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妈变成了妈妈

孙孟英

这是一张20世纪30年代拍摄的经典老照片，照片中烫一款漂亮卷发，穿一件斜襟领短袖旗袍，手戴小金表的漂亮女士是一所教会学校的音乐老师，名叫朱丽婷，时年28岁。她的身旁，那个梳着童花式发型，穿一件短袖连衣裙的小女孩名叫朱琼，时年10岁。她俩原本是姨妈和外甥女的关系，后来却成为了母女。这里有一段听了让人心酸感慨的故事。

朱琼生于1926年5月，在拍这张照片以前，她是叫叶琼。她的父亲是银行家，母亲是一位受过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在父亲开的银行中从事文秘工作，长得很漂亮。在那个封建思想非常浓厚的年代里，有钱家庭的大户人家特别讲究门当户对。叶琼的爷爷和外公都是从事金融行业的银行家，因而叶琼的父母就顺理成章地走到了一起。在外界看来，叶琼父母喜结连理是天造的一对，地设的一双，可以说是“绝配”，让人羡慕不已。婚后，他们很快生下了叶琼。这本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家里多了个孩子，可以带来更多的天伦之乐，但是封建思想严重的叶家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们认为女孩长大出嫁就是“外人”，无法传宗接代，因而对叶琼的母亲有点不满意。母亲产后得不到关心，时常以泪洗面，郁郁寡欢。

老天真会捉弄人，还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在大家都计划着再生一个小孩时，母亲这时偏偏患上了“妇女病”，不再能生育了。这对双方家庭来说都是晴天霹雳，特别是叶琼的父亲及爷爷奶奶，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绝后”的现实。就在叶琼6岁那年，父亲向母亲提出了离婚，母亲是一个非常要面子和自尊心极强的知识女性，她无法面对被夫家抛弃的境况，精神彻底崩溃。在一个风雨交加的深夜，母亲留下一份遗书后服毒自尽。

母親在遗书中恳求自己的丈夫能善待好女儿，把她好好养大成人。然而，求子心切的父亲在不久后就娶了新的妻子，跟着父亲与继母一起生活的叶琼在这个新家中成了一个多余的人。她的成长中缺少关心和爱护，更谈不上有一丝的呵护。后来，一双小弟弟出生，叶琼的日子更不好过了，继母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打骂是家常便饭。叶琼的身上经常是青一块、紫一块。

一天，叶琼的小姨朱丽婷陪着父母上门来探望外甥女，见到叶琼的惨状，他们都心疼万分，最后决定把小叶琼带回“娘家”养育成人。在得到叶家人的同意后，叶琼就跟着外公外婆和小姨生活。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之前因为女儿自杀的事情，对他们打击很大，两位老人的心情一直很悲凉，不久相继去世。临死前，他们把朱丽婷叫到身边，嘱咐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叶琼。就这样，小姨朱丽婷为了把外甥女养大成人，终生没有嫁人。在叶琼10岁生日那天，朱丽婷把叶琼的姓氏改为“朱”。她们以母女相称，并拍了这张母女合影，从此相依为命，姨妈变成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