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手机成为我们共同的敌人

2017-07-21 01:49乌韦布斯菲奥娜俄勒斯等南之瑉
公务员文萃 2017年7期
关键词:德林平板电脑

◎[德]乌韦·布斯 菲奥娜·俄勒斯等 南之瑉/译

当手机成为我们共同的敌人

◎[德]乌韦·布斯 菲奥娜·俄勒斯等 南之瑉/译

现在,几乎所有家庭都有这样的争论。一方是父母,另一方是孩子,他们中间横亘着愤怒之源——手机。原本是使日常生活变得便捷的工具,如今却成为持续不断的诱惑、高效的时间毁灭机器、大受欢迎的消遣方式,有时也是将主人变成奴仆的成瘾性药物。

42岁的阿勒克斯珊德拉·柏罗赫9岁的女儿和11岁的儿子各有一部手机和一部平板电脑,儿子还有一部笔记本电脑。以下是她的自述:

“自从几周前我的女儿有了手机之后,家里就开始吵得鸡犬不宁。她才9岁,还在上小学,但她坚持将自己的手机联网。她的说法是,如果不联网,她就没法和住在城里的朋友聊天。

“我和孩子们达成了协议——他们可以得到一部手机,而我可以阅读他们所有的聊天信息。我儿子的班上成立了一个聊天群,有29个学生在里面,全班只有一个男孩没有加入,因为他没有手机。没有手机的孩子会在很大程度上被孤立起来,足球队成员、伙伴们都会在聊天群里约见或组织活动。

“但是作为父母,我们必须掌握聊天内容。最近,我儿子的一个朋友给他发送了一张图片,是个光着上身的女人。我偶然看到了,赶在儿子看到之前将其删除了。我不知道,我还能控制他的信息多久。

“对现在的孩子而言,视频网站和电视起着相同的作用。我的儿子会连续看几个小时视频,《我的世界》是他目前最喜欢的网络游戏。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但不定何时,他也会想玩包含暴力和死亡因素的游戏。

“有时候他的朋友会过来找他,两人一起坐在客厅角落的沙发上,分别看着自己的手机。

“我知道自己并不总是个好榜样。这些电子设备如同海洛因,能让人很快上瘾。我们规定:吃饭时和上床后都不能玩手机和平板电脑。但有时候我自己也会破例,在吃早饭时查看平板电脑上的信息。我的丈夫就会说:‘把它丢开。’我会对他说:‘你不也会在餐桌边读报纸吗?’”

在很多家庭,每天都上演着这样的较量:艰难,毫无目标,也无法想象该达成怎样的一致。人们已经无法想象没有手机和平板电脑的世界,和这些电子设备共存的生活才是理所当然的。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可能是看看那些理智的数据和不依托于感觉世界的研究发现。

阿勒克斯珊德·马克维茨领导的关于手机的调查可能是史上最全面的。马克维茨和同事一起开发了一款应用软件,在获得手机用户许可后,记录他们的行为。目前有6万人参与其中。对他们的分析显示:一个手机用户平均每天会打开他们的手机屏幕88次,35次是看时间,或是检查有无新信息,53次是为了写封邮件、使用软件或浏览网页。奇怪的是,用户每天在手机上花费2.5小时的时间,但只有7分钟的通话时间,大部分时间都花在社交网站和游戏上。

这个数字明显高于手机用户自己估计的数值。在手机的使用上,学者并不会比贫困的失业救济金领取者更加克制,青少年也不会比成年人沉迷得更多——分别为每天3小时和2.5小时。

在现代的社会中,人们不知休息为何物,所做之事不断被电子产品带来的干扰打断,以至于很难集中注意力去工作和实现真正的放松。它不仅影响了成年人,也波及儿童和青少年。曼海姆大学的一项研究发现:约有一半学生觉得在做家庭作业时被手机干扰;8%的青少年依赖手机的程度,可以说已经是上瘾了。

2006年,英国心理学家理查德·威丝曼得出了一个推论:一个社会的技术化、数字化和个性化程度越高,日常生活节奏就越快。但是不仅日常生活节奏加快了,人们的耐心也变差了。1999年,当一个网页的加载时间长于8秒时,会失去1/3的访客;而到了2006年,仅仅4秒之后,访客的耐心就已经耗尽;如今甚至只需短短2秒。

这就是我们时代最大的矛盾:先进的数字化本应带给我们更多的休息时间和更高的效率,结果却使我们变得更匆忙,更容易筋疲力尽。

42岁的法国人卡罗尔·克罗姆有三个儿子,他们分别是7岁、12岁和14岁,他还有一个10岁的女儿。只有长子有自己的手机,家里唯一的电视机摆在父母的卧室。以下是卡罗尔的自述:

“我的哥哥在新加坡一家电脑游戏公司工作,很熟悉IT业。最近他告诉我,在硅谷经理的孩子们上的小学,对手机和电脑的使用有极其严格的规定。他们的父母在苹果、谷歌、脸书、微软、雅虎等公司越成功,就越警惕电子产品对孩子的愚化作用。我觉得这个事实很值得回味。

“在手机问题上,我成了严格的掌权者。我觉得:第一,父母必须尽早干预;第二,父母必须制定严格的规则,不要破例留情,这会是致命的;第三,父母必须成为孩子的好榜样。

“我们请了一个家庭顾问,以举手表决的方式确定了克罗姆家的规则。孩子们很清楚家里的规则,不会对此发牢骚。”

社会学家、心理学家雪莉·特克勒对克罗姆一家的做法表示赞同,多年来她一直在警告我们,手机和数字化将对社会生活产生负面的影响。

特克勒发现,在表面波澜不惊的生活下,潜藏着一股巨大的暗流,它将人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哪怕表面上恰恰相反。对于青少年一边编写短信息,一边和谈话对象保持眼神交流的新技能,特克勒持批判态度,因为这是在假装专注和关心。她担心年青的一代会丧失同情心,因为孩子们见面更少,发短信更频繁,他们不知道如何理解他人,并对他人的举止和表情做出恰当的反应。特克勒表示,面对面的对话是人类最富有人性的沟通途径。在谈话中,我们展现自己,认识其他人,学会如何被理解,学习接受和拒绝。而总是盯着大大小小的屏幕,对获得这样的经验毫无益处。

在线聊天提供了一种不成熟的一维联系方式。特克勒表示:短信息服务如此流行,也是因为它为沟通构建了一种新的可能,让人与人之间可以不用真正亲近地交流——不管是空间上的还是情感上的。人们之间的距离总是足够远,可以避免受伤;也足够近,可以有保持联系的感觉。

电子产品的诱惑可能很快就会占据优势,但这并不意味着青少年感觉不到自己失去了控制权,或是被推送信息和不耐烦的朋友们所烦扰。一个16岁的汉堡姑娘这样描述这种感觉:“真正让我烦心的,是必须马上回复信息的压力。其他人可以看到你在线,如果你没有立即回复,几分钟后就会有人问你:‘你生我的气了吗?怎么不回复我?’”

研究智能手机用户在应用软件上行为方式的德国信息专家亚历山大·马克维茨称之为“数字时代的集体崩溃”。马克维茨相信,持续被外界信息打断思路会损害我们的大脑,影响我们的思考能力和专注力。很多手机应用软件利用神经活动的规律,促进幸福激素多巴胺的释放,让我们一再拿起手机。马克维茨说,大多数人已经适应了这种有损健康的生活方式,严重依赖手机,甚至出现了行为障碍。

而来自乌尔姆的脑研究学者、成功的作家曼弗雷德·施皮策尔对此发表了最尖锐的观点。他认为电脑和手机让人愚蠢,现代人正走在“数字化痴呆症”的道路上。

专家们一致认同的是:我们不能屈服。在手机的问题上不予管教并不是解决之道,然而德国有15%的父母却是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

父亲赛尔坎,34岁,手机销售员;母亲德尔雅,32岁,全职主妇;大女儿德林,9岁,上三年级;小女儿塞林,2岁,上幼儿园。

客厅里的笔记本电脑正在放一家土耳其私人频道的直播,电视播放着一部肥皂剧,2岁的塞林手上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平板电脑。Peper是塞林能够准确发出的少数几个词语之一,那是一部土耳其动画片的名称。塞林随意在视频上点击着,点中了“5集连放”。她还不识字,但成功地点中了“播放”。

赛尔坎坐在厨房里,他面前的平板电脑显示出一家网店的页面。

9岁的德林打开了YouTube,准备看她目前最喜欢的视频。“我会从下午4点放学,一直看到上床睡觉。”她说。

母亲德尔雅说:“德林在YouTube上也能学到很多。德林3岁时就会说英语句子了,上一年级时,她的英语成绩是班上最好的。”

德林说:“假期时,我的英语越来越好。我会在YouTube上看更多视频,反复练习我听到的所有句子。这有点让老师讨厌,因为跟YouTube上的那些人相比,他们的英语说得没那么好。”

赛尔坎说:“对我们而言,没有什么可笑的手机使用规则,比如无手机时间、禁网惩罚、吃饭时不准玩手机之类的。我们家所有人都在玩手机或平板电脑,这也没什么不好。”

对于如何对待电子产品,86岁的瓦尔特·米歇尔给出了一个答案。米歇尔童年时随父母从奥地利逃往美国。他是著名心理学家,尤其因“棉花糖实验”而闻名世界。这项40多年前开展的实验,后来被重复做了多次,有很多版本。实验大体过程是:一个学龄前儿童坐在棉花糖等甜品前,一个成人告诉他,你可以马上吃掉棉花糖,也可以等我再次来到房间时再吃,这样我会再给你一个。结果是,约1/3的孩子马上吃掉了棉花糖,1/3先是克制自己,但最终没忍住,还有1/3则做到了耐心等待。

在接下来一些年,米歇尔一直在观察这些孩子中的一部分。他确信,那些能够克制自己的人,总体而言在学校成绩更好,身材更加苗条,过着更好的生活。

控制冲动是人生成功的基本条件,能让胖者变瘦,在多年后仍然维持婚姻的完整,学业、事业都更加成功。冲动控制是完整人格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如走路、说话一样习得。而教会孩子自我控制、遵守纪律、坚持等品质,是父母的首要任务。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做?我们应该减少使用电子设备的频率,增加与其他人相处和交流的时间。知道如何掌控自我的人,才能赢回遗失的自由和独立。具体来说很简单,先把你的电子产品放到一边吧。

(摘自《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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