的,从翻模到铸造到成品都是我们做。
我们新来的人主要工作是打磨,这是累活,因为技术含量较低。其实也不低,铸造完以后铸件表面有一层硬壳——氧化壳,必须把氧化壳磨下去,而且只能手工完成,那时候什么手枪钻都没有,就是用“两头忙”。你看,我这儿现在还有这个,这钢锉叫“两头忙”,两头都能用。
最开始,锉一个礼拜还锉得到处都是印子,劲使大了就锉深了,连里面铜底子上都是道道。有道道就得拿砂纸磨,反正一个礼拜也出不了一点活。打磨练了有三四个月。第二年开始有手枪钻,有磨头,用机器基本一天能磨一件出来。最初师傅反对使用机器,他认为打磨是练我们的手劲。但是当时大批量给人家做,有一个时间限制,用机器快嘛。我磨了两年半。
然后是做旧。这是复制青铜器最关键的一步,因为磨出来的东西即便再好看,没有锈就没价值,也就是一个铸件。师傅不会告诉你该怎么做,而是让你自己做,都是他那些材料,你看着材料就照猫画虎地去学。师傅特严,不合格他不收。有时候你自己感觉做得挺好的,他也不收,“再凿吧凿吧”,反正还差点儿。就逼得你得主动去想,你不想就做不出来。
我刚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是让师傅给磨的性子,这活儿必须一点一点弄,着急出不了活。比方原件是绿色的,要照绿色去调吧,这绿里头有绿有白有黄还得有黑,您可能看不出来里头有黑,可不加黑就出不来这个色。这个其实得靠自己悟,师傅不会说,都是“看着弄”。弄对了自然就对了,师傅没有特别高兴地夸过谁,觉得你这个好就一点头,收了,没有说你做得真好什么的。
以前老师傅带徒弟好像都是让你自己去琢磨,不会主动教,要想学就是偷学。所谓偷学,就是他做的时候你得瞄着看怎么弄。现在是主动教,生怕你不听。说实在的,现在对年轻人咱也不能要求太高,年轻人他不跟你调皮捣蛋,能踏踏实实跟你坐这儿学就可以了,没法让他跟我那会儿似的受管教,你连自家儿子都没法管,何况是他们。时代不一样了。
这真的还是年代的问题。传统的老师傅教人跟现代的不一样,是另外一种思维。反正你自己悟到的东西印象才深。可是有一点,我们师傅对文物特别在意,敬重。他交给你一件文物,他也在心里琢磨你能不能修好,而且在这当中,他能看到这文物是否存在危险或者可能存在危险,他眼睛厉害啊,他接触的东西多,一眼就看出来哪个腿儿是焊过的,就立马提醒你,这个地方你一定要注意。然后,到你做颜色的时候,反正就这些颜料,你把颜色盒弄干净了都放好了,剩下的他就不管了。问他,他不轻易回答。“师傅,这个色应该怎么弄?”“琢磨去!去慢慢弄!”
做旧做了得有一年吧,它其实就是一个大量重复的经验的一个积累,就得靠你自己悟,你的悟性到不了,即使师傅把着你手做都做不出来。师傅给你本书也没用,自己体会的东西跟老师手把手教的是不一样的。
给我印象深的师傅的绝活一个是用化学方法做复制品,另外就是做旧,全国第一把,那做出的旧真看不出来。现在我们库房还存着他做的莲鹤方壶,做得比真的还好,到现在颜色一点都没变。
后来跟英国的合作任务完成了,复制我们也都会了,就给我们一些文物。因为练过复制品以后手头上有准了,再修文物就有把握了。那会儿文物坏的多,库房的东西也多,不像现在,现在真正坏的铜器不多。因为已经大规模修过,而且真正清宫旧藏的铜器也没有说坏得特别厉害的。你想皇上喜欢的东西他也是在意的,不会说轻易地瞎扔什么的,保存得还好。
时间长了,工艺这一块的步骤和方法,基本上能学到了,可是有些尖端的东西还是没学到,比如说我师傅做旧,都是用化学方法做锈,我们到现在也没完全学会。现在我们也能做也会做,但是做得没他那么好。比如做闷锈,我们闷的就是一片,控制不了,我师傅做可以留地子,所谓地子就是最底下一层亮的那个表面,锈是锈,地子是地子。
我师傅70岁后改脾气了,就像老小孩,越来越和蔼可亲。他本身就是一个笑模样,老了以后,花白头发不拘小节,胡子拉碴地跟我们聊得还挺热闹。有一件事他爱挂嘴边上,就是1955年文物大清点,请了12位专家包括唐兰这些大人物来鉴定,清点鉴定一下青铜器。不知道是什么人把我们师傅叫去,说你是搞修复的,可以参与一下。那会儿他还很年轻,人家岁数都比他大。有一件铜器,专家都说这是真的,到他这儿他却说是假的,那专家能饶了你?我们都认可这是真的,你凭什么说是假的?师傅说我说假的就是假的。然后那专家说,小同志,说话要注意啊。
后来我师傅真给气急了,拿了一个开水壶,往那东西上浇开水,浇完了,漆皮子就崩了,果然那是后来做的。是不是他做的我忘了,反正他在天桥时见过这个东西。后来院长特敬重他,给他发国家特殊津贴,还聘请他加入文物鉴定委员会,工资那会儿就能拿一百多块。我们20世纪80年代来的时候一个月才挣30块钱,20世纪50年代他已经挣一百多块。那时候22级干部好像才挣42块多。他们这几位老师傅比修复厂厂长和故宫副院长工资都高。
中午他在这儿休息,爱喝两口,倒那么一两半花生米在这儿吃。他自己带饭,这儿有炉子,我们打酒来,笼火,大蒸锅把饭熥上,到11点半他就开吃。我们一般都是在饭堂吃,这儿有饭堂。赵师傅比较节俭,饭堂的饭他觉得贵,或者他是觉得还是吃自己的舒服。虽然他那时候工资有一百多块,却也不舍得花。赵师傅对钱狠了,一分钱都不乱花,他过苦日子过惯了。
马踏飞燕是我师傅修的,好像刚出土就送到我们这儿来了。好像是碎了,因为它身子比较厚,几条腿比较单薄,所以主要就是腿损坏了。拿过来以后,师傅不知道它原先是一个什么形状,而且它损坏了以后断口都有锈,对碴的时候就没有那么严丝合缝。所以,对形费了劲。后来沿着断碴给焊上了,结果这个马立不起来,它的一条腿是落地的,老歪。我师傅就琢磨,突然间他发现,过去铸造时腿里头有矾土,碎了以后矾土流失,它就成空的了,空了以后重力不对,于是他往里面填了矾土。焊完就能立住了,力道掌握得非常好,就平衡这一点,就能说明老祖宗还是有本事。
现在甘肃省博物馆还在展出,展厅一进门就是这马踏飞燕。
这个修好了以后,他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就是修好一件文物,但心里肯定非常有成就感。
三
我修过的文物,我都喜爱,必须得喜爱,要是不喜爱,就对它不珍惜,干出的活也不会太漂亮。其中要说有名的,就是莲鹤方壶了。莲鹤方壶是从一个墓里出土的,共两件,一件在河南省博物馆,另一件在我们这儿。后来他们办了一个展览,叫姊妹篇。在我们这儿的这件呢,并不是损坏,它曾被修过,修过以后又开焊,耳朵掉了,以前修的地方重新开裂,我和我的一个同事一起把它给修好了。
还有一个是故宫从湖南收的青铜卣,是个提梁卣,可是碎片里面就没有这个提梁。反正碎得挺厉害的,整物应该是30厘米见方,直径30厘米大小,碎成了蚕豆那么大小的片,我就一点一点弄,费了挺大劲,跟赵师傅学的所有的招数都用上了。
开始时有点发怵,可是师傅那会儿已经把所有的工艺和手段都教给我们了,就按照步骤一步一步来。修完以后,感觉比较难的是拼接和做锈,我们行话叫做旧。这两个工艺难度大一点。拼接就按照程序来,按照它碎片上边的花纹、颜色,还有它的薄厚,比对这些特点,给它衔接上,就这么一点一点地拼。拼了四五个小块,然后给它连接成一个大块,最后拼了有六七组大块,然后整体给它焊接上。修复花了近一年时间,别的活儿好像没怎么干,几乎天天都做这个。
碎成这样,如果说让你来修复,这件器物肯定是重器。后来业务部门讲,这种花纹的提梁卣,全国可能也就一两件。蜥蜴纹饰很少,青铜器上一般都是饕餮纹,这个虽说是蜥蜴,还有些变化,就是跟小蛇似的,类似于变种。我们院里头没有这类型的器物,修好了等于我们馆里头也添了一件好东西。
要说难,哪一步都难,整形时,钳工那点活儿也得会。变形了,得给它正形。若是旧的,正不好就会裂,又不能造成损坏。相对来讲,拼接跟做旧这两道工序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拼接吧,一大堆碎片,就跟小孩玩那拼图一样。不同的是,拼图是规整的,是标准件,这个都是不标准的。做旧呢,做旧这个難度在哪儿?比如说一件器物,你看它是绿锈,它绝对不是纯绿,里边有黄的,有红的,有各种颜色,就跟画油画似的。这当中师傅教也教不来,他说了,这里边欠点红,你弄吧,结果发现那颜色怎么弄都不对。就得靠你感悟,你的经验。不会做的时候,两个星期你调不出一个色来,着急,天天着死急。然后呢,等你经验够了以后,你再去做,那就是手到擒来。
做这活就害怕慌,着急。必须得把性格磨没了,没有棱角了。干我们这行别偷懒,你干得越少越不行。就得多干,没悟性的必须多干,才能找出感觉来。
我现在也带一个徒弟,叫高飞。我不像我师傅那么严格,可是高飞他自己就能明白。我和高飞关系特别好,主要是相互的,他做得也好。组里边也就这么几个人,有什么事儿都得互相帮忙。
的确,现在愿意踏踏实实坐下来学一门手艺的人,不那么多了,因为现在行业多,不是非得干这个,而且干这行太磨性子了。那会儿我們磨那个复制品,真就是一天都在那儿锉,拿砂纸在那儿磨,到最后磨得手指头上的指纹都没了,全是茧子。不干就没工作,再找一别的工作也困难,就这么坚持下来了。
不光我们这个行业,现在好像“非遗”的项目都存在这个问题,就是断档,年轻人不爱学。包括珐琅厂,好像年轻人也不多。我们通县那个花池镶嵌厂,也都是一些老人在干,年轻人都不爱学。这是一个社会问题。
四
我进来时这个组叫铜器室,现在叫金石组,因为我们院藏的这些铜器,在我师傅那一代,已经修得差不多了。改成叫金石组,就是包括金银器、珐琅,所有沾金属的我们都修。以前还包括陶瓷、玉的都修,因为那会儿科室少,现在分得比较细了。
文物修复必须有参照物,如果是孤品,除非找到历史性文献资料才能修复,凭嘴说绝对不敢动,必须有文献资料,还得专家认可。必须跟专家组沟通确定,否则不能轻易动。
具体到铜器的修复,就是按照传统修复工艺,恢复原貌。锈分好锈、有害的锈。锈基本上都是好锈,只有一种粉状锈是青铜病,这东西应该是含氯,能让铜器酥成粉子,而且它传染,这块儿长了那块儿也得长。这种锈一定要清除干净。
现在用的修复技法,跟传统相比,理念没变,我们永远是修旧如旧。工序、工艺几乎没有变化,可是工具和材料在变。开始我们用的树脂特差,调出来的胶是黄的,时间长了变色。现在的胶都是透明的而且时间再长也不会变化。现在材料比以前好,各种工具也多,方便多了。
文物修复有一个“最小干预”原则,包括修复的地方跟原件要有区别、有可识别性,这是意大利和日本搞的,叫《威尼斯宪章》,我们倒是不反对其他国家怎么修。意大利那儿修的我们也看了,我和我师哥一起去过,它那儿雕塑多,只要能立着,胳膊缺了不配,维纳斯缺了不配,我个人认为这样不好。如果有可参考的资料依据就配上,还会是完美的再现。可是他们就是有资料也不配,认为弄上去不是原来的东西了,他们就是那么一个观念。然后色还不给人家做好了,就是故意。其实搁我们来讲等于是手艺忒差了,做不出来你才不做,我们的想法就是,修复得看不出来我们才认可,这是手艺。让人能看出来,那太简单了,那活儿还不好干?
我们这行,对一个人手艺的最高赞誉是恢复原貌,就等于你所做的让人看不出来。一件青铜器碎100多片,不说别的,光焊接面上全是道子,跟蜘蛛网似的,焊锡多了得去,少了得补,颜色跟两边随,得让它看不出断碴儿来,我们必须这么做。
现在是自由选择,而且每个组都不一样,院长没有说非要怎么着。比如说木工有木工的师傅,有他们的传承,有他们那个“非遗”的项。钟表有“非遗”传承,裱画也是,如果说你们师傅变了,你们老师傅变了,你们爱怎么变怎么变,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这儿是必须遵循我的传承。我是这么想的。
五
关于故宫,作为一个北京人,我小时候也来过那么一两趟。这是好单位。那会儿找工作也不容易,觉得有份差事先干着。等真的来了以后,循序渐进地,慢慢地才找着感觉。尤其是你修好了一件东西以后,自然有一种成就感,就喜欢上了。
刚来的时候我19岁,活蹦乱跳的,年轻人都想玩儿。那会儿中午回不了家,夏天就在筒子河、什刹海游泳什么的,赶紧吃两口饭就去游泳。冬天结冰了,筒子河边上都有住家,就泼水把冰泼平了去滑冰。
那会儿北京的车没有这么多,骑自行车也特舒服,那时候道儿还窄哪,真没有现在这么乱得慌,骑着车在胡同里怎么飞骑也没事。现在上班我骑电动车,因为单位离家距离合适,骑电动车是最舒服的。冬天骑电动车不舒服啊,冬天就骑自行车,好歹膝盖可以活动。
我没觉得自己红。媒体采访我我也是实打实地说,没觉得自己高多少,还是那样,该怎么干怎么干。在公共场合,我被人认出来过,不多,上回吃饭好像有一个人问我:“您是不是演过故宫的那个?”我说那不是演的,那是他们拍的。
自从修文物后,我对老祖宗很敬重,有时候会想到过去没有机器什么的,能做出这东西,咱老祖宗真能。搁现在没电没机器你怎么做?想象不出来。那会儿也没砂纸,他怎么磨得那么细致?所有铜器表面都非常细,这真是有水平了。
修文物不仅是跟做文物的人对话,也是跟历代修复过它的工匠对话。你能看出上一任修它的人,做的活儿怎么样。你会考虑什么时代谁做的这个,如果遇到上一任修得特别好的,也是挺敬佩;遇到修得不怎么样的,就说两句。能看出来前一任工匠的态度和手艺高低吗?当然能。最简单的,焊道有虚实,焊一件东西用心焊的话都是实的,断面都是实打实的,严丝合缝地让它连接起来;虚焊的话,没焊到这儿就是空的,就没有连接。
年轻时学了这门手艺,现在感觉,还是比较庆幸选了这个职业,庆幸来故宫,而且遇到一个好师傅。还真是,来对了。
〔本刊责任编辑 袁小玲〕
〔原载《中外书摘》2017年第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