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根金
(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广州 510642)
共同的使命
——竺可桢、梁家勉交往考
倪根金
(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广州 510642)
1956年中国科学院举办的中国自然科学史第一次科学讨论会使两位从未有过交往的地理学家和图书馆专家在北京相会,从此,共同的目标,使竺可桢和梁家勉越走越近。1961年假参观华南农学院千粒穗成果,竺可桢特意走访图书馆,参观农业历史文献特藏室,与梁家勉交谈,并开启了两人围绕徐光启诞辰400周年纪念活动和徐光启研究的飞鸿传书。1964年竺可桢重访特藏室更加深了两人的友谊与信任。在“文革”动乱中,为防止特藏室中3万册古籍遭受焚毁和散失,1970年梁家勉飞书竺可桢,提出将古籍移交科学史研究室以利保护。1972年梁家勉再次飞书竺可桢,建议集中现存科技史老人和科技史古籍于一地开展研究工作,并草拟《对中国科学技术历史遗产工作方面的一点意见》。梁氏两次上书,竺可桢都积极回应,真诚支持。可以说推动中国科技史事业发展的共同使命是贯穿两位先贤交往的一条主线。
竺可桢 梁家勉 交往 科学技术史
竺可桢(1890~1974)是中国20世纪著名气象学家、地理学家和教育家,中国现代地理学、气象学和科技史学科的奠基者。梁家勉(1908~1992)是中国20世纪著名农史学家、图书馆学家,中国现代农史学科的开创者之一。两位学者(图1、图2)年龄相差一代,没有师生之缘;分处华东华南,从未一起工作;从事专业也有一定距离。然而,科学技术史事业却让两位学者有了交集,并因对科学技术史的热爱和参与而走得越来越近,结下深厚友谊。本文根据两位先贤往来书信、竺可桢日记和其他资料就他们的交往历史做些初步考证,并由此展现他们真挚友谊和为推进中国科学技术史事业而做出的种种努力。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十分重视发展科学技术史事业,中国科学院建院伊始,就把组建我国专门的科学史研究机构提上议事日程。1954年成立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委员会,任命竺可桢为主任,叶企孙、侯外庐为副主任。[1]稍后,国家在农业、医药等领域也相继成立农业遗产、医史等研究机构。1956年,在竺可桢等推动下,中国科学院决定举办中国自然科学史第一次科学讨论会。2月,中国科学院向全国相关单位发出会议论文征集通知,至6月23日共收到论文54篇,其中医学史18篇,农学及生物学史22篇,数学及天文学史10篇,其他4篇。*关于会议论文数量,竺可桢先生1956年7月2日日记记载“计收到论文45篇,已选拔了农学八篇,医十篇,天文数学三篇”(《竺可桢全集》,第14卷,第365页),与杨直民文所记有差别,“45”当为“54”误,另未记生物学史论文数。经自然科学史研究委员会审查,最后定下到会宣读的有农学及生物学史11篇、医学史10篇、数学及天文学史3篇。其中属于农史的有《齐民要术所记农业技术及其在中国农业技术史上的地位》、《前汉农业生产水平推测》、《二千年前的中国汉农——氾胜之书初步整理分析》、《祖国梯田的出现及其发展》、《中国古代对于土壤种类及其分布的知识》、《曲蘗的起源与发展》和《我国古代家畜外形学说的发展和评价》等七文。[2]《祖国梯田的出现及其发展》一文就是由当时担任华南农学院图书馆主任的梁家勉先生响应中科院号召提交的。而“写作动机,系始于今年初。当时,恰读过中国科学院副院长竺可桢先生的《水土保持是山区农业增产的一项根本措施》一篇报告,初步认识到梯田的重要性。跟着,又接到西北农学院院长辛树帜先生函嘱为祖国梯田写一篇考证稿”[3]。
图1 竺可桢
图2 梁家勉(1980年)
据竺可桢日记记载,这次学术讨论会“邀请参加的人已有九十余人,其中有二十多人来自外埠,住宿在西苑大旅社”([4],14卷,365页)。会议开了四天,7月9日开幕,12日结束。会场设在西苑大旅社礼堂。从日记来看,竺可桢与梁家勉当有几次见面的机会。7月6日上午,竺可桢“和尤芳湖至西苑大旅社,晤外埠来参加中国科学史第一次讨论会人员,计有南京大学刘朝阳、西北农学院石声汉、上海医学博物馆王吉民等”([4],14卷,367页)。因未有记名,不能确认梁先生是否在场。9日,大会第一天,竺可桢出席上午会议并首先作了长达1小时20分钟的《百家争鸣和发掘我国古代科学遗产》的专题报告,梁先生聆听竺先生报告,应是有明确记载的第一次见面。10日,分组报告,竺先生“九时至西苑大旅社参加天算组”([4],14卷,368~369页)讨论会一天。11日,竺先生参加数学天文史组一天讨论,“晚在萃华楼请科学史论文著者和外埠来的人”([4],14卷,369~370页)。分组讨论会上,两人可能不会有太多接触,但11日晚宴会当有近距离接触的可能。7月12日上午,“开自然科学史讨论会大会,侯外庐主席,由叶企孙作了报告,述社会科学组的十二年远景规划中的规定要点。要于1957年成立院的自然科学[史]研究室,并盼卫生、水利、农业各部立单位等。报告一小时后分三组讨论。我参加了医学组”。下午“郭[沫若]院长参加了闭幕大会,提出了少数民族在科学上贡献应注意……[叶]企孙做了总结。六点散”([4],14卷,370页)。最后一天的会议,竺、梁两位先生除小组讨论外都在大会场,算是此番初次相见的最后一面。
竺氏日记记载了会议期间及前后不少参加会议的亲朋好友,其中20余位外地代表就记载了9人姓名,包括农史界的万国鼎、石声汉,然而未有一处提及梁家勉先生,这说明会议前他们还不相识。不过,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可能在这次盛会中,梁先生进入到竺先生的视野里,成果受到其关注。根据一:梁家勉《祖国梯田的出现及其发展》刚报告完,立即在会上引起热烈的讨论。当时《中国自然科学史第一次科学讨论会》综述写道“有人不同意这种把山田也认为是梯田的看法。关于梯田的起源,石声汉认为是因水稻作物向山坡发展而起的,有人亦不完全同意,认为在山坡种植旱作物为了保持水土也可以逐渐发展成为梯田”[5]。即使半个世纪过去了,当时列席会议的农史学者杨直民教授在回忆这次会议的文章中也记载了有关梁文的大讨论。这反映梁文研讨激烈,反响大,引起竺老关注也是自然的。根据二:竺氏1957年5月日记间夹有一抄件,其文曰:“科学史/梯田/梯田之起源。梯田在南宁时已极普遍。范成大(楼钥《攻媿集》卷七)咏浙江苍山冯公岭诗,‘百级山田带雨耕,驱牛扶耒半空行……’”([4],14卷,735页)。这一纸条可能是竺先生阅读梁先生《祖国梯田的出现及其发展》所做读书笔记一片段。
这次北京会议无疑是两位学者在中国科技史共同体建立初期由相见到相识的重要契机。
四年半后,竺先生、梁先生在广州华南农学院第二次会面了。关于这次会面,竺氏日记没有明确记载见了梁家勉,但留下宝贵的时间记录和活动片段。1961年1月29日日记载:
……下午至农业大学,杨明汉,水稻和稗子杂交。石碑。赵善欢,华南农学院院长。
蒲寿仙,《农话蚕经》。《梭山农谱》,刘又许。《全芳备祖》,天台陈景沂。
1月30日日记载:
……在华南农学院看杨明汉远缘杂交[稻],千粒穗,万粒斤。([4],16卷,17页)
这二则日记存在笔误和录文错误,1月29日,竺先生由北京经停郑州、武汉、长沙飞广州,到下午4时30分才降落广州机场,住东山区珠江宾馆。考虑到从白云机场到珠江宾馆,再到石牌华南农学院,汽车至少要走近二个小时,时间已至傍晚,根本无下午参观时间。故竺氏参观华南农学院的时间当是第二天,即1月30日下午。日记中“蒲寿仙”当为“蒲留仙”之误,因为“留仙”是蒲松龄的字。《农话蚕经》中的“话”字是衍文,蒲松龄留下的农学著作是《农蚕经》。日记中的“杨明汉”是来自广东罗定的青年农业生产革新者,1956年至1960年,在华南农学院农学系学习,1960年育成水稻双千粒穗成为当时的创新榜样,不仅成为当时报刊的封面人物,而且刘伯承、聂荣臻、胡耀邦、郭沫若等领导先后接见或前来参观杨明汉育种成果,竺先生这次来华南农学院当是众多参观考察中的一次。
重视科技史的竺先生,除观看杨明汉水稻双千粒穗成果外,还抽空到学院图书馆参观1955年响应党的号召建立起来的农业历史文献特藏室。这一活动在7月11日竺可桢先生写给西北农学院辛树帜院长的信函中有详细记载:
树帜先生
你四日来书和华南农学院梁家勉君所拟新篇徐光启集缘起已收到,谢谢。今年年初我曾至广州并和梁君在图书馆见了面,他们搜集了不少古农书。这次为了纪念徐光启诞生四百周年,他草拟徐集新篇缘起也已经写信寄给,我且已经提了一点意见覆他了。(原件附还)。
关于纪念(1962年)徐光启诞生四百周年事,我于今年初写信给郭沫若院长,说鉴于这几年来世界和大纪念名人没有中国人在内(1960年是我国爱国诗人陆放翁逝世的750周[年]纪念,也未记得给他做纪念),所以主张于1962年为李太白(1200周[年],诞生)杜工部(1150周年,逝去)和徐光启(诞生400周[年]),提名得郭老覆信说已转和大。此建议或可得通过。
……*1961年7月11日竺可桢致辛树帜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
信函中除谈到与梁先生在图书馆中相见外,还提及梁先生的古农书收集工作的成绩。日记中“蒲寿仙,《农话蚕经》。《梭山农谱》,刘又许。《全芳备祖》,天台陈景沂”文字当是竺先生参观特藏书库时所作的古农书摘记。另1990年梁家勉先生助手林枫林在由梁先生提供材料和审阅的一篇文章中也提及这次见面,说“竺可桢院长赞扬这个室的特藏工作,并对其发展措施多所指示”[6]。此外,信中还谈及纪念徐光启诞生四百周年和新篇徐光启集缘起之事。
应该说这次广州相见,是两人从4年前相识到相熟的重要节点。
羊城之会开启了两人围绕纪念徐光启诞生400周年活动和研究的飞鸿传书交流。
20世纪60年代伊始,梁家勉先生研究方向有了新变化,就是明代著名学者徐光启和《农政全书》成为其研究重点。关于其转变的原因,无疑是社会需要。1962年是徐光启诞生400周年,1961年初,竺可桢就提出开展纪念活动,并写信给郭沫若院长倡言得其支持,见前信引。不排除1月30日两人图书馆见面时,竺先生也把自己的纪念徐光启想法告诉了梁氏。另围绕纪念活动国内一些单位也开展了一些活动,如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约请梁先生编辑《新编徐光启集》*1981年12月梁家勉先生在刊印的《整理古农书文稿汇编》所收录《新编徐光启集·凡例》附记中写道:“《新编徐光启集》的‘编辑缘起’及‘凡例’,是1962年前,应上海中华书局编辑所约稿而写的。”(倪根金主编《梁家勉农史论文集》,农业出版社,2002年,第502页)。,正是在这种背景下,梁先生开始了编纂《新编徐光启集》和《徐光启年谱》的工作,1961年,他先后起草了《新编徐光启集》的《编辑缘起》、《凡例》和编辑了《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前者一完稿,就分寄国内大家竺可桢、陈垣、辛树帜、万国鼎等征求意见。竺先生收阅后,即回复道:
家勉同志:
来函及新编徐光启集缘起已收到。
明年将是徐光启的诞生400周年纪念,我已向中国保卫和平大会建议:和大作为世界和大纪念名人之一。无论如何我们科学界总应该为他开会纪念。所以你院在此时为徐光启新编文集是及时的。关于内容方面我记得1933年徐家汇徐氏子孙曾发起徐光启300死辰的纪念大会,当时出有刊物,认为很可参考。此覆。
致以
敬礼!
竺可桢
1961年7月15日*1961年7月15日竺可桢致梁家勉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
在回信中,竺先生对梁先生进行的工作予以肯定,认为“是及时的”;并建议他新编文集时关注1933年徐光启后裔发起的纪念徐光启逝世300周年大会刊物资料,“认为很可参考”。加上在前引致辛院长函中提及,反映竺先生对梁先生这一工作的重视。
1961年9月,根据辛先生提议,梁先生主持编辑的《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完成,此资料选编“系将后人对徐光启个人论述的资料,择其较有系统的且目前已不易找到的,汇辑为一编”,并附有“另辑《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资料目录索引》”[7]。由于当时物质匮乏,它是用马粪纸刻印的。梁先生将其邮寄竺先生等大家,9月15日,竺可桢办公室复函道:
华南农学院图书馆负责同志:
承赠“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已收到,至为诚谢。竺老已阅,认为有此选编是为应该,亦致谢!
致
敬礼!*1961年9月15日竺可桢办公室致华南农学院图书馆负责同志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告之竺先生已收阅并转达竺老的评价。此工作还受到其他学者肯定,如辛树帜院长在信函中说:“《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已收到,甚感谢,当即翻阅一过,得益其多。此种资料……希望(再补充)印行,当为科学史方面极有用之书”*梁家勉工作笔记本“对本人作品的评论”部分,第15页,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由于此资料选编收集到的研究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十分丰富和全面(宗教方面因当时政治原因,多有删节),为后人进一步研究徐光启提供了极大便利,故当时有不少学者和单位来函索要,其中就有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室,其9月18日的函文:
华南农学院:
你院资料室“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恳请赠送或价让一分予我室,协助我室有关研究工作的参考,希函复为荷。
此致
敬礼!*1961年9月18日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室致华南农学院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
梁家勉先生在来函上注“9.27寄一本”,从索书函书写日到资料选编寄出,前后不到十天,反映梁先生古道热肠,急他人之所急。
1962年7月10日,梁先生《〈农政全书〉撰述经过及若干有关问题的探讨》长文脱稿,15日修书一封给竺老,并附上刚完成的稿子。7月21日竺可桢日记记载:
下午阅《农业科学院农业气象规划》并提意见,及华南农学院梁家勉寄来纪念徐光启文……
阅梁家勉寄来《〈农政全书〉撰述经过及若干有关问题的探讨》,提到《管子·四时》篇有“不知四时,有失治国之基,不知五谷之故,其国乃路”,主张做好观象授时。梁认为初稿是在崇祯元年以前,职掌日讲官,修历和礼部事以前。自天启元年辞职回家后即着手,但事先已有雏形,即他著万历四十年出版《种艺书》。([4],16卷,307~308页)
从日记记载来看,当天竺老对梁文看得很仔细,边读边摘边思,最后还把信回了(图3)。
家勉先生:
接读十五号惠书并承寄大作“农政全书撰述经过及若干有关问题的探讨”文献,谢谢。大作已拜读一过,对于文定公名著由来探源寻本,发潜德之幽光,阅了得益不浅。院中中国科学史研究室正拟于年内出纪念徐光启集刊,如你赞同,当将大文搜集在内。原定在北京举行一个徐文定公诞生四百周[年]纪会,后因文委已举行过杜工部纪念大会,规模相当大,今年为了节约不再举行。
此致
敬礼!
竺可桢*1962年7月21日竺可桢致梁家勉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所。
信中对梁文予以很高评价,并希望梁先生同意将其论文收录到中科院中国自然科学史室拟编辑的纪念徐光启研究论文集中。梁先生遵办。
图3 1962年7月21日竺可桢致梁家勉函
1963年11月12日,竺可桢日记载:“下午开始阅院科学史室所交来徐光启研究论文集,其中包括万国鼎‘徐光启的学术路线和对农业的贡献’,石声汉‘徐光启和《农政全书》’,梁家勉‘《农政全书》撰述过程及若干有关问题’,薄树人‘徐光启的天文工作’,梅荣照‘徐光启的数学工作’及刘昌芝、汪子春‘徐光启论治蝗’六篇文。”([4],16卷,385页)12月10日,竺先生看稿,再次对梁文给予好评:“晚继续看纪念徐光启文稿。阅梁家勉(广州西*“西”字当为“华”字误。南农学院图书馆馆长)著《(农政全书)撰述过程及若干有关问题的探讨》。此文也写得很好,对于徐光启写《农政全书》的时间、陈子龙校对、印刷经过以及版本的经历统有了考证。”([4],16卷,404页)12月16~23日,竺老为《徐光启纪念论文集》作序,在序言中总结了梁文的特色,并介绍引用其某些论点。[8]1983年9月,为纪念徐光启逝世350周年,梁家勉先生将《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修订铅印,并将竺先生的《〈徐光启纪念论文集〉序言》增补进去,以示对竺老的缅怀。
这一时期是两位先贤在开展科技史研究方面相互呼应、相互支持的重要阶段。
1964年4月11日,竺可桢陪同朝鲜科学院副院长全斗焕等人赴广州参观考察,在13日下午抽空拜访中山大学陈寅恪、姜亮夫后,14日下午又前往华南农学院。对这次和1961年来访,华南农业大学档案馆目录检索不到任何信息,但好在竺可桢日记对这次访问记载颇详:
二点乘车去石牌华南农学院,需四十分钟,因其在东郊。由副院长赵善欢招待。知该校现有学生2500人,有农艺、植保、农化、园艺、畜牧兽医、蚕桑、生物物理七个系。我们先至图书馆。晤梁家勉。馆中存农业中国古书二千五百本。看到东京出版会59年出版西山武一、熊代华荣*“华荣”为“幸雄”之误。熊代幸雄,20世纪日本主要从事比较农业史研究的知名学者,代表作《比较农法论》。译《齐民要术》,后有跋语,计上下二册,跋语已由华语中学*“华语中学”当为“华侨中学”之误,叶德是此校一位对农史研究很有兴趣的教师。教师叶德从日文译成中文。有农业出版社出版金泽文库本《齐民要术》。有天野元之助著《中国农业史研究》一巨册。[天野]氏系东京大学教授,系御茶の水书房东京郁千代田区神四保町出版。又有薮内清著《天工开物の研究》,1955年川鱼星社出版。出至植保系,即从前中山大学理学院,卅年前中国科学院开会,曾至其地。([4],17卷,100页)
由于晚餐,罗天副省长要在西郊的泮溪酒家宴请([4],17卷,99页),因此,下午的参观时间有限,主要参观图书馆和植保系,参观植保系一是学院主持接待工作的赵善欢教授是植保系的;二是植保系这一时期科研颇有成果,特别是林孔湘教授柑橘黄龙病研究在国内外产生较大影响。而日记所载“先至图书馆。晤梁家勉”,一方面透露出竺老这次访问的重点是梁先生和图书馆;另一方面说明经过八年的交往,梁家勉已成为在竺先生心中留下深刻印象的学术朋友。此次参观图书馆,由日记所载可见,重点看了农业历史文献特藏室书库收藏的近期日本学者出版的中国农业史、科技史研究论著,与上次重点看中国古农书有所不同。图书馆丰富的藏书给竺老留下深刻印象,以至1972年3月26日,其阅读广东湛江罗素人所撰《灾害性天气气候的研究》文时,就想到“可以要他到广东华南农学院图书馆找材料”([4],21卷,68页)。
这次羊城再会加强和巩固了两人的学术交往和私人友谊。
1966年5月,中国文化大革命爆发,中共八届十一中全会后,红卫兵运动迅猛发展。他们最初行动是破除“四旧”(即所谓旧思想、旧文化、旧风俗、旧习惯),随后发展为抄家、打人、砸物。在他们的破坏下,无数优秀的文化典籍被标上“封、资、修”付之一炬,大量国家文物遭受洗劫。为人谦卑且乐于助人的梁家勉在“文革”风暴中并没有受到大的冲击,但面对学校里疯狂的打、砸、抄、烧之风,他非常担心图书馆特藏书库里由他二十多年呕心沥血收集起来的以古农书为核心的古籍。他与几位有着共同担忧的同事一起商议保全之策,最后“一致决定,以图书馆造反派的名义,主动宣布特藏室书库为‘四旧书库’,贴上封条不许开放”[9]。此举虽得以暂时蒙蔽学校造反派,但梁先生仍担心这些心中的宝贝“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看到郭沫若、竺可桢等熟识的学者还在中国政治舞台上活动,便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1970年8月31日,梁先生致函竺先生。
竺老:
您好!
最近这里正积极进行教育改革工作,要求认真学习和落实毛主席的教育思想,大力克服过去的“三脱离”现象,大家都抱着敢想敢做的革命精神,为创立社会主义的新型农学院而努力。
过去,我院图书馆多年搜集的古农书及其有关的古书(约三万余册),就当前实际情况看来,似不大适合我院教学需要,这里师生可能用不着,也不会受到重视。但念这些都是应当清理、批判、总结、承继的祖国历史遗产文献,其中虽不少是较普通的一般性资料,却也有些是罕见的、难得的、待抢救的刊本或抄本。我有点担心这批文献如仍藏在这里,不但不能更好发挥其古为今用的作用,而且由于长期束之高阁,得不到应有的照顾而遭受蛛网尘封以至虫鼠霉漶之厄。为长远打算,为全局打算,鄙见觉得如能调拨到国内较适合的研究单位集中保管使用,似较恰当。因此函请您考虑(或您跟郭老共同考虑),可否全批(似不宜分散)调到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室或其他有关单位(这只是我个人意见,未曾先跟我院领导谈过。这里提出,仅供参考)?
勉血压旧病,仍不稳定,我院领导特予照顾,未批准下放劳动。每感老病侵寻,动手动脑,均力不从心,如客观条件容许,希望能及时退休。在家居养病的同时,不断改造其主观世界。如有余力,趁一息尚存,仍当竭其一技之长,鞠躬尽瘁为人民,为社会主义文化事业做一点有益的事。
谨此佈意,并致
敬礼
梁家勉
1970.8.31
于华南农学院*1970年8月31日梁家勉致竺可桢函(草稿),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所。
上述文字是抄录于笔者发现的梁家勉信函的草稿。竺老收到了此信函,9月10日日记载“接严振飞函接院数学所生产组来函华南农学院43号住宅梁家勉函”([4],20卷,195页),说的就是这个函件。竺老对梁先生的建议非常重视,12日“复函与华南农学院图书馆馆长梁家勉,为了把古农书调拨给中国科学史研究室事,并把梁函寄科学史研究室”([4],20卷,196页)。13日,日记载“寄黄章恺函梁家勉函中国科学史研究室函”([4],20卷,197页)。我们没有发现竺老的回信,不知其具体观点,但从其迅速将梁函转寄科学史室,应是赞同梁先生的想法,希望保护好这批以古农书为核心的珍贵古籍。可能是科学史室当时工作还没有恢复正常,也可能是其他因素,梁先生这一设想没有成为现实。不过,从这一事件中,我们看到梁先生对竺老是十分信任的,视之为可以依赖和解决困难的师长。同时也感受到梁先生的宽广胸怀,为了保护这些珍贵古农书,“为长远打算,为全局打算”,他主动提出将其千辛万苦收集来的宝贝奉献出来,而不计较个人或小单位的利益得失。
信函和日记展示了“文革”中两位学者保护古籍的一段佳话。
竺先生十分重视科学技术史学科的发展,对中科院科学史室更是关心倍至,即使在“文革”中,仍关心科学史室状况,尽力推动科学史室恢复正常工作。这在竺先生日记中多有反映:1968年9月26日“在一路汽车[上]遇严敦杰,我询以中国科学史研究室情况,答以目前只是学习,并无业务工作,钱宝琮则在劳动云”([4],19卷,224页);1969年3月9日“科学史研究室已迁到前张友渔的法律所”([4],19卷,364页),12月30日“现在该室尚有五十多人,研究人员卅人,大都为年青人,不安心做这工作,只有像严敦杰、薄树人、杜石然、曹婉如等少数人是要做这工作的。工作目前暂时停顿”([4],19卷,577页)。1971年9月16日“昨晚接周培源转来南京华印椿一函……培源来函要我对于科学史研究如何处理加以研究。我认为科学史研究室本归社会科学部……我复培源信中认为,我个人心有余而力不足,要他有机会和郭老一谈,我当遇郭老时告以华的意见和培源的关心”([4],20卷,479页)。22日“今天我谈到同培源来信,希望科学院能为中国科学史所的年青有训练人[安排工作,不要]放在河南息县五七学校无事可干”([4],20卷,483页)。1972年,就在竺老为恢复科学史研究室正常工作竭尽全力时,他收到梁家勉4月14日写来的信。信的原件,笔者未见,所见为华南农业大学所存抄写件。其文曰:
竺老:
未通函候,瞬将寒暑两更。近接武功辛老函告,彼在党的关怀下,仍尽力农业遗产研究工夫,“老当益壮”精神,殊足嘉许。惟据函中提及,该院石、康两君,先后去世,而夏纬英、王毓瑚两君,亦久为病魔所困。联想国内从事这方面(自然科学史、农业史等)人员,数本不多,益以岁月催人,老病侵寻,能继续工作者,已寥若晨星。且多散居各地,不相为谋,程功似极有限。鄙意以为最好能在党的领导下,适当安置在同一地点,统筹兼顾,使其各尽所长,互相切磋,为人民做一点有益的工作。同时,还鉴于分散在各单位的有关古代的自然科学和工农业生产方面的古书,并非尽能受到重视,其保管、维修、流通、利用等情况如何?其中善本、孤本、古本、罕本等有无安全珍护的保障制度?有无湮没弗彰甚至灾害所厄?有无积压未能充分利用的情况?都在在堪虞。从全局出发,拙见也以为最好及时予以调整,把“人”和“书”都尽可能集中在一方。不忖肤陋,谨匆匆草一初步意见,随函送备参考。井蛙之见,未必有当。但念这关系到毛主席“学习我们的历史遗产”“古为今用”的教导,也关系到党的知识分子政策和保护文物政策的问题,不敢缄默置之。敬盼考虑后,便中与郭老一商,如认为有千虑一得之处,请予以斧改删补,向中央有关部门提出建议。如何?盼卓裁!
这里在前年底,已与中南林学院合并,改称广东农林学院,最近由省委文教战线决定,准备迁址,分别在乳源、翁源两县设总、分两校。从本月起即着手搬动。我个人工作,经院领导考虑,已卸去图书馆原职,专力搞农史研究,惟绠短汲深,深愧无所作为,尚幸健康稍胜于昔,差堪告慰耳。
耑此奉达,顺候
颐祺
1973.6.6*1972年4月14日梁家勉致竺可桢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所。
这封抄件的时间落款为1973年6月6日,是后人补上的。所补时间是错误的,因为此信函与1972年4月16日梁家勉写给辛树帜函所言内容和文字多有相同,当是同一时段所写的信,且信中提到其4月14日致竺先生函。其次,从信中提及的几件事也可断定其写于1972年,一,信中“未通函候,瞬将寒暑两更”,与他们上次1970年8月通信,正好近二年,时间上吻合;二,1970年10月底,华南农学院与中南林学院合并成立广东农林学院,与信中“这里在前年底,已与中南林学院合并,改称广东农林学院”在时间上一致;三,1972年5月,学校农学、土化、植保等三系搬到翁源办学[10],对比信中“最近由省委文教战线决定,准备迁址,分别在乳源、翁源两县设总、分两校”句,可知此信写于1972年5月前,因为写信时还是“准备迁址”状态。
这封信充分体现了梁先生对科技史事业的关心,虽然此时一些因“文革”而停滞的工作已开始恢复,但面对“国内从事这方面(自然科学史、农业史等)人员,数本不多,益以岁月催人,老病侵寻,能继续工作者,已寥若晨星。且多散居各地”境况还是忧心忡忡。为此,他建议集中现存、分散于各地的科技史老人和科技史古籍资料于一地,为他们开展研究创造条件。他将这些想法细化成一份《对中国科学技术历史遗产工作方面的一点意见》(初稿),即信中所言的“初步意见”,随函寄去,请竺老“予以斧改删补”并“便中与郭[沫若]老一商”,“向中央有关部门提出建议”。这份初步意见,《竺可桢全集》中未附录,在华南农业大学相关机构里也未寻觅到,好在1972年4月16日梁家勉写给辛树帜函中随附有,并保存下来,下录之。因篇幅原因,意见书中的梁先生的自注,略去。
《对中国科学技术历史遗产工作方面的一点意见》(初稿)
(一)要求
为了“学习我们的历史遗产,用马克思主义的方法给以批判的总结”,从而达到“古为今用”的目的,组织起来,对中国科学技术(主要是工农业生产及其有关方面)的历史遗产,进行调查、搜集、整理、研究和服务工作。
(二)范围
1.调查、搜集、保存、管理中国古代的科学技术及其有关资料(包括书籍、图片、器物)
2.编制有关的古书目录及其提要;考证其编撰人生平。
3.整理、校勘、标点、注解、语释有关的古书。
4.编写中国科学技术发展史(包括全国性的、地区性的通史、编年史、专门分科史等)。
5.进行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及其有关器、物和自然现象等的专题研究。
6.编写“中国古代科学技术习语辞典”、“中国古代科学技术家传记”。
7.为社会主义的工农业的生产、教学和科学研究服务;代搜、代借、代复制有关的历史遗产资料;代查、代考证、代解释有关的历史遗产问题。
8.译述国外对中国科学技术历史遗产方面的研究动态、情报资料及其有关书刊。
9.在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的指导下,结合有关业务分期分批培养接班人。
(三)人员
从各地、各单位遴致一些对中国科学技术历史遗产和有关方面的专业人员,适当集中在一起,共同开展工作,以求便于统筹兼顾,便于分工合作,便于切磋讨论,便于有领导、有目标、有计划、有步骤进行工作。
(四)地点
酌量选择文物资料较备,交通较便、位置较适中的工作地点。[11]
在当时历史条件下,提出这个意见不仅要有远见卓识,而且还要有对这个学科至诚热爱和勇气,另外,建议也十分全面、具体,考虑到方方面面。由于这个意见与竺老恢复中国科学史队伍和研究的想法一致,引起共鸣,于是,他立即作了回应。竺可桢日记4月20日记载:
上午作函五通。一致郭老,为华南农林学院梁家勉来函,要求建立科学史中国研究单位,因老成凋谢,不设法将无法以后建立中国科学史基础。一复梁家勉,告以院拟恢复原来有的科学史研究室。([4],21卷,85页)
其中竺老致郭沫若院长函,《竺可桢全集》有收录,现录于下:
郭老:
近接广东农林学院图书馆馆长梁家勉来函,建议设立中国科学技术遗产工作的机构,要我转达尊听(梁函内附)。查我院本设有中国科学史研究室,于1960年左右下放给社会科学部领导。该部本身已濒于被取消,科学史研究室人员已全部下放至“五七”干校,只剩一人在京留守。近来院中呈国务院关于院方向任务请示第三稿中,曾主张把科学史研究室仍归院继续办理。我认为这是符合毛主席“学习我国历史遗产”的指示的。希望国务院批准后能迅速建立起来。去冬北大周培源同志也曾来信,认为科学史室年青同志一旦遣散未免可惜为言。并此附闻。
专此致以
革命的敬礼!
竺可桢
72年4月20日([4],4卷,430页)
借助转交梁先生这封来自基层的要求设立中国科学技术遗产工作机构的建议信,辅以去年北京大学周培源教授关心恢复科学史研究室之事,竺老向郭老进言,建议将科学史研究室转归科学院,并求得国务院批准,立即恢复正常业务工作。竺老20日信函及随附14日梁函递送郭沫若院长后,郭院长和中国科学院核心小组副组长刘西尧将军分别作了指示。应该说,梁先生的建议信和竺先生的互动对推动科学史研究室工作的恢复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竺可桢8月5日日记载“席泽宗来,知科学史研究室五十多人,包括严敦杰、黄炜均已回京,住瑞金路28条43号(原礼士胡同),而机关在东总布胡同19号,原世界史所内”([4],21卷,153页)。反映信送上几个月科学史研究室成员就从五七干校调回,并开始开展一些工作。而竺老致梁家勉的信,其文曰:
家勉同志:
你本月十四号来函和建立中国科技史遗产研究单位,藉悉一一:查中国科学史研究室,中国科学院于1954年既已建立,1960年左右下放给社会科学部领导。在文化大革命中,该学部因领导上的错误已濒于破产。科学史研究室人员全部下放五七干校,但未遣散。近来院中已准备恢复该室,归隶于科学院直接领导,只待国务院的批准。知承锦注,特以奉闻。惠书已转郭院长。
专此致以
敬礼
竺可桢
72年谷雨节*1972年4月20日竺可桢至梁家勉函,原件藏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所。
内容主要是“告以院拟恢复原来有的科学史研究室”和“惠书已转郭院长”。此函第二天就寄出([4],21卷,86页)。
这次交往是他们两人为推动中国科学技术史研究机构和研究工作恢复而进行的一次精彩互动。
1973年11月,梁家勉率助手彭世奖北上京晋陕考察北方农业(图4),同时拜访尚存的科技史老人们,其中梁先生计划在京拜访竺可桢、王毓瑚等先生,在陕拜访辛树帜等先生。1998年,在纪念梁家勉诞辰九十周年的广东农史研究会第五次学术研讨会上,西北农林科技大学的樊志民先生根据西农珍藏的29封梁家勉来函描述辛、梁相见的场景,“1973年11月份,梁老来西农,一见辛老就谈起在京所见竺可桢、王毓瑚先生身体状况,关切之情溢于言表”[12]。这个描述基本准确,只是关于见到竺老的记载值得推敲。
图4 梁家勉与彭世奖在陕西考察北方农业(1973年11月)
1973年10月2日,竺先生因身体原因入住北京医院,以后大部分时间在医院治疗,直到去世。12月3日竺老在日记中记道:
……
接信件:(1)宁宁函。(2)顾同璋信,说河南信阳制药厂厂里的事,及他在那里参加干部学习事。(3)辛树帜函,要同事马京*“京”当“宗”字误。马宗申,西北农学院古农学研究室研究人员,石声汉教授助手。申润色石伟臣稿,不久寄科学出版社。(4)王聚瀛等读我《物候学》一书后,拟再整理“物候网”,希望宛敏渭与之通讯。梁家勉不久要到西北农大去,要我与之联络建点,建议将《物候学》译成英文。
……16:10起床。沈秘书来告我中山大学*“中山大学”当为“华南农学院”之误,竺可桢因生病误记。图书馆馆长梁家勉已到过北京,因我入医院未见到。他又说到北大、清华学生的质量问题……([4],21卷,516页)
关于梁先生二则记载分散在一天日记的两处,特别是第一条“梁家勉不久要到西北农大去”插在“王聚瀛等读我《物候学》一书后”条中,与前后所言内容均不搭界,当是错排,它应该接在“因我入医院未见到”句后。从日记中记载看,梁先生确实去中国科学院拜访竺可桢,只是因竺老入医院治疗未得见,留下遗憾。但他应从沈文雄秘书处获得竺老病况一些情况,所以才会“一见辛老就谈起”竺老病况。可能信函上记载不详,以至樊先生误读为见到。笔者在华南农业大学工作20多年,多次听当时梁先生助手彭世奖讲述他跟随梁先生拜访刘瑞龙、梁漱溟、辛树帜、胡道静等人的故事,有的见面场景讲得有声有色。近年,彭先生记忆略有衰退,但询问1973年11月北上之事,他记得见过王毓瑚、辛树帜及其场景,但回忆不起有见过竺老的事。
科学技术史是两位学术大师相交的结点,而推动中国科技史事业发展成为两人的共同使命和交往不断加强的重要动力。由他们交往的史实再现了中国科技史学术共同体建构的宝贵历史片段。
1 于生. 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三十周年[J]. 自然科学史研究, 1988, 7(1): 99~100.
2 杨直民. 新中国第一次农业科技史及生物学史组学术报告会记实[J]. 古今农业, 2007(2): 110~116.
3 梁家勉. 中国梯田考[C]//倪根金. 梁家勉农史文集. 北京: 中国农业出版社, 2002. 235.
4 竺可桢. 竺可桢全集[M]. 樊洪业, 主编. 上海: 上海科技教育出版社, 2008.
5 湖. 中国自然科学史第一次科学讨论会[J]. 历史研究, 1956(8): 95~97.
6 林枫林. 李约瑟与华南农业大学的农史研究[J]. 中国科技史料, 1990, 9(4): 55~59.
7 梁家勉. 有关徐光启生平及其学术的文献资料选编·编辑例旨[G]. 华南农学院图书馆刻印, 1961.
8 中国科学院中国自然科学史研究室. 徐光启纪念论文集[M]. 北京: 中华书局, 1963.
9 彭世奖. 人守学, 学守书, 书守类——为纪念梁家勉先生诞生100周年而作[C]//倪根金. 梁家勉诞辰100周年纪念文集. 北京: 中国农业出版社, 2010. 36.
10 骆世明. 华南农业大学校史[M]. 广州: 广东科技出版社, 1999. 464.
11 王万忠, 赵忠. 故人手泽——辛树帜先生往来书信选[M]. 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档案馆编印, 2010. 72~73.
12 樊志民. 探赜擷英 梁欐存声——西农珍藏梁家勉教授书信研读记[C]//周肇基, 倪根金. 农业历史论集. 南昌: 江西人民出版社, 2000. 21.
A Shared Mission:On the Contacts between Chu Kochen and Liang Chia-mien
NI Genjin
(TheInstituteofChineseAgriculturalHistoricHeritage,SouthChinaAgriculturalUniversity,Guangzhou510642,China)
In 1956, the first Scientific Symposium on the History of Natural Sciences in China was held by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in Beijing, and these two professors met for the first time there. Bound by their common cause, they became good friends. In 1961, Chu Kochen came to South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to inspect a new breed of rice and to see Liang Chia-mien at the library.They had a pleasant conversation, and subsequently corresponded about commemorating the 400th anniversary of Xu Guangqi’s birth, as well as discussing research about him.In 1964, Chu again visited the library and their friendship deepened. After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began Liang was concerned about the thirty thousand volumes of old books held at the library. In 1970, he wrote to Chu to ask whether the books could be transferred to the IHNS in Beijing for safe-keeping. In 1972, he wrote to Chu again, and suggested gathering the books and researchers together for research purposes, drafting “On work on the historic heritage of Chines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Chu responded supportively to both letters. They shared the same mission of pushing forward research onthe history of Chines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whichprovided the foundation for their friendship.
Chu Kochen, Liang Chia-mien, contact, the history of Chinese science and technology
2017- 03- 02;
2017- 04- 13
倪根金,1962年生,江西南昌人,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历史文献、农业科技史和林业史。
N092∶K826.1
A
1000- 0224(2017)02- 0152- 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