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 刊
不要被“中国”限定
——崔峤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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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刊》:目前你担任艺术中心的馆长以及艺术基金会理事长,有非常丰富的项目经验。2015年,你和你的团队承办了第56届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项目。从你的经验来说,这个项目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崔 峤
崔峤:中国馆的情况和其他文化展览项目不太一样,对我来讲,它最大的挑战是时间限制。因为开幕式原定6月,后来提前到5月,而我们文化部要等到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确认之后才开始一级一级上报、评比、筹备,正式确定策展团队已经是1月底的事了。所以,我在项目完结提交给文化部的报告里,也建议尽量给以后的策展团队保留足够的时间去做组织、筹资和宣传。我特别强调,基于某种安全性的考虑会压缩专业度的发挥。其实,各个国家馆到最后阶段多多少少都会很紧张、很忙碌,意大利尤其是威尼斯当地的情况是比较复杂的,整个入场的流程、手续、当地工人的专业素质、交通运输以及海关等问题,需要时间。但是,以日本馆为例,我在北京和日本馆的策展人做过一次对话,详细了解了日本馆是怎么进行前期筹备的,包括各种资源如何整合,怎么协调政府和策展团队的关系。他们是提前一年就开始筹备的,资金也是政府给予保障的,这样策展团队就可以把大部分精力放在真正的策划上。
所以,在这些层面上,我们国内还需要再提高。威尼斯双年展有点像一个国际文化交流的平台,但是文化部从财政部拿到的预算非常有限。我们需要再加强对这个平台重要性的认识,这是一个系统工程,不是一个策展人或者一个策展团队能改变的。
《画刊》:就具体策划而言呢?你觉得在这个重要的平台上,如何去呈现每个策展团队自己的理念?
崔峤:我们做中国馆的时候,并没有把它当作一个纯粹的当代艺术项目,更像一个人文的平台,所以我们在威尼斯还做了一些公益、文化类的活动,并且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歌剧院合作了一个公益活动,效果非常好,反响也不错。我认为在这个平台上要是做得太中规中矩,纯粹只做一个当代艺术的展览是不行的。80多个国家馆和上百个艺术家参与的主题展,如果策展团队不敢冒险,只是做个常规的展览,就别出去了。
当然,每个策展人双年展和中国馆的理解并不一样,同时,各个团队自身的资源、经验等因素,都对最终呈现有影响。
《画刊》:关于本届威尼斯双年展的主题“Viva Arte Viva”(艺术万岁),你觉得怎么样?
崔峤:我看了一眼相关的新闻,这是一个比较安全的题目,但这个题目也可以用于所有的展览。当然它有一些法国味道和理想主义的情怀,但不是一个思想性的主题,不会让我特别兴奋。
《画刊》:那么中国馆的主题“不息”呢?
崔峤:很有意思。因为我们动不动对外说自己有四五千年的文化,而以前中国馆得到比较多的批评,也是因为大家认为民俗或者是中国符号的东西太多了。今年可以说是一个实验,邱志杰把传统和工艺跟当代艺术结合,进行一种合作和再创造,这是一个突破。
我们当时的主题是“民间未来”,但并没有考虑太多传统工艺方面。不过包含了很多不同形态的组合,甚至有建筑、音乐、现代舞等,其实这也是一个具有破冰意义的转折。因为他们不在当代艺术的主流视野里,基本还是属于人文领域。
虽然我和邱志杰的思路不一样,但我特别理解他。我觉得他的主题和他自己的创作有着很深的关系,他对传统也好,工艺也好,有着多年的深入的体会和经验。我觉得他这个主题可以做5年、做10年,做成一个长期的系列,表现形式也是可以变化的。
做中国馆并不代表你就是要去呈现中国的某种价值定位,也不要抱着去PK的想法。不要太被“中国”两个字限定,要从具体的人和作品出发,那些长期沉浸在艺术创作里的艺术家们,他们对这个国家变化的思考。展览并不只是展示一个静止的、完成的作品,应该展示出一种思考,呼应个人的成长和国家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