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林
你觉得,在摄影棚里拍动物会比在野外容易吗?特别是拍摄一些危险动物,比如张嘴要吃人的鳄鱼,可能缠绕你镜头的蟒蛇,或者一些停不下来的动物,比如四处乱窜的老鼠,到处捣乱的黑猩猩……这些都不算什么,你还要受得了这些模特中途拉臭臭,或者发脾气,或者……听起来似乎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美国野生动物摄影师乔尔·沙特尔修炼了近20年,把6000多种濒危动物请进影棚,和它们进行眼神交流,将它们最可爱最动人的一面展现给世人,引起人们对濒危物种的关注。
在动物园开始第一次拍摄
乔尔·沙特尔之前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从事摄影工作15年,直到他的妻子被诊断为乳腺癌,他决定辞掉工作照顾妻子和三个孩子。在这期间,他停下环游世界的脚步,开始慢慢思考工作给他带来的影响。
一天,乔尔在他在家乡内布拉斯加州林肯镇的一家儿童公园里拍摄一种叫裸鼹鼠的动物。拍着拍着,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新主意:“杂志上的内容总是不停变化,但濒危物种的境况并没有好转,我能不能做些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呢?”
他决定在动物园设立一个小攝影棚,用从动物园厨房找来的白色菜板作为背景,让动物们当模特进行拍摄。
“我想,如果我们让动物和镜头有眼神接触,动物在拍摄时没有分心,在黑白背景下,一只小老鼠的每个部分都完整地放大到和大象一样惊奇,也许这样的照片能够勾起人们对濒危物种境况的关注。”
妻子康复后,乔尔开始去其他动物园进行更多特写拍摄。他的同事协助他布置拍摄的黑白背景,以及可供动物活动的拍摄小屋,有时还在里面放置食物。“通常,动物会以为它要在里面吃午餐,我们就趁机抓拍。”乔尔说。
乔尔的工作引起了《国家地理》杂志编辑们的注意。他们希望乔尔提供一些例如两栖动物等濒危物种的照片。于是,乔尔开始环游世界,带着不同型号的帐篷走到野外,通常是拍摄较小的动物,比如鸟类和蜥蜴。对于大型动物,乔尔还是选择在更安全的动物园进行拍摄。
“我拍摄的大部分动物是圈养的,饲养者非常了解他们的性情。有一次我遇到一个烦躁不安的动物,还带着点攻击性,不过总的来说,这组摄影进行得还算顺利。”他说。
为灭绝物种拍“遗像”
乔尔已经在40个国家拍摄了超过6000个物种。这项工程被《国家地理》杂志称为“影像方舟”计划,这是一项专为拯救濒临灭绝的物种和栖息地而进行的需要多年记录的工程。乔尔拍摄的濒危动物特写不仅登上了《国家地理》杂志的封面,也走进了著名的建筑物,比如纽约联合国大楼和帝国大厦,以及梵蒂冈的圣伯多禄大教堂。他的作品和拍摄视频还在2015年的巴黎联合国气候变化大会上亮相。
在乔尔拍摄的物种中,一些已经接近灭绝边缘。2016年,乔尔拍摄的Toughie(小强),是世界上为人所知的最后一只巴拿马树蛙。这只“小强”的肖像2005年拍摄于巴拿马,当时动物保护主义者试图拯救尽可能多的患壶菌病毒(一种在青蛙中传染率达100%的皮肤病)的两栖动物。“小强”被带到美国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植物学公园,与母娃交配,然而,他们产的蝌蚪没有一个存活,母娃也死了。2016年9月,这只名叫“小强”的树蛙也死了,就在死之前不久,乔尔拍到了它生前的珍贵照片。
“我每次向观众做演讲时都会提到小强的故事,因为与其表达对这个物种灭绝的沮丧,还不如用它的故事来激起人们对濒临物种的关注。”
乔尔还在捷克的公园里拍到了存活于世的最后几只北方白犀牛中的一只。“我们碰到它很及时。这只叫纳比雷的犀牛当时正在躺着,想睡觉(在生命的末期她的睡眠很多),所以我们拍到了她的非常美丽的特写。”一周之后,她死了。不久,另一只在美国圣地亚哥的北方白犀牛也死了,于是,全世界只剩下3只北方白犀牛,它们生活在有武装保护的肯尼亚。由于它们年龄太大,已经不能繁衍。目前,有一个动物保护计划小组,正试图通过体外受精创造犀牛胚胎,并计划将受精卵植入到类似该物种的犀牛子宫里。
“不放弃任何物种”
乔尔希望他的工程最终能够囊括12000个物种,成为后人的资源。他也希望这项工程能够帮助阻止其他物种重演“小强”和纳比雷的灭绝命运。
“我的目标是在它们临死之前把它们全部拍下来,让全世界明白生物多样性的现状。我希望能让公众关注生物灭绝危机,在我们还有能力拯救这些物种时尽一分力。”“我拍摄的至少75%~80%的物种,都有办法避免灭绝。但人们得先知道它们的存在,要爱上这些动物,并学习如何帮助它们。”
如今,全世界都知道,一些大型动物,像北极熊和老虎,正面临生存威胁。但乔尔说,需要提醒的是,很多小动物其实也面临生存危险,比如蝙蝠、啮齿目动物,就连某些种类的蟾蜍也是濒危物种。
“影像方舟”的目标是,收集所有生物,不管大还是小。乔尔说:“不放弃任何物种,这符合人类的利益,让多个物种伴随我们周围,我们才有健康的地球。”■
(周雨桐荐自《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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