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加莎何以成为了 “阿婆”

2017-07-13 15:13阿加莎
齐鲁周刊 2017年27期
关键词:麦琪谋杀案阿加莎

阿加莎·克里斯蒂是举世公认的侦探小说女王。她塑造的小胡子侦探波洛和老处女侦探马普尔小姐为读者津津乐道;她的《无人生还》《东方快车谋杀案》《尼罗河上的惨案》《罗杰疑案》等作品,早已成为世界侦探文学宝库里最宝贵的财富。

《阿加莎·克里斯蒂自传》是“阿婆”唯一自传,此次为简体中文首次无删节出版。身为善于描绘的作家,她如何讲述自己的一生?阿加莎在40万字的自传中详尽描述了她作为女性的成长和感情经历、作为作家的职业生涯、作为旅行爱好者的环球游历,以及作为一名经历两次世界大战的英国人对战争的憎恨和对祖国的深情守护。阿加莎的优雅讲述如今听来依旧时髦、实用。

我们永远不会了解完整的自己,虽然有时候我们可以在转瞬之间了解一个真实的自己。我想,就我自己而言,记忆中的一个个瞬间,看起来或许都无关紧要,其实却描绘出一个内在的自我和最接近真实的自我。今天的我,和那个一头浅黄色发卷、面容严肃的小女孩是同一个人。在同一个屋檐下,灵魂存在着并且不断成长着,滋生着本能、情趣、感情和智慧;而我自己,这个真实的阿加莎,还是同一个人。我不了解这个完整的阿加莎,这个完整的阿加莎,我相信只有上帝才了解。

1

一个令人不快的冬日。我患流行性感冒刚好仍卧床休息。几天来我烦躁不安,已经读了许多书,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玩一种牌戏,消磨时光。母亲进来看望我。

“你干嘛不写小说?”她建议道。

说着,母亲像以往一样忽然走了出去,五分钟后手里拿着一个练习簿进来了。“本子开头几页上记着要洗衣服的清单,后面还没有使用过,你现在可以用它写你的小说了。”

要是母亲建议做什么事情,别人几乎总得照办。我坐在床上,开始小说的构思。这是我第一篇透露出一丝灵气的作品。随后,我又写了另外几个短篇小说——

我们当时在读一些侦探小说。我们阅读了由当时一位崭露头角的作家盖斯顿·拉卢写的《黄屋之谜》。书中的侦探是——一位叫胡勒达比耶的年轻英俊的记者。书中故事构思巧妙,结构紧凑,悬念迭起。有些人认为故事情节发展不合逻辑,另一些人也似乎有同感。其实不然,我们可以从故事中发现一条若隐若现的纤细而精巧的线索。

我和姐姐麦琪讨论了多次。彼此交换了对这部小说的看法,一致认为这是一部优秀的侦探小说。我们俩成了侦探小说的行家:在我很小的时候,麦琪就给我讲述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故事,将我引入侦探小说王国的大门。从此,我紧随她在侦探小说王国中游历。后来又读了保尔·贝克的优秀的侦探小说集,《马克·休夷特纪事》,直至《黄屋之谜》。这些小说激发了我的热情,我向麦琪表示我想写侦探小说。

“我看,你恐怕写不了。”麦琪断言道,“侦探小说极不好写。我也曾有过这种愿望。”

“我想试试看。”

“我打赌你写不了。”麦琪说。事情就这样搁置下来了,打这个赌也不是认真的。

战争爆发了,我同阿尔奇匆匆成婚,并到医院参加了工作。在医院的药房工作期间,我开始构思一部侦探小说。自从麦琪以话相激以来,这种创作欲望一直埋藏在我的心底,而且目前的工作似乎又给我提供了良好的条件。有的时候,我整个下午独自一人坐在药房里无事可干。我的四周都是毒品、药品,也许应该写投毒案的题材。我构思了小说的主要情节,反复斟酌,觉得还满意,就最后定了下来。于是开始构思故事中的人物。谁将是受害者?投毒者又该是谁?发案的时间、地点?投毒的方式、起因?以及其他各方面的问题。谋杀最好是发生在家庭内部,也就是说,是骨肉相残。当然还要物色一位侦探。我转而构思其他人物,谁该是受害者?丈夫会谋害他的妻子——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谋杀案。我完全可以写一个为了不寻常的目的而进行的奇特的谋杀案。但这从写作艺术上并不使我感兴趣。一部好的侦探小说,成功的关键就在于把故事中的人物写得模棱两可。既像是罪犯,又由于某种原因使人感到不像罪犯,不可能有此罪行,尽管的确是他(她)所为。为此,我感到怅惘,只好将此搁置一边,去配制两三瓶次氯酸洗涤液,这样第二天就有更多的空余时间。我就这样冥思苦想着,逐渐理出了头绪,一个谋杀者的形象日渐清晰。

当我觉得全书无可改动时,就寄往一家出版商。在投了几个出版商都没有消息后,我已经心灰意懒了。这时,出版商博得利·黑德和约翰·莱思新近出版了两部侦探小说,我觉得不妨试试,便将书稿包好寄了出去,不再去想它了。

手稿在博得利·黑德出版公司压了快两年,才通知我出版。从此,我正式开始了漫长的写作生涯。

“如果书写得不错,出版商又挣了钱,他肯定还会要你写书的。报酬也会一次比一次高。”我赞同阿尔奇的看法,对他的精明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开始构思另一部小说。我开始给这部小说取名叫《愉快的冒险》,后来又改为《年轻的冒险家》,最后才定为《暗藏殺机》。这部小说销售情况极好。我得到了一小笔稿酬。《时代周刊》再次买下了小说的连载权,我得到了五十镑的连载费。这一次,我受到很大的鼓舞,但仍然不敢有成为职业作家的奢望。

周游世界后,我和丈夫一贫如洗了。我努力静下心来写点东西,因为我觉得这样做多少能赚点钱。我写完《米尔庄园的秘密》后,《新闻晚报》为连载《米尔庄园的秘密》付给了我五百英镑。连载改动较大。直到这时我才想到我也许能做个专业作家。可我还没打定主意。我仍然认为写作不过是在沙发垫上绣花的自然延续。

2

自母亲去世后,我就无法创作了。婚姻即将破裂,我没有任何收入,除非我去挣钱或动用积蓄。至关重要的是应该尽快再写一本书。

开始,我硬着头皮写作,不想干。我构思了情节,司空见惯的情节,还有的是从我的其他小说里改编的。我知道结局如何,但又难以使构思栩栩如生地展现在眼前,人物也活不起来。此时写书完全是受挣钱的愿望和需要所驱使。

从这时起,我从一个业余作家变成了一个职业作家。我背上了职业作家的重负,不想写也得写,不喜欢的也得写,写作效果也不理想。我一直讨厌《蓝色特快上的秘密》,但还是写完了,交给了出版商。这本书和上本书一样卖了好价钱。

我觉得每年写一本书不成问题,还能写几篇短篇小说。那时,我写作的直接动力就是能赚到钱。写一篇小说,就可以带来六十倍的收入,扣除所得税,当时每英镑扣四至五先令——这样,足足四十五英镑就归自己了。这极大刺激了我的创作欲望。

再婚后,我也没把自己看做是一名真正的作家。我写作长篇和短篇小说,并能出版。我开始习惯于把这作为一项固定的收人。可每当我填写表格中职业一栏时,我除写上当时引以为荣的“已婚妇女”之外不知道还有什么好写的。我是个已婚妇女,这是我的身份,是我的职业。写书是我的副业。我从没有把写作冠之“专业”的金字招牌。我觉得那样太荒唐。

我的婆婆对此不理解,“你写得精彩极了,亲爱的阿加莎,你应该写点,嗯,更严肃的?”指的是“值得写的”东西。我发觉我无法向她解释,也没想到要解释,我的作品是为消遣而写的。我想做个优秀的侦探小说作家,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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