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那片红树林

Becky+Harlan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从小我们就会吟诵这样的诗句，就知道食物的来之不易。但是除此之外，关于食物的故事，我们具体又知道多少呢？特别是生活在城市里的孩子们，食物是怎么来的，为我们辛苦提供食物的人又都是谁？这些我们知不知道，有沒有想过呢？

“就像非常泥泞的攀爬架一样。”摄影师费莉佩·哈科梅这样形容厄瓜多尔西北部卡亚帕斯马塔杰红树林保护区里那茂密的红树林。

在哈科梅拍摄的照片里，孩子们从细长的根系中穿行而过，看上去十分轻松，但他很快纠正了我这种天真的想法。“在我工作过的所有地方，这里的条件最恶劣。”他说。这里的泥浆（“你会陷在里面”）、蚊子和黑蝇（孩子们必须用燃烧的椰子壳驱赶它们）会让你腹背受敌，就连借以支撑自身重量的树根，其稳定性也大有问题。

那么，是什么让当地人日复一日地回到这艰苦的环境中呢？是酸橘汁腌鱼。没错，正是这道广受欢迎的海鲜大餐。在厄瓜多尔，这个含有柑橘的配方常常会用到黑鸟蛤里的贝肉，而红树林保护区的泥浆中就能找到黑鸟蛤。当地人一般从九岁左右开始，就会去挖鸟蛤，再以八美分一个的价格卖出去，他们每天可以挖到五十到一百个鸟蛤。

哈科梅镜头下的人们很快就接受了他，对他的到来和拍摄都很欢迎。“他们很幸福，很开心，也很活泼，喜欢组织聚会。”哈科梅说。但他们的生活并不容易，“他们知道生活艰难，成年人告诉我：‘有你在这里真好，这样人们就会知道我们有多不容易。”

除了渔业之外，捡拾鸟蛤是这一地区的主要产业。儿童和成人都可以胜任，但哈科梅的照片中出现的主要是孩子。他解释说：“我最后只能跟得上一群孩子，他们的身手非常敏捷，但也会停下来玩闹。孩子们喜欢成群结伴，一起工作。”

尽管孩子们也会带来家庭收入，但是近几年来，接受教育成为最优先考虑的问题。“十到十五年前，学校里的学生数量更少。”哈科梅说。但中学毕业后，继续接受教育就成了一个大难题。“当地的学校最多是六年级，或者七年级，在这之后，他们就得住到镇上去完成高中学业。最近的一个镇子乘船大约要四十分钟。离开红树林的小社区去上学的人非常少，很多人最后还是回来了。”

很多学生最后选择了一边上学，一边拾贝壳。哈科梅解释说，小学的课程在上午，中学则在下午，所以根据潮汐的情况，一些孩子可以上午拾贝壳，下午去上学，或者反过来，不过这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一个孩子要拾五个小时的贝壳，然后回家做作业，该是多么困难！多么辛苦！”

“很多人会说：‘哦，天哪，这些孩子在做的工作太可怕了。然而，我的观点却变得有些微妙。我从没有试着判断这件事是对是错。对于我来说，这只是一种事实。我应当说，这些孩子并没有被剥削利用——这只是一种家庭事务，他们和朋友在一起，开玩笑、说话、聊天、大喊大叫。”

哈科梅说，和红树林里的孩子们在一起“让我感受到了童年的本质、韧性、纯洁和奇妙”，但他不想把这种生活浪漫化。他说，孩子们“知道生活很艰难”。

杰弗逊·慕诺茨正在点燃用椰子壳做的火把。这种火把可以连续几个小时不断产生烟雾，赶走红树林里的蚊子和黑蝇。而一般的喷雾杀虫剂却只有几分钟的作用。

这五个男孩正站在红树林的根部摆姿势拍照。过去拾鸟蛤的人总是赤着脚。但如今的人们却用上了橡胶靴和手套，这样泥浆里的蟾鱼和水蛇就无法伤害到他们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