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那个时代,还没听说谁比我穿高跟鞋更早的。我小学四年级就穿高跟鞋了。我妈特别爱美,她给我买的是一双绿色塑料高跟鞋,我很喜欢,但不敢穿去学校,怕老师说我。最终老师没说我,倒是有个男生给我画了幅漫画。当天体育课测验跳绳,我穿高跟鞋跳的,刚跳不久,一只鞋掉了,我怕捡鞋影响成绩,就光着一只脚跳。
我上大学时,我妈经常寄衣服给我。有次给我寄了件蓝色绸裙,还有一双很高的紫色高跟鞋。我穿上后,一个男生在班日志上写:今天傍晚在校園看到某某某,美丽得如新娘一般。过了几天,我在校园里看到另一个男生,他说:“我远远看到一个那么美丽的姑娘走来,想看清楚这是谁,这么妖娆。”我说:“你真行,同班四年竟不认识我。”他说:“跟平时不一样啊!这女孩穿高跟鞋和不穿,原来相差这么多!”
还是大学时,有次春游去卧佛寺。刚爬山没多久,一个男生从地上捡起一只鞋跟说:“这是谁的?”我顺口说:“我的。”我是开玩笑的。整个上山过程中毫无异样,然后走平地,突然发现了,刚才那鞋跟真是我的!一脚高一脚低可怎么走?像我这么注意形象的人当然受不了,自己一个人就骑车回学校了。
后来我总长途旅行,加上我慢慢长到了一米七,穿上高跟鞋,身边的人都矮一大截——我喜欢藏在人群里,不喜欢这样的高度,所以我几乎都穿平底鞋了。
有年我去了佛罗伦萨,特别喜欢那里的圣百花大教堂。后来逛街看到一件款式时髦的皮衣,颜色跟圣百花大教堂的外墙颜色几乎一样,我毫不犹豫地买下了。和这衣服相配的,还有一双高跟鞋。我从未穿过如此高跟的鞋,但我还是买下了。
长期旅行之后,我又回北京重新找单位工作了一年。有一天,我就穿着在意大利买的皮衣和高跟鞋上班,中午外出吃饭时,雪后路滑,又因为常年不穿高跟鞋,我只能挎着好友的胳膊慢慢走,边走我就边恨自己:你还是女人吗?
接下来,要为一个杂志拍片。杂志负责服装的女孩事先没联系到我,大概想着我怎么也会有高跟鞋,就没给我准备。但我自己也没准备。摄影师是从伦敦来的大牌,一看我没有高跟鞋,很生气。这事让我彻底改观:高跟鞋是我们时尚生活的必备,作为女人就要穿得了旅游鞋,也要驾驭得了高跟鞋。
之后不久,我为《时尚芭莎》拍片。衣服和高跟鞋都是他们准备的,为了配合我旅行家的身份,还特意画了一个大的漂亮背景板。一切都很完美,就差我表演了。一个东西,只要你觉得能驾驭,你就能做到;要是你先怯场了,你就什么都做不到。我穿着 10厘米的高跟鞋,也走得潇洒自如。事后很多朋友看到照片,都夸我:“你身材真好,双腿那么长。”
又不久,我在北京参加一个 party。聚会有要求,必须穿黑白两色的衣服。我默默地观察各位女嘉宾,都是高跟鞋,娉娉婷婷。我不知为何就突然想到,大家如果此刻都穿平底鞋,那将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景象?
仔细算起来,我在国外曾参加过 69场婚礼。非洲、加勒比地区的婚礼给我印象深刻——不像在中国,只有新娘新郎着装正式——这些地方参加婚礼的男宾几乎都是西装,女宾毫不例外都是盛装搭配高跟鞋。衣香鬓影,也只有高跟鞋能撑得起。
今年我去了圣文森特和格林纳丁斯,这是英联邦的一个国家,最高的行政长官是总督。我还有幸参加了总督府的一个活动,当我问总督冈萨雷斯能否和他合影时,他微笑着说:“你这样的美女,我能拒绝吗?你这身衣服,配这高跟鞋,真是太美了。”
美国《ELLE》主编尼娜·加西亚说:“谁拥有的高跟鞋最多,谁就大获全胜。”我喜欢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