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紫名
很小的时候,喜欢听夜雨敲窗。
城市的喧嚣淹没了雨滴美妙的声音。
有人在拉二胡,声音幽咽如水,潺潺地流进雨中。
我却想捕捉一点新奇的,或是鸟鸣,或是虫叫,哪怕是残夏留下的蛙声也好。可侧耳打捞,穹顶之下,仍只有些稀稀疏疏的寻常声音。怅然,感觉和从前的雨声恍如隔世。
中秋刚过,南塘水从远处的桥边泻下,不时有几只在雨中穿行的鸟飞过,梭子一般,织起一片雨的锦缎,倒真有些“渌水净素月,月明白鹭飞”的意境了。
没什么事儿,便又坐回窗前去听雨,或者说听声音,夜晚的声音总是多样的,哪怕没有虫鸣,我也听听二胡吧。
便听二胡,我仿佛看见了那双在弦上一起一落的手,拨动着,使渺茫的雨帘都为之颤动,微微几滴乐声滚落我的窗台,是那么晶莹剔透。紧接着,似水的琴音伴着雨声就从那盏昏黄的灯下溢出,浩渺得连整片天空都要被它的美丽撑裂了。
纤尘不染,乐声渐渐淡了,像是化为一片月光,飘荡在夜空中,久久不散。
雨声渐渐大了,楼下种着几株芭蕉,厚重的叶承载着雨的舞蹈,乒乓作响,像是成为了一个个雨的高级舞台;又像大鼓,隆隆响着,雨便化为了鼓錘,马不停蹄地捶着“大鼓”;还像明镜,微微泛着光,把雨的风姿衬托得淋漓尽致。
再看那大雨,雨点像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落下,不久就汇成了小溪,“咯咯”地笑着、唱着、跳着,在楼下的石子路上狂奔。天上的雨呢,则哗哗地下个不停,千针万线,把天空密密实实缝合起来,为自己封闭了一方湿漉漉的天地。
路灯亮了,路灯下的行人一个个都打起了伞,藏起了头。车子渐渐少了,只有积了一层水的马路还在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
第二天早上起来,坐在窗前,看着满天的雨丝竟然携着阳光,把整个天地照得毛茸茸、亮晃晃、金灿灿的。啊!猫!这雨就像一只龇牙咧嘴,调皮地坏笑着的金毛猫正轻轻向我走近。呵,它有着竖起的金毛、拱起的凸背、吐着的舌头、机灵的耳朵、柔软的爪子。雨丝漫无目的地翻飞,就是这只巨大的金毛猫在使劲儿抖毛毛呀!小区后头的山也被这种冰冰的金色放大拉近,仿佛猫儿弓起的凸背。猫咪的小舌则是已经被雨丝浸得迷迷糊糊的枫林,艳红艳红,小心地嵌在那个神秘的猫嘴里。啊,好可爱的猫耳朵!那是近处几峰萌萌的小山丘!猫都少不了爪子,这只当然也不例外,几簇粉嫩的秋花悄然绽放,被那细雨一衬,霎时化身猫爪上软软的肉垫。当几片神秘的小鱼形云朵从天空飘过,雨就真的变成了一只在空中撒腿追着小鱼跑的金毛猫咪。
那样轻盈的身姿!就是一只刚洗完澡,浑身蓬松亮丽的,巨大到能覆盖整个天空的猫嘛!我听见了一声声绵绵软软的轻叫:“喵——”多么有趣,多么神奇,润泽了满世界的绿色。我的灵魂也为之撼动!
我想,我一定是不小心看到了雨的原形了。这有点像白素贞在端午节喝了雄黄酒,会现出白蛇原形的道理一样。我一定是刚好目睹了这只在空中修炼千年的雨猫,在那个特定的,我坐在窗前的时刻,恢复本来的面貌了。
那晚,二胡声伴着雨打芭蕉在我心中深深烙下了一个家乡的,雨的影子。白天的时候,雨又时常化为猫咪,静静地走进我的回忆。
现在,我还是和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窗前念书。只是有时候会抬起头,竖直了耳朵,瞟一眼窗外。但是,即便下了雨,也什么都没有了。我知道,童年的雨并不想让太多人看见自己。我完全了解,我也知道,或许,那夜,那朦胧的清晨,我听到看到的,是永远只留在我心中的雨了。
很多年过去了,我也知道了早晨的那场雨被称作“太阳雨”,不常下,但也确实不足为奇。我们也搬家了,小时候的“猫雨”,真的只是“太阳雨”吗?还有那舞台般的芭蕉树,或许,根本也就不是芭蕉吧!
孩子的脑袋瓜里,总是有美丽的向往。就算那静静的黎明,沉沉的夜里只下了一场大人心中再普通不过的雨,孩子们的脑海里,却留下了对雨永远的回忆。
写作感悟
我觉得命题作文和自由作文各有各的好处。平时还是对自由作文情有独钟,我喜欢放开、大胆地创作。可以用散文的形式把生活中的美体现得淋漓尽致,也可以跳跃性地把一件事情穿行到另一件事情中去,还可以无拘无束地写诗,灵感来的时候自由地写作实在让人神往。而在考场的命题作文中,集中的主题下需要精简的语段快速地表达,这让我体验到一种构思与表达上的速度与激情,命题的文章琢磨起来也是别有一番趣味。所以这两种作文我都喜欢。但我更喜欢写小说,虽然写作的过程显得漫长,但却无拘无束,我可以自由地穿行在我的世界和想象的天空,目前正在创作一部长篇,已经写了三万多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