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界上真有神灵,他们看人类的心情估计和咱们看恐怖片时吐槽主角的心情差不多:
蠢么,都XXX(各种危险的信号)了还不XXX(采取有效的措施)
的确,站在上帝视角,所有的危机都那么显而易见,只需要早早避开就可以避免悲剧的发生。可问题是现实中真有人会因为做了几个噩梦,听见几声异响就不要自己的房子了么?别的不说,房价就已经比活见鬼还吓人了好吗。
所以对待还没有真正降临的危机,我们大多数时候的选择和特朗普对待气候变化的态度没什么两样:怀疑、否认。
这种“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行为,在米歇尔·沃克的理论中被称为“灰犀牛式危机”。
与小概率但杀伤力极大的“黑天鹅”相对,“灰犀牛”指代那些像犀牛一样明显,但人们还是无法躲开的可怕事情。
因為从危机出现到采取行动之间,人常常要经历漫长的心路历程。
首先就是前面提到的否认,这是人类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事情时的常见态度。作为一种性格防御机制,它的任务是保证我们遇到危情时不会在第一时间崩溃,能有充足的时间辨别和接受问题,避免持续的心理压力。例如学生备战高考,虽然对外号称“寒窗十二年”,但中间会有寒暑假可以休息放松。按照精神内分泌学家罗伯特·米·萨波尔斯基的观点,如果人一预感到危机就让身体里的应对机制24小时待命,万一事件延迟了,身体和精神很容易垮掉。
一般情况下,否认只是暂时的。如果危机确实存在,那么就会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让我们无法再逃避事实,于是很多人会进入下一个心态:得过且过。
就像现在,即使一个小学生也能对气候变化的危害头头是道,但各国针对温室气体的排放始终没有采用最强用力的手段,甚至相互之间讨价还价。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在避免灾难的行动中人们必然会牺牲一些现实利益,这就涉及到值不值得的判断了。而不幸的是,在和短期利益较量时,长期利益经常落败,毕竟前者对我们生活的影响更直观。
其次,短期危机和长远危机并存时,人们也会把精力更多投入时间紧急的那个。莫伊尼汉全球事务研究所跨界收集整理了一个以往危机事件的数据库,并且深入研究了全球范围内81起危机事件,然后进一步将这些事件分为意外的和领导者有时间做出提前准备的。
出人意料的是,决策者对自己处理紧急任务时的决策都非常满意。然而对于可“预知”的危机处理,则只有一半左右的决策者认为自己做出了正确决定。对于该结果,政治学家玛格丽特·赫曼和布鲁斯·W·戴顿认为,“正是因为预测到了危机事件的存在,才让决策者们安下心来,不急于采取行动”。问题是有时候危机留给人们的应对时间并没有我们自以为的多。
当情况紧迫到让人无法再拖拉的时候,应对危机的人马上又要面对一件尴尬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
世界上的危机主要分为两类:不可解决的,可解决的。前者以《三体》中的降维打击为代表,遇上了人类除了躺平没什么可做的。然而即便在可解决的危机中,人们也未必能找到正确的解决方法。“人们可能会意识到预防危机的重要性。但是,最难的部分是行动,最难的事情是要弄清楚如何解决危机。”
疫情爆发就是很典型的例子。当第一个病毒携带者出现症状的时候,他们常被当成普通的发烧患者对待,唯有相似情况的人接二连三的不治身亡后才会引起各有关部门的警惕。从确定病因到研制出疫苗,其间会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就算能成功走到最后一步也并非一劳永逸,因为病毒会变异。何况还有艾滋病这样还只是理论上能治愈的病存在。
另外就像并发症一样,一个危机通常会引起另一种危机。而立刻将它们都处理掉显然是不可能的。透过现象看本质以及分清轻重缓急是迈向成功的第一步。
怎样顶住压力做出正确决策同样是一道难题。强压之下,人的决定往往走极端:奇招或昏招。这源于大脑高速运转时记忆力会提高,感觉变得敏锐,肾上腺激素增加。可相应的,我们的注意力会忽略一些边缘细节,过于专注于眼前事务的结果之一就是没有机会通盘审慎的思考。
经济学家丹尼尔·卡尼曼将人做决定分为两种。其一是本能的、下意识的和快速的决定,此时人的行动迅速果断;第二种是拥有大量时间的情况下做出的,经过审慎推理和严密逻辑思考后的决定。当危机迫近时,最理想的状态是快速反应,并适时建立相对缜密的行动架构。
最后,并非所有的国家、公司或个人在碰到危机时都一定会把上面的流程走一遍。如果一个组织拥有紧凑的、权力集中的决策团;个人性格理智强势,他们就能很快越过否认迷茫的阶段迅速进入解决问题模式。如此一来,胜算将会大很多。
参考文献:
1:《灰犀牛:如何应对大概率危机》,米歇尔·沃克,中信出版社
2、《社会认知心理学》,郑全全,浙江教育出版社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