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田 东
未来会是什么模样
What Is the Future Like
◇ 文|田 东
“这个世界的未来,到底怎么样?”
“我跟你说,还是不知道比较幸福。”
周末的午后,阳光洒落在酒店黑漆漆的外墙上。我在酒店会议厅台下,看完了推理大神东野圭吾新作《拉普拉斯的魔女》最后两段。合上书,抬起头,台上几位人工智能行业的精英正在畅谈,几年或者十几年后,人工智能会是个什么样子。
恍惚之中,现实和虚拟仿佛交织在了一起。我变身为书中的地球化学家清江修介,努力想要搞明白羽圆原华为什么会有“预测”未来的“特异功能”。
未来是什么样子呢?未来是可以预测的吗?这是人类自诞生之日起就在不停探索的命题。科学家有科学家的严谨,文学家有文学家的想象。在这部推理小说中,东野圭吾用自己的方式探讨了一下。
一开始没弄懂,作者为何要给新书取这样一个洋名。读到后面,在书里那位看上去有些酷酷的校务助理桐宫铃的帮助下,到网络上去查了一下,知道200多年的法兰西,有一位数学上的大师,政治上的墙头草、拿破仑的老师拉普拉斯,知道了他提出的那个著名假设——“假定如果有一个智能生物能确定从最大天体到最轻原子的运动的现时状态,就能按照力学规律推算出整个宇宙的过去状态和未来状态。”原来这一次,东野在一开始就给了我们巨大的提示。所以说有时候看不懂,真的不能怪作者。
刚一开始读本书,我有些疑惑序章里的龙卷风灾难和之后的故事有什么联系。多翻两页,一场硫化氢中毒事件,在字里行间让我一下子猜出受害者死于一场谋杀,却和书中的地球化学家清江还有警察中冈一样弄不明白,谋杀是怎样做到的?
请允许我剧透一点。就像适当的裸露是为了更好的遮蔽一样,这里的剧透是我们进一步讨论的必须阶梯。
拥有拉普拉斯所说的那种可以预测未来的能力,是整个凶杀案乃至整个故事的关键。
必须要指出的是,在不少的网上对此的评论中,用了“特异功能”这一字眼来形容这能力,可东野在书里不是这么认为的。他认为,这是一种可以培养的能力。有人可以通过反复的练习后,根据各种物理条件,通过大脑的综合运算,瞬间得出在旁人看来不可思议的答案。的确,他在书中列出的种种条件,对角度的判断,桌子弹性的掌握,摩擦系数、惯性、空气阻力……细说起来,都是可以测算或者熟能生巧地判断出来的。不过,如书中人物那样超准超快超神奇的预测,在我的认知经验里,似乎只有神可以做到。
让看似不可能的“超能力”,成为推理小说中解谜甚至是推动故事发展的关键,这的确是东野圭吾一个大胆的尝试。可在我看来,这个尝试并不成功:推理小说考验的是读者的智力。读者可以接受一个智力超过自己的凶手或者侦探,甚至因此而崇拜他。可这次竟然要借助所谓的“超能力”来为完美犯罪“圆谎”,这总让人觉得怪怪的。而且,和东野以往的推理故事总是在最后几页揭开谜底不同,在本书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时候,我已经猜出了凶手和他犯罪的动机。当时,我对自己说,没这么简单,这肯定是作者的陷阱,到最后他会给出一个让我想象不到的答案。可很快东野就说出了和我的猜测一样的答案。而且一直到最后,我也没获得以前读东野圭吾时那种 “啊!原来是这样!”的恍然大悟感。
读不到高潮是很难受的,有时甚至比真的到不了高潮还难受。或许,这也导致了本书在国内销量的先扬后抑。在东野+推理这两个超级IP的加持下,该书今年一月刚推出,就高居当当网新书排行榜榜眼,可到了2月份,却已经跌出百名。真是应了那句广告词——“别看广告,看疗效!”
说到广告,对于本书,东野圭吾做过这样一句广告——“我想摧毁自己以前写的小说,于是,这部作品就此诞生。”可一个人想要摧毁自己的过去哪儿是那么容易的。就像书中的甘粕谦人,有时真想自己失忆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却又记得格外的清楚而深刻。如果你是一个东野迷,那么在这个故事的阅读过程中,你不难发现东野前作的影子。特别是对甘粕才生的博客这个重要道具的设置和描述,读过《恶意》的朋友可能都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熟悉感。
东野圭吾无法摧毁的还有他对人性的思考。比如“爱是一种大脑中的一种程序”“犯罪和基因有关”等论述,还有甘粕才生嘴里吼出来的那句“真相到底是什么?由谁来判断?”谦人那句“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个体不具有存在的意义,没有任何一个!”都从不同的角度对人性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和反思。
相比这些,更让我着迷的是东野提出的那个关于未来的命题——未来可以预测,可以利用。在书中,这是通过对人脑部的手术。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人类靠什么?或者,让我们大胆地预测一下,人类的未来,会是怎么样的?
在最近大热的《未来简史》一书里,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历史系教授尤瓦尔·赫拉利,这位只比我大一岁的牛津大学历史学博士探讨了人类的未来。在他的描绘中,“人类将把工作和决策权交给机器和算法来完成,大部分人将沦为‘无用阶级’。只有少数精英才能真正享受到这些新技术的成果,用智能的设计完成进化、编辑自己的基因,最终与机器融为一体,统治全人类。”
作为“大部分人”中的一个,看到这段话我并不觉得悲哀。相对于我下面的“预测”,这或许还是一个比较好的命运。虽然无用,可人类至少还可以保有一个躯壳,拥有一条鲜活的生命。
大约从5万年前的智人开始,人类横空出世,将那时占据地球统治地位几十万年甚至上百万年的大型食肉动物杀得丢盔卸甲种族灭绝。一片杀声中,我们踩着累累尸骨站到了食物链的顶端。昔日的霸主有的成了化石深埋地底,有的徘徊在灭绝的边缘,被人类以“保护动物”的名义养在了动物园或者各种自然保护区里。设想一下,遥远的以前,剑齿虎会想到身形矮小还很奇怪的两脚站立的智人,有朝一日会要了自己的命吗?同样,我们凭什么认为,几十万年(实际上很可能要不了这么久)之后,自己还会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耀武扬威呢?
从科学家、未来学者到好莱坞的电影编剧都在讨论人类被自己发明的机器人统治甚至消灭的那一天。我想说的一句是,为什么就一定是机器人呢?为什么不会是另一种我们还没发现,或者发现了但不屑一顾的生命物种呢?
被摧毁或者被奴役,人类的这个很有可能的未来,其实是在为自己过去对别的物种的奴役或摧毁还债。这也正应了那句风行一时的电影台词——“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