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蔷薇绕过九月的江水

淇水汤汤

我不过在等待，等待能靠在某个温柔肩头，痛快地哭一场。

1

我是个骨灰级男二控。《继承者》里霸气的崔英道，《仙剑奇侠传四》里闷骚的慕容紫英，《犬夜叉》里冷艳的杀生丸，在其他所有人被男主迷得死去活来时，我却被男二号萌得昏天黑地，为他们付出真心默默守护却不得善终而垂泪，被惨无人道的结局虐得肝肠寸断，无数次仰天长啸：“求上位！求扶正！给男二号一个逆袭的结局吧！”

而我关注傅弘人的原因很简单，他就是个真人版男二号。备胎、忠犬、炮灰都是他的标签。女神苏秋央每条说说他都点赞，每条微博他都回复，每条微信语音他都要听无数遍。女神要升级他就不眠不休帮她打怪，一条短信发过来他就交白卷赶过去帮忙。她要吃栗子，他剥得大拇指鲜血淋漓，最后还被嫌栗子有股腥味儿。

女神和正牌男主卿卿我我、缠绵悱恻，他不说、不看、不听，不喜也不怒，就挂在车尾，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下定决心帮他上位，是在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晚归的我踩着积雪经过实验楼前，差点被眼前的“雪人”吓得灵魂出窍，半天才缓过神来，好心地说：“你不会是在等苏女神吧？她已经和顾亦琛走了。”

傅弘人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她跟我说他们分手了，让我在这里等她。”

“看你浑身抖得跟筛子似的，等很久了吧亲？这么冷的天，你打个电话问下她会死吗？”

他冻得发紫的唇一张一合：“那、那个她——不喜欢被人催。”

我无语到只能用“呵呵”回答时电话来了，他兴奋地接起。

安静的雪夜，苏秋央的声音很清晰：“哎呀，我都忘了你还在等我，我已经不在学校了，你快回去吧。对了，我和他和好了，我们马上要进地铁了，拜拜。”

他刚张开嘴，“嘟嘟嘟”的忙音传来，让他那句“路上小心”尴尬地在寒风中消散。

时间停顿五秒钟。

在我开口准备打破沉默时，他着急地抢先解释：“你别误会，那个我……我不是小三！不要说我贱，我甘心默默守护，做个配角。”

这令人发指的真情告白，就像一道闪电把我击中！那一瞬，我的男二控凶残地爆发了！

2

食堂在用餐高峰期总是人满为患，傅弘人却占了两个座位，望着我问询的眼神，他弱弱地解释：“给她占的。”

我抓起他占座的书“啪”地拍上他的头：“把‘五不准三必须背一遍！”

他龇牙咧嘴地抱着头，可怜巴巴地背：“不准回她微信，不准刷她微博，不准赞她动态，不准主动联系她，不准偷偷看她，必须淡定矜持，必须天性凉薄，必须高贵冷艳。”

我用筷子帮他敲节奏：“你的目标是？”

“萝莉的男神，御姐的萌宠！”

“回去把你刚刚背的抄十遍！”我说着把他碗里的红烧鸡腿夹走，无视他痛心疾首的表情谆谆教导，“欲练此功，必先……瘦身，控制卡路里，还有，放学后打一个小时篮球！”

“篮球？”他瞬间泪目，“顾亦琛是篮球队的流川枫，我这不是送死吗？”

我飞去一把凌厉的眼刀，“篮球可是泡妞神器！记住，篮球虐你千百遍，你待篮球如初恋！”

放学后，我把傅弘人逮到篮球场边，冷酷无情地把他一脚踹上场，“加他一个！”

我发誓真不知道他是个篮球渣，上场十分钟连球都没摸到，有女生不满地喊：“喂，那个谁，你是在打篮球还是在打酱油啊？”顿时全场哄笑。

可就在此时，剧情有了神展开，在场外一直为顾亦琛喝彩的苏秋央突然冷冷发话：“麻烦你放尊重点。”女神就是女神，此话一出，便无人再笑。

傅弘人的脸像喷薄的夕阳，从头发根红到脖子。尤其是苏女神施恩般喊了声“傅弘人加油”后，那熊孩子激动得快脑溢血了。下一秒，呆愣的他就被篮球狠狠击中。

我心情沉痛地跑上场扶他离开，他捂着脸低声哀号：“我的形象！”我理解这卑微的忠犬心情，把他扶到一棵大榕树下休息。

陽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上他俊朗的脸，他微微闭着眼，睫毛轻颤，萌得我一脸血！真不知顾亦琛有什么好，成绩不好还留级！难道这就是男主角不败定理？

我和他并肩躺着，问他：“你为什么对她死心塌地啊？”

“其实，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

青梅竹马！我再度被触发了萌点！上杉达也和浅仓南，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对这种设定我是死忠粉！

“傅弘人！”满腔热血直冲头顶，我握紧他的手，炽热的目光凝望着他，“我保证，我会用生命帮你上位的！”

3

我当然没用生命去帮他，但我付出了我的节操。我花了一节晚自习，写了封质朴的情书，让苏秋央转交给傅弘人。

“情书？”苏秋央不动声色地微微蹙眉，“转交可以，但我必须审阅审阅。”

见我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她打开情书念起来：“傅弘人，我喜欢你，喜欢了整整十七年……”她抬头茫然地看了看我，“妹子，我听说你今年才十六岁吧？”

我慌忙打哈哈：“这不是重点！”

按照我的剧本，傅弘人写了封回信，也让苏秋央转交给我。看到信里“其实我对你也有好感，我们交往吧”，苏秋央真是花容失色。

当晚她就发来微信：“傅弘人，我@你好久你都没回我呢。”

傅弘人抓起手机欣喜若狂，马上要回复，却被我一把抢过，“我说过多少遍！电话要响十秒再接，微信要一个小时后再回！认真你就输了！”

“我错了！”看傅弘人那楚楚可怜的小眼神，我真怀疑他上辈子是喵星人！

为了巩固战果，我和傅弘人开始高调恋爱。篮球场上，我在旁边扯破喉咙给他助威，跟个小媳妇似的递毛巾递水，口头禅变成“我男朋友……”微博里，朋友圈里，空间里全是秀恩爱的照片。为了拍出真实感，我和傅弘人特意去了海边。

我甩开人字拖冲到海里，张开双臂大喊：“傅弘人，你知道吗？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海控！每次看到大海就矫情文艺到想哭！”

傅弘人帮我提着人字拖，捧着微单对准我“咔咔”狂拍。

玩累了，我们就坐在大礁石上休息。他突然正儿八经地叫我名字：“阮萦，你为什么不恋爱呢？”

“没兴趣。我是乖孩子，不早恋。”我答。

他浓密纤长的睫毛染上夕暮之光，撩拨着我的视线，“以前我也没兴趣，可是后来，我遇上了那个人。”

我没接话。

4

吃醋战略非常成功，苏秋央开始频繁地进傅弘人的空间，我和傅弘人每张照片都有她的访问记录。某天晚上电闪雷鸣，她给傅弘人发微信：“傅弘人，我好怕！”

她肯定没想到傅弘人的手机在我这里。于是我回复：“我是阮萦，麻烦你不要再给我男朋友发这种暧昧短信了，女施主请自重！”

十分钟后，我看到她发微博晒哭肿了的眼睛，“怎么办？好伤心。”

傅弘人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她真的哭了！怎么办怎么办？”

我大吼一声：“闭嘴！不许哭！姐早就准备好了神转折！”

狂风暴雨后天空碧色如洗，这天是点歌时间，广播里放起少女时代泰妍的独唱曲《Set Me Free》，梦幻般的钢琴演奏，描述想从与恋人分手的羁绊中重获自由的心情，让不少文艺妹子黯然落泪。曲终，主持人说：“这首歌是阮萦同学送给她亲爱的前男友傅弘人的，她说很高兴和他共度美好的岁月，未来的日子里，祝福他学习进步，考上理想的大学！”

正在公共区拿着大扫帚清扫落叶的我，远远看到苏秋央不顾淑女风范狂奔而来。她气喘吁吁地问我：“你、你和他分手了？”

我忧伤叹息：“此情可待成追忆。”

“为什么？”

我故作撕心裂肺状：“因为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割舍你。”然后添油加醋地说，“苏女神，为什么你就看不到他的真心？难道你打开的方式不对？”

苏秋央瞬间泪奔。我丢下扫帚，得意洋洋地走到那棵大榕树下，傅弘人马上蹲下来给我捶大腿，故意谄媚地说：“主人您太高大上了！我连嫁您的心都有了！”

我傲娇地摆弄着头发，“小case啦！”

他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像熊一般抱住了我。他身上是好闻的太阳晒过的味道。他的怀抱又大又温暖，抱得紧紧的，让我喘不过气来，却并不想逃脱。

5

在我的魔鬼训练下，傅弘人在篮球场上从球渣变身球霸。三威胁、交叉步、跳投、扣篮、反身大风车，尤其那令人眼花缭乱的胯下运球，帅翻天的空中转身扣篮让女生们连连尖叫，连顾亦琛也被他不看人传球的神技给骗过了，最后惨败他手。

人气爆棚的结果是，贴吧里给他盖的楼已经高不可攀，女生们形成两大派系，顾亦琛的粉丝称为“骨粉”，傅弘人的粉丝称为“富士”。

“骨粉”和“富士”针锋相对剑拔弩张，互相人肉，不断扒出劲爆内幕。

时令进入早春，校园沉浸在垂枝樱的海洋里。放学后，我就让傅弘人在花树下摆造型扮男神。暗香萦绕在鼻端，我隔着层层花枝看到傅弘人坐在树下，散落的花瓣停在他的肩头，他星眸微抬，眸中映出乱红飞溅，枝条婆娑，望着我勾唇浅笑，有那么一瞬间，我竟然感觉被迷惑了。

“阮萦，”他突然轻轻唤我，带着未曾有的认真，“我终于明白，你对恋爱没兴趣是因为，你心里住了一个不可能的人。”

我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看来他已经看到“骨粉”扒出来的那条内幕。

“头条头条！傅弘人的前女友阮萦，是我们顾sama的青梅竹马！他们从小在海边长大，顾sama留级，阮萦甚至故意考砸陪他留级！”

隔着花枝，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我低垂着头，听他揭开我的伤疤：“你是男二控，因为你一直是他的配角;你是青梅竹马控，因为你和他是青梅竹马;你看到大海就想流泪，因为你和他从小生活在海边，那是你最美好的时光;你让我打篮球，因为你想去篮球场光明正大地看他;你给我的情书里写你喜欢了我十七年，可是我今年才十六歲，而他，恰恰十七岁。”

没错！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之所以晚归，是因为顾亦琛给我电话，说他和苏女神分手了让我等他。于是我傻乎乎等了四个小时等到夜深，然后在实验楼前遇见傅弘人。

“你努力帮我上位，是为了和你的顾亦琛在一起吧。”

我双手握拳，指甲掐入肉里还不自知，他的话语如同电钻，在我脑海里轰隆隆地作乱，我大吼一声：“够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没有同情你，”傅弘人低垂下眼帘，“我只是想帮你，我姐已经和顾亦琛分手了。”

我愕然抬头：“你姐？”

“对不起，我骗了你，其实苏秋央是我的亲姐姐，我们父母离异，所以她随母姓，我随父姓。”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愣了半分钟，我终于捕捉到我最关心的内容，顾亦琛和苏女神分手了？我知道他很爱她，如果她提出分手他肯定伤心欲绝。这样想着我再也忍不住，冲上去扬起手“啪”地给了傅弘人一耳光，歇斯底里地吼：“谁叫你自作主张？”

傅弘人难以置信地望着我，那眼神就像破碎的琉璃。我没有道歉，拔腿就跑。我一刻都没有停下，坐上公交车到了顾亦琛家里。

他收到我微信，很快下楼，手里夹着一支烟，烟雾缭绕之中他的眉眼愈发纤长。很显然，他失恋了，他很难受。

我敛去一切光芒，卑微到尘埃，垂着头，紧张地、小心翼翼地轻声问：“要不要我陪你去看大海？”

他眉头轻轻拧着，目光透着不耐烦：“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很想把他手里的烟夺走，劝他不要再抽，但我终究拿不出勇气，只是勉强笑着，谄媚讨好：“那你想做什么？不管是什么，我都陪你。”

他没有回答。

就在我急得要哭时，他突然灭了烟，低声说：“那走吧。”

他带我穿过阴暗的小巷，行过夜色旖旎的桥，走过潮湿的地下通道。我走在他背后，望着他颀长的身躯，带点自然卷的浅色头发，想起小时候我和他一起去森林看萤火虫，火光照亮他粉雕玉琢的小脸，我想，长大了我一定要嫁给他。

他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看我。我本想给他一个甜美的笑容，突然视线落在他身后的霓虹灯上——都是快捷酒店。我脸色惨白，停住了脚步。

他察觉到我的异样，转过身来，薄唇勾出一丝冷笑，“怎么？不愿意？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那一瞬间，我只觉一阵眩晕，眼前仿佛又飘起小时候闪闪发光的萤火虫，纯净美丽的萤火之光，和眼前刺眼的霓虹灯交织在一起，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顾亦琛，你可以蔑视我，但不可以蔑视我的感情。

刹那间，我迸发出无穷的勇气。不为自己，只为关于爱你的所有层层叠叠的欢喜悲伤。是的，我要放弃你。这竟然成为我守护那段无望爱情的唯一方式。

我转过身，奋力奔跑。雨越下越大，砸在胸口，将那股悲恸钝痛狠狠洗刷。时光的两岸，终究无法以一苇渡航。我终于明白，所谓的成长，就是学会放弃曾经视为生命的东西。

6

贴吧第二天就出现顾亦琛和我站在酒店前的照片，并在十分钟内点击过万，标上HOT并被吧主置顶后，教导处把我叫过去，婉转地表示我和顾亦琛必须有一个人退学。

我收拾书包时才发现，傅弘人座位上空荡荡的。

转学手续办好后，我才接到了苏秋央的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教训：“你怎么都不来看我弟弟？他是为你才去樱花树下摆什么造型！他已经花粉过敏住院快一周了！”

当我急匆匆赶去时，想象中傅弘人戴着氧气罩生命垂危的样子没有出现，他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院。我气得踹他一脚，“你根本没事嘛！”

他疼得龇牙咧嘴，歪着嘴问：“听说你被退学了？”

我坐在他旁边，叹息一声：“傅弘人，你想知道那晚我和他……”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我不想知道，不管怎样，你就是你。”

他的眼神清亮温暖，温柔坚定，恍若窗外水晶石般湛蓝的天空。

我清清嗓子，漫不经心地问：“那个雪夜，你是不是故意在等我？实验楼你站的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我在教室里。你知道我在等他，对不对？”

他没回答而是问，“我以后是不是见不到你了？”

他眉目间的悲伤那么真切，就那么定定地看着我，我忽然就忘了言语。

我没有告诉他，我转学到了对面那所高中。两个高中就隔一条马路。

直到某一天，我去一家奶茶店买奶茶，被他逮了个正着。那一瞬间，他的眼中闪过惊喜的火光，然而一闪即逝，很快他就冷着脸不再理我。

自那之后他开始冷落我，电话很久才接，微信很晚才回，微博上从不@我，玩三国杀时总把我踢出房间，我好几次去看他打篮球，他打完后理都不理我。如同胸口有块石头，一直堵得我心慌气短，幸好暑假很快来临，我就三天两头去光顾他打工的奶茶店。

他越是无视我，我越是天天在他眼前晃，买一杯奶茶就在店里玩电脑玩一天。终于他忍无可忍，“你已经快在我们店蹭了一暑假的空调和wifi了！你到底想怎样？”

我满脸堆笑，“咱们不是朋友吗？”

他翻白眼，满不在乎地说：“谁跟你是朋友？”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以为这么久的共同作战，我们除了革命情谊，好歹也算朋友。可没想到他这么轻而易举就否定了。变脸如翻书，那我又何必自己找虐？

7

我没再去奶茶店，第一次和朋友撕破脸，我承认我心情糟糕透了。七夕过后就是开学，我抓紧时间放松，开游戏做七夕任务。

傅弘人敲我家门的时候，我在世界上喊了半个小时都没找到搭档。所以，傅弘人冷着一张脸，我也没给他笑脸。

“没卖完的奶茶。”他把塑料袋往我手上一扔，捧着macbook，“一起做七夕任务？”

我坐回电脑前，他坐在我旁边。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来示好，闷头喝奶茶。

叮！系统提示音。

傅傲天：走，去找任務NPC。

阮倾城：你不是不和我做朋友吗？

傅傲天：官网上说最好是情侣一起做任务。

暧昧的话语撩拨得我心慌意乱，我一个劲吸着鸳鸯奶茶，很快一杯奶茶见底，但下面还铺着满满的西米露。我疑惑地侧头问他：“你到底放了几份西米露？”

“双份！”他专心致志地对着电脑，漫不经心地说。

我忽然就想到那个传说。请喜欢的人喝一杯双份西米露的鸳鸯奶茶，就能终成眷属。我顿时像被噎到一样，问他：“你不会是喜欢本女侠吧？”

他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顿时松了口气：“幸好是我自作多情。”

他仿佛终于忍耐到极限，他跳起来捏住我的脸，毫不怜香惜玉，连珠带炮：“你情商是负数吗？你觉得我会闲着没事陪你玩男二上位游戏，在你面前卖萌扮喵星人，为你站成雪人，为你花粉过敏住院？还有，我明明很想你却吃饱了撑着装高贵冷艳，只为了欲擒故纵，让你上钩！”

我傻傻地看着他，呆愣半天才弱弱地提醒：“我还没上钩。”

本以为他会大怒着朝我咆哮，没想到，他听懂了我的意思，不带丝毫杂质的清瞳瞬间温柔如烟波蓝：“阮萦，备胎是病，得治。”

这句话如同唱进心里的歌词，刺痛心灵的呢喃。我轻轻闭上眼，回忆如潮汐汹涌。曾经花影缭乱，摇曳恣纵，终究逝去。我不过在等待，等待能靠在某个温柔肩头，痛快地哭一场。

我低了低头，轻声说：“我……还需要点时间。”

“我陪你。”他的声音有从未有过的温柔。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是，我已知他心意。

时间和喜欢的人都在，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失去的都是人生，得到的都是侥幸，而我会好好珍惜。蓝天依旧，白云依旧，我的脚下已不是昨日的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