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切的怀念

2017-07-08 23:22王维澄
连环画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礼花姑姑

王维澄

赛过神仙

小时候,姑姑常带我去东安市场,在那里吃饭、逛旧书摊、听相声和看戏。其中要数吉祥剧场由张春华主演的京戏《三岔口》最有意思。两个演员在台上摸黑从头打到尾,大白天这样的对打,没准还有失手的时候,何况黑灯瞎火!其他的戏全是唱,慢慢腾腾,没完没了,而且一句都听不懂,所以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偏头看姑姑还挺高兴,还看得很专心,聚精会神地欣赏演员的一招一式,有时还会拿出速写本,画上几笔。直到20世纪60年代,在东单三阳信托商行买回一台手摇的留声机,便很少再去看戏了。

记得那次买留声机时,还送了几张没开过封的唱片。售货员说:“您真是买值了,片子里全是进口的圆舞曲,整个北京您都没地儿淘换去,即便有,单买也贵了去了。”可惜姑姑不会跳舞,所以一直放着没动过。“文革”期间,姑姑让我悄悄乃了。后来,姑姑不知从何处又买回些京戏唱片,她说都是戏曲界的泰斗们唱的,有杨小楼、谭鑫培、梅兰芳和程砚秋等。这几张盘,给姑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其一,她从小就喜欢京剧,还梦想去报考戏班子,为此还偷偷在家中后花园练过功。其二,盘中的某一段都可以反复听,别提有多痛快,也省得再往戏园子跑。姑姑高兴地说:“真是一举两得!”姑姑每次听,都要用摇把手动上弦。我问“三姑,您还不如换个电动的。”她说:“既听了戏,也活动了手腕。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多年后,为创作连环画《生死牌》,姑姑曾多日到梅剧团看排练。她对人民美术出版社资深编辑曹作锐先生说:“在剧场看戏时,为了积累资料,常在现场作速写。演员的动作,一瞬间就做完了,很多要凭记忆。如今在梅剧团,情况好多了。演员的招式,今天没看清楚,还有明天和后天。反复看后,再动笔效果肯定好多了。”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姑姑经常带我去看戏,都是为创作积累资料啊。

姑姑知道我爱听相声,还买回了两张相声盘《戏剧与方言》《夜行记》,都是侯宝林、郭启儒两位大师合说的。尤其是《夜行记》,听得多了,我都能背下来。十多岁时,姑姑让我给到家里的客人试着说过一次,效果不错。她对我在生人面前不怯场,特别对我良好的记忆力和表达能力倍感欣慰。客人走后,她说“小宝,如果在学业上你也能倒背如流,三姑就更高兴了。”参加工作后,在单位的新年联欢晚会上,我找了个助手一起上台表演,博得了同事们一致好评,同时还荣获了表演一等奖。晚上拿回奖状,得意地给姑姑看。吃饭时她高兴地又多喝了一杯。

姑姑除了爱听戏,还爱拉胡琴。有时候画了一天,她就拿起胡琴自拉自唱一会儿。不知是画累了歇一下,还是一边休息,一边在寻找新的创作灵感。一日晚饭时,我问:“三姑,都说围棋是高雅的运动,以前我只见您和孙先生下过一盘,再没见您动过。”她喝了口酒,有点儿不高兴地说:“难道你没听我说过,以前为了生存,还要照顾生病的奶奶,经常忙得一个礼拜睡不了几个钟头,真是既没钱又没闲。既没工夫,又没心情下棋。谈什么高雅,都快揭不开锅了!我要抓紧一切时问,多画些作品。这样才能不给自己留遗憾。”姑姑看了我一眼,接着说:“我既没你那么多闲工夫,也没你那么大棋瘾。你不好好念书,总想着下棋。我只能送你四个字——不务正業!你要珍惜时间!温故而知新,努力把学习搞好,不再多说了,赶快温书去吧。”

我知道没有任何事能让姑姑上瘾,除了日日夜夜辛勤地创作。这么多年来,她唯独对读书始终情有独钟。这也许是她最好的休闲方式,也是姑姑人生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每当她看书时,都显得那么从容、悠闲自得。她曾开玩笑地说:“有烟,有酒,有书看,真是赛过活神仙!”

森隆饭庄

20世纪50年代,姑姑和我基本上都去康乐餐厅,偶尔也去森隆饭庄吃饭。去那儿吃饭不光是好吃,而且另有原因。姑姑要去逛旧书摊,名义上是带我买小人书,更重要的是姑姑要找些资料,也是让自己放松一下。

从东安市场北门进去,前行不远就是吉祥剧院。姑姑年幼时热衷戏曲,多年后闲暇之余定会去戏院看戏。她曾带我看过马连良先生的《失街亭》《空城计》《斩马谡》,看过谭富英先生的《打渔杀家》,而我最喜欢看张春华先生的《三岔口》。看戏时,姑姑常闭着眼睛,用手在腿上打着节拍,闭着眼睛享受,真是个戏迷!她也不是单单听戏,有时会拿出速写本,画上几笔。这是姑姑的习惯,走到哪儿都带着纸笔。有时在外面吃饭,见邻桌的小姑娘或胖小子长得好看,马上就拿出纸笔画上了。像这样的速写本或日记本,至今家里还收着十余本。每本都记录着姑姑不同时期、不同风格的小作品。

北京市百货大楼对面还有个东安市场,它的西门进去不远有个小剧场。入场不用买票,门卫给客人一卡片,写着入场时问,退场计时收费,记得是十分钟两毛钱。在那里姑姑有时也会画上一会儿。记忆中姑姑从不看电影。大热的天,她宁可在政协院内进行花卉写生,都不会去看。我好奇地、口]过:“三姑,这么好的内部电影,为何不看?”她答得挺干脆:“管它内部还是外部,我都没兴趣,还不如歇会儿。”我想肯定是影片中若有中意的素材,想画几笔,无奈伸手不见五指,无法画,索性就不进电影院吧。

20世纪60年代去森隆吃饭的机会就多了。一则家已搬到鼓楼,下班坐三轮车回家顺路。还有就是森隆饭庄在东安市场内,进北门上二楼即可。饭庄的经营面积很大,北边临街(金鱼胡同)的大玻璃窗,更显得厅内十分敞亮,室内摆设和餐具都很上档次。那里有几多服务人员多,主副食经营品种多,价格自然也比其他饭店贵得多。在森隆吃饭确实贵,不过贵也有贵的好处,那里的主食是许吃不许拿,管够,还不收粮票。困难时期,姑姑将自己的粮票定量降为十八斤。是把每月剩余的粮票交给党组织了,还是去有关部门把粮本改了,一直不清楚,反正果有其事。姑姑常带我去那里吃饭的原因不光是让我解解馋,增加些营养,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可以不交粮票。每次去,前厅经理都很快把存在柜台的金奖白兰地取来。届时姑姑边喝边看“大参考”,这是她最惬意的休闲方式。高兴时她会给我讲故事。一次正讲得有声有色时,有位先生过来跟姑姑打招呼,落座后聊得很热闹。不过他那副娘娘腔真够讨厌的。故我只管自己吃,连头都不抬。没想到他突然笑着冲我伸出兰花指,娇声娇气地说:“当年我学艺时,就像你这么大。”好家伙,比醋溜白菜还酸,真受不了!不过既然人家主动跟我表示友好,怎么也得回敬一下吧。我只好放下筷子,冲人家傻笑,别提有多傻了!好在他晚上还有演出,要赶回剧院化装,便起身告辞了。

人走后,姑姑告诉我:“他就是北京京剧团的王吟秋先生。每年文代会时常见面,平时除了去剧院看戏,很少碰上。我常带你去吉祥剧院看他演出,卸了妆,认不出来了吧?”噢,怪不得,那都是多年的职业造成的!现在想起来,走南闯北的人就是不一样。原来是两个成年人聊天,临走之前还要找个合适的话茬儿和小孩子搭句话,以示友好。这种能在任何社交场合下,谈笑风生,使之皆大欢喜的为人处世之道,真够我学一辈子的。

中医治病

20世纪60年代,我左腿腹股沟处长个大包,痛得厉害,走路都十分困难。去医院,诊断是淋巴结核。姑姑带我住进了积水潭医院。入院后,前两天做各项检查和化验,之后每天都是打针、吃药,每周用大针管抽腿上的脓,再无其他特效办法。住了一个多月不见任何好转。主治医生梁大夫推荐去试试中医,并联系了在西苑中医院工作的朋友段凤舞主任。段主任是中医世家,擅长治疗外科疑难杂症。听说王叔晖的家人求医,为方便,提出可到他府上医治。

段主任住政协礼堂附近,也是独门独院。进屋后宾主交谈的并不是患者的病情,而是《西厢记》。原来这位专家对连环画也有研究,对姑姑的画特别喜欢,他对我们的到来十分高兴。长谈后给我做了检查,告诉姑姑“您甭担心,贤侄不是淋巴结核,中医叫瘭疬疙瘩,由于体内毒火过剩,排泄不畅,运动过量(当时我在体校训练),营养不良造成的。不打针,不吃药,三月之内必可痊愈。”姑姑虽半信半疑,但也欣喜不已。

开始治疗时,段主任拿出一个细长筒,取出比医院长几倍的“针”,我只觉得扎进肉里很深很痛。只听他说“忍着点,忍着点,好了,再躺一会儿就可以起来。”段主任告诉姑姑“扎进肉里的不是针,是专治消炎化脓的中药捻。走时再带回去两根,别怕痛,隔三天,自己放一根,十天以后再来。就这样隔十天姑姑带我去一次。每次去段主任都和姑姑聊半天。第六次治疗后,段主任高兴地说:“王先生下次隔半个月再来吧。如果没有脓了就差不多了。”姑姑当然明白,是快好了。除了表示谢意,少不了说了些恭维之词。人家也特会说话:“好得快,肯定是王先生照顾得好,贤侄配合得也不错。”

半个月后再去时,姑姑找出一个长方形、精致漂亮的铁盒子。盒盖是姑姑画的工笔牡丹,色彩艳丽,印刷也特别讲究。盒内装两层香烟,上层是红牡丹,下层是蓝牡丹。这是外交部礼宾司为刘少奇主席出国访问携带的一份礼品。有关部门按照惯例给作者送来两盒留作纪念。姑姑去时送给段主任一盒。主任欣然笑纳后给我检查:“这次换了生肌养肤的药捻,走时再带一根,十天后自己再换一次,不用再过来。过几天会痒,是在长新肉,千万别挠。药店买点痱子粉加冰片,抹上就管用。”专家就是专家,十天后果然痊愈了。

还记得我从积水潭医院出来后,姑姑专门请了位住在家里的阿姨为我做饭、熬药、做补品,经过一年多的精心调养,我才完全康复,为此姑姑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令我终身难受。五十多年过去了,回想起那位阿姨,老实,话少,饭做得特香,偶尔抽根烟,从未喝过酒。阿姨见人说话,总是那四个字:“那是,那是。”夏天的时候,她在廊子下甭管忙什么,只要见来了客人,就赶紧往屋里跑。待客人走后,姑姑说:“大姐,您怕什么,见来人就跑?和客人打了个招呼,等于给我挡个驾,不是挺好吗?”她听了还是那句话:“那是,那是!”过后再来人,她依然如故。姑姑见说了也没用,也就不再勉强她了。想起来挺有意思的。后来,姑姑见我恢复得越来越好,人也胖了,别提多高兴了。“还记得小时候给你讲的故事吗?有人走路跌到沟里,腿上扎进根大铁条。到了医院,大夫把露在外面的部分锯断了,告知扎在肉里的铁条要到内科去处理,他是外科只管外科的,你说多气人?在积水潭住了五十天越治越糟。住院是西医,打针吃西药,光把脓抽出来,那就是治标。段主任配制中草药的药捻,先消炎再化脓,脓净后再生肌养肤,这是治标又治本。所以无论有什么病,甭管多严重,也不敢再去麻烦西医。这辈子我只认一个理儿——中医治病。”

再遇名人

小学四年级暑假的一天,爸爸到姑姑家来接我去洗澡。我们常去的有两家浴池:米市大街红星电影院对面的“宝泉堂”,利生体育用品商店旁的“清华池”。爸爸是那儿的常客。那天我们先在东安市场转了一圈,给姑姑买了瓶金奖白兰地和两个沙丁鱼罐头,然后去了清华池。到了之后,见好多人都在前台等筐。那筐是放衣服的,没筐脱下衣物无处放,就无法去洗了。二掌柜见我们进门,不动声色地把我们领到后院的办公室。

洗完澡后,我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开门声把我吵醒了。迷糊中听到好像是二掌柜说话的声音,听不太清楚内容,只听清了我爸的话那句“行,甭客气,快请吧”。后来,又蒙眬中听有人说:“中国人吃不惯日本料理。”料理是什么玩意,姑姑只带我吃过狗不理。心里正想着,又听见说:“不过三文鱼蘸着佐料吃还不错。小日本当年侵略中国,残害了多少同胞,还掠夺了我们无数的物资和財富,太不是东西!现在就几个可怜的小岛,能种出多少粮食?只能靠下海打鱼充饥。这倒让日本鬼子讨了个便宜,据说常吃鱼能长寿。”我正琢磨此话是否当真,他们的话题又换了。“西方人爱喝咖啡,还挺讲究。中国人接受不了,白给都不要,比喝汤药还难受,咱们就认茶。”他们说的茶名也记不清,只对其中一种奇怪的茶印象深——铁观音,茶叶怎敢用菩萨的名号,也不怕得罪了神灵。越听越无趣,一翻身又睡着了。茶喝足了,也歇够了,爸爸叫醒我走人。刚出后院,二掌柜赶忙迎上来“刚才多亏您帮忙,谢了您呐。马连良先生真是好人,戏唱得好,人也好,一点儿角儿的架子都没有,跟谁都能聊到一块。有时来了和我们都能聊半天。要不是为赶晚场戏,需提前上装,没准儿还能和您多聊会儿。”

嘿!原来刚刚聊天的是全国闻名的京剧大师马连良啊!晚上回家,我把白天的事告诉了姑姑。当她听到马先生对日本鬼子的态度时,说:“凡在抗战期间耳司目睹日本侵略者罪行的中国人,没有一个不痛恨日本鬼子的。马连良先生如此,梅兰芳先生如此,我的老师孙诵昭先生也如此。我的态度如何,你早听过好多遍了,就甭说了。”她对马先生评价很高,称其为戏曲界的一代宗师,并说全国文学艺术代表大会时都能遇见。“据说马先生对历代的名人字画也很喜欢,偶尔开会期间还能聊几句。他对《西厢记》十六幅条屏特别感兴趣。”听到这里我趁机问了一句:“三姑,您怎么没问马先生,我三叔真的和人家一块唱过戏吗?”姑姑特别不高兴地说:“又忘了不许插话了吧?真该挨打。你三叔是绝顶聪明的人,但没用到正经地方。美国花旗银行东城办事处的襄理(职务可能是副经理或经理助理),那是多少人向往的位置。刚开始他是摆京城大少爷的谱儿自掏腰包唱戏,当了票友。他在银行算盘珠子打得山响,自己脑子里的小算盘却总梦想着当明星,挣大钱。最后挺好的差事辞职不干了。一不做二不休,在顺义县城组了个戏班子,下海唱戏去了。他说和马先生同台献艺,压根是没影儿的事。从小就爱吹牛的主儿,有这事早自己出钱印制演出海报跑我这儿显摆来了。我都不信,还会去问人家?多丢人现眼呀!”见她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我赶紧打岔。“说了半天,三姑先喝口茶吧,要是凉了,给您重沏一杯吧,昨天晚上您说今儿给我讲荆轲杀秦王的故事,要是累了,改天再讲吧。”姑姑喝了口凉茶:“你忘了,凉茶暖肚嘛。别着急,我抽根烟给你讲。不是杀秦王而是刺秦王,答应你的事,我肯定会办。”接着她又说了一句让我终生难忘的一句话——“小宝,你要记住,无论大事小事,只要说了,就要做到。这是信誉,也是做人做事的原则。”的确,只要她说过的事,定会兑现。

搬到新家

新家离新开路真是太近了,从大马路进胡同一百米就到了,是座二层的小独楼。除了胡同远端好像有个外地上访人员接待处外,一眼望去全是老百姓居住的小平房,真有鹤立鸡群之感。楼中共有四户居住,一层两户不知何许人也,只知也是文艺界人士;二层住着“青艺”著名女话剧演员一家人,还有我和姑姑。

新家的第一感觉就是亮,满屋都是阳光。第二感觉是大,刚进一问房,就比原来两间房还大。房的南墙临街,中间有两扇玻璃门。推门出去是凉台。左右两边各有一扇窗户。怪不得房间里这么亮。阳光可以从南边没什么遮挡地照射进来。另外东西两面墙各有一扇小窗户,从早到太阳落山,房间的光线都非常好。这一点对于终年绘画者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姑姑越看越高兴,简直无法形容她当时喜悦的心情。住的是靠外边的房子,屋东边也有扇大窗户。早晨从太阳升起到中午阳光普照之下,即便是三九天,不生炉子都不冷。姑姑說:“谁要腰痛或是老寒腿,在这么足的太阳下晒晒,比打针、吃药都强。”西边的窗户打开后,会有穿堂风,很凉快。姑姑创作的《马郎和三姑娘》《桑园会》《生死牌》几部连环画都是在新家完成的。

小楼二层上面有一个大平台。楼里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加之当年大家没有锻炼强身的健康意识,平时根本没人上去活动。上去看时只有几盆多日没浇过水的绿植摆在那儿。每逢节假日,平台才会派上用场。尤其是国庆节,天安门广场燃放礼花时,楼里的人会不约而同地来此观赏。因为距离礼花施放点近,礼花落下时,就像在头顶上炸开一样。听着一声接一声的礼炮,看着五颜六色的礼花在天空中绽放,给大家带来了无限的乐趣。想起小时候,每逢春节大人和孩子一起放鞭炮。那时鞭炮没有现在这么多品种,只有小鞭、二踢脚和麻雷子,响声一个比一个大。我天生胆子小,从不敢碰。加上姑姑总怕伤着我,凡遇上别人放时,赶紧拉着我躲得远远的,更甭说花钱买来此物,让我自己放了。有生以来第一次接触二踢脚,是在四十一年前天安门广场上。那天是举国欢庆的大喜之日。虽然刚刚进入10月,因为下雨,有些凉意,但丝毫没有影响数十万军民喜悦的心情。单位领导带来了许多二踢脚,大家都用打火机点燃,扔向天空。谁知我第一放,居然崩到旁边队伍中的一位现役军人身上,万幸那位战士穿着雨衣,没出大事。经左右同事纠正我手拿的方法后,终于可顺利燃放。

说回来,在楼顶上看礼花的人群中,唯独没有姑姑的身影。我立刻跑下去,把她请上来。在我的再三动员下,姑姑终于同意了:“大过节的,先不画了,一块儿上去热闹热闹。”看礼花时她告诉我:“这像秋天里怒放的菊花,那像夏天里盛开的牡丹,你看那像不像我画的芍药……”看着姑姑开心的样子,我高兴极了!我想那时她似乎依然沉浸在绘画的世界中吧!欢乐之余,已找不到姑姑的身影,不知何时她早走了。我经常想找点儿有趣的事,让她暂时放下手中的画笔,多歇会儿。看来怎么也收不到预期的效果。下楼找时,见到的是如此熟悉的情景姑姑在台灯下,聚精会神地创作,桌上的小碟中放的那根点燃的烟,已经快着完了……多年以来,每当国庆节礼花升空时,我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童年和姑姑在一起看礼花时那欢乐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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