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选举投票行为的影响研究
——基于2012年CGSS数据的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

2017-07-01 20:14侯江红刘文婧
中共四川省委党校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城市居民信任资本

侯江红 刘文婧

(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云南昆明 650091)

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选举投票行为的影响研究
——基于2012年CGSS数据的Logistic回归模型分析

侯江红 刘文婧

(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云南昆明 650091)

社会资本;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公共参与

当前中国城市居民参与投票的频率较低,情况不容乐观。社会信任中的制度信任因子、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都对居民的投票行为起着显著的积极正向影响;互惠规范中,邻里之间的熟悉程度和互助行为对城市居民的投票行为起着显著的正向作用;个人相关特征中除了性别与城市居民参与投票无关以外,年龄、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和政治面貌都在不同程度上影响着城市居民的投票行为。充分了解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公共参与的相关性,通过强化媒体舆论导向,可以提高公民公共参与意识和培养志愿主义精神。

一、文献回顾及理论视角

民主是当今政治发展的基本价值目标,所有民主的价值和意义只有通过公民参与才能真正实现。从多元民主理论的视角,探究影响人们政治参与的因素之所以成为政治参与研究的一个重要部分,是因为社会中如果存在大量政治参与冷漠者是不利于民主政治健康发展的。投票是民主最主要的形式,也是公民参与社会治理的重要途径,一直以来都是政治参与研究的重要方面。已有的研究表明,学界通常从宏观和微观两个层面研究影响公民投票参与的因素,从宏观层面分析影响因素包括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政治文化状况、政治制度化水平等方面[1];从微观方面解释有公民个体对选举意义的认知、“受教育程度”、“对上届选举过程的评价”和“对自身权利的认知”以及个体因素。根据公民自愿主义理论,影响公民政治参与的因素主要包括公民的政治资源、心理动机和所受政治动员状况。理性选择理论以公共选择理论中的理性经济人假设为研究前提,从投票行为的成本和收益分析公民如何作出是否投票以及选择方案的决策。经过成本与收益的计算,认为至少从表面上看人们的投票决定是不理性的,一般来说投票的收益不会超过其成本[2]。因为公民投票是集体行动,其收益也不具有选择性激励,因而同样面临集体行动的困境。除非集团规模很小或者集团共同利益分配具有共容性选择激励机制,或者除非存在强制或者其他某些特殊手段以使个人按照他们的共同利益行事,否则,有理性的、寻求自我利益的个人不会采取行动以实现他们共同的集团的利益[3]。而社会资本理论的解释是:一个社会的社会资本的构成和性质,影响着社会成员的个体和集体行为,也影响着社会的制度性安排和治理模式[4]。社会资本越丰富就越可能克服集体行动的困境,越有利于公民自发地投票,是化解“集体行动困境”的有效机制。

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布迪厄、科尔曼、帕特南、福山等人的观点及著作相继被介绍到国内,关于社会资本的研究已引起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学者们基于社会资本的主体视角展开了多维度的研究,社会资本已经成为一种研究范式。罗伯特·帕特南对于社会资本的研究引起了学界的广泛关注和重视,他发表的《使民主运转起来》、《独自打保龄球:美国下降的社会资本》、《繁荣的社群:社会资本和公共生活》等著作,使社会资本成为学术界讨论的热点。他把社会资本定义为社会组织的特征,例如信任、规范和网络,它们能够通过促进合作行动来提高社会效率并能解决集体行动的困境。弗朗西斯·福山在帕特南的基础上拓展了社会资本的概念,他认为社会资本以社会信任为基础。在《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中对社会资本作了如下界定:所谓社会资本,是在社会或其下特定的群体之中,成员之间的信任普及程度。它不仅体现在家庭这种最小的社会群体中,还体现在国家这个最大的群体中,或者其他居于两者之间的大大小小的群体中……社会资本通常经由通过宗教、传统、历史习俗等文化机制所建立起来[5]。中国学者燕继荣认为,作为资本的表现形式之一,社会资本就是广泛存在于社会网络关系之中并能够被行动者投资和利用以便实现自身目标的社会资源。并且认为社会资本是一种无形资产;社会资本是存在于社会网络关系中的社会资源;社会资本为行动者实现自身目标提供便利,是一种能够为行动者带来确保收益的能力[6]。

社会资本对社会的繁荣以及所谓的竞争力至关重要,但是它的最重要的影响力不在经济生活中,而是在社会和政治生活方面[7]。在研究政治参与的影响因素中,社会资本是一个重要的变量。依据普特南关于社会资本的定义,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社会网络,这三者之间的良性互动就是较高的社会资本表现。社会资本可以促进公民们自发的合作,增进交往和有关个人品行的信息的流通,增加博弈的重复性和各种博弈之间的联系,增大人们在任何交易中进行欺骗的成本,降低了投机和欺骗行为,从而可以克服集体行动的困境。在一个社会共同体中社会资本越高,自愿合作的可能性越高[8]。投票作为一种集体行动,其收益不能排除“免费搭车者”来分享,因此选民应选择搭便车不去投票,人们为什么会参与投票,如果用社会资本理论来解释,那就是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社会网络均能够产生社会合作的效益,在一定程度上能够克服人类“集体行动的困境”。并且,社会资本越丰富就越可能克服集体行动的困境,越有利于公民自发地投票。一个社会大到国家、区域性组织和国际性组织,小到社区、企业和自治组织的社会资本的构成和性质,影响着社会成员的个体和集体行为,也影响着社会的制度性安排和治理模式[9]。

本项研究的特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本项研究基于社会资本视角对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网络三个维度与居民投票关系进行了探索性研究。其次,在研究样本的选取方面,研究的目标群体是中国城市居民,采用多阶分层抽样方法,包括28个省份自治区和直辖市(不含港、澳、台及西藏)的样本7136个,样本覆盖面更广泛,所以研究结果是对于中国城市居民政治参与的整体反映;从研究的有效性而言,城市居民整体教育程度较高,并且对于政治参与问题较为敏感和有着深入的思考。再次,对于影响居民投票的个人因素,包括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收入水平、政治身份等人口统计变量也在分析之列。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假设

信任作为社会资本的因素之一,按照对象不同,把信任分为社会信任和政治信任。国外学者主要侧重于研究政治信任对不同政治参与行为的影响。政治不信任会直接影响“非制度化”的、成本较高的政治参与行为发生,如直接参与抗议政府行为[10];政治信任会带来比较低成本的政治参与行为,如参加选举[11];且较高的政治信任会导致较高的选举参与率[12]。郑建君结合中国基层民主的特点,得出公民政治信任同基层政治参与具有显著正向关系的结论[13]。

与政治信任侧重于体现政府行为与公共利益契合度、合法性及支持度不同,社会信任是指社会中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即人际信任。已有研究表明,社会信任度越高,人与人之间的互惠与合作越容易实现,社会治理水平越高[14]。但是,并非所有的研究都表明社会信任与投票选举之间存在关联或者两者之间是正向关系。罗爱武的研究发现,对陌生人越不信任,越有可能参与选举投票[15];曾凡斌研究的结论表明,在城市居民中,社会资本中的一般人信任因子和亲戚朋友信任因子都没有对政治参与的各种形式产生影响;唐文方则通过中国公民思想道德观念状况调查也发现,中国公民信任(类似于一般人信任因子)对政治兴趣、政治效能感和参加志愿活动都没有明显的影响,而公民信任对参与社会活动起负向影响,而狭隘信任(类似于亲戚朋友信任因子)对民主和公民参政没有推动作用[16]。可见,在社会资本的三个维度中,社会信任与公民社团、政治参与之间的逻辑关系呈现一种复杂的状态[17],由于模型和数据的不同,虽然研究的问题相同,已有研究的结论却并不完全一致。据此,我们提出:

假设一:社会信任对城市居民的居委会选择投票参与不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曾凡斌同样运用2005年中国社会综合调查数据中的农村样本作为研究对象,研究社会资本对村民政治参与的影响,得出的研究结论是除了互惠因子对抗争性政治参与起负向影响外,社会网络因子和互惠因子对政治参与的各种形式,包括投票政治参与、日常政治参与抗争性政治参与都起显著的正向影响[18];胡荣以2005年厦门调查资料为研究对象,研究厦门市市民的政治参与情况,发现城市社团在居民参与政治的过程中发挥着积极作用[19]。因此,为验证以上结论,我们提出:

假设二:互惠规范对城市居民的居委会选择投票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假设三:横向网络对城市居民的居委会选择投票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

(二)数据来源

本研究所采用的数据来自于2012年中国综合社会调查(Chinese General Social Survey,简称:CGSS)该项目是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调查与数据中心执行,调查采用多阶分层抽样方法,对全国城乡人口(不含港、澳、台及西藏)完成了11765个住户样本的抽选与调查。本文主要采用了该调查中的城市居民样本7136个,占总样本容量的60.7%,包括28个省份自治区和直辖市,研究样本具有很强的代表性。

(三) 测量变量的选取

1.因变量: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的投票行为

本研究因变量指的是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这一具体政治行为,并且选用问卷题项“上次居委会选举/村委会选举,您是否参加了投票?”选项分别是“是”、“否”、“没有投票资格”赋值分别是“1”、“2”、“3”。为了方便后面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则对选项进行重新编码:“是”编码为“1”,“否”和“没有投票资格”则编码为“0”即这两个选项的居民都没参与投票。

2.自变量: 社会资本

在这里对社会资本进行操作化。本文关于社会资本的测量采用的是普特南的关于社会资本的定义,包括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社会参与网络三个要素即“普特南框架”,并把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网络三个维度作为城市居民进行居委会选举投票参与的自变量。由此,我们主要从以下三方面对社会资本进行测量。

社会信任:我们在问卷中分别询问受访者的问题之一是“总的来说,您同不同意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可以信任的?”选项分别是:非常不同意、比较不同意、说不上同意不同意、比较同意、非常同意,其赋值分别为1、2、3、4、5。问题之二是“您对下面这些人的信任程度如何?置信对象选取了14项,包括亲戚、朋友、邻居、同事、医生、公司高管、记者、非政府组织领导、老师、地方政府官员、中央政府官员、警察、军官、法官。选项为非常信任、比较信任、不太信任、完全不信任,分别赋值为1,2,3,4。对于置信对象的分类具有两分法、三分法和四分法等多种方法,本文采取三分法。

互惠规范:互惠是规范中重要的一种,是一种价值交换关系,是基于“现在己予人,将来人予己”而产生的共同期望。普遍的互惠把自我利益与团结互助结合起来,可以有效地约束投机行为,从而解决集体行动的问题。本文中我们主要测量邻居在生活交往中的熟悉程度和互助行为,采用的问题是“您见面会打招呼的邻居大概有多少个?”选项为:没有、1-2个、3-4个、5-9个、10个及更多分别赋值为1、2、3、4、5。“在需要时,您可以寻求帮助(如帮着浇花,照顾宠物,提供建议等)的邻居有几个?”选项为:没有、1-2个、3-4个、5-9个、10个及更多分别赋值为1、2、3、4、5。

横向网络:社会网络分为横向网络和纵向网络两种,参与横向组织的个体会展现出更高程度的一般信任,横向的网络越密集,公民越有可能基于共同利益上的合作。社团参与是社会交往网络的组成部分,我们主要通过测量居民的社团参与情况来了解其人际关系网络,侧重考察城市居民参与各类社团活动的情况。参与社团情况对应的问题是“您是下列组织(政治团体、社区组织、社会公益组织(志愿者组织/非盈利组织)、群众运动(因环保、维权等事件形成的组织)/消费者权益组织、宗教组织、校友会、娱乐休闲团体(业余爱好和体育俱乐部)、工会及类似的劳动者组织、职业协会、专业学会及行业协会)的成员吗?如果是,您对这些组织的参与是否积极?”选项为:是成员,并积极参与、是成员,从不参与、不是成员分别赋值为1、2、3。

3.其他因素:个人特征

性别:根据被访问人员的性别,男性赋值为1,女性赋值为2。

年龄:2012年被访问者的实际年龄:出生年

收入水平:被访问者在2011年的个人的全年总收入

教育程度:按照被访问者目前最高的教育程度选择: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私塾、小学、初中、职业高中、普通高中、中专、技校、大学专科(成人高等教育)、 大学专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成人高等教育)、大学本科(正规高等教育)、研究生及以上分别赋值为1、2、3、4、5、6、7、8、9、10、11、12、13。

政治身份:选项为共产党员、民主党派、共青团员和群众,因检验重点是是否为党员,所以将党员赋值为1,民主党派、共青团员和群众即非共产党员赋值为0。

三、研究结果

(一)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的现状描述

由表1可以看到城市居民参与投票的情况:在受访的城市居民中参与投票的2697人,没有参与投票的4439人,占总体人数的62.2%,可见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的投票不容乐观,均值为0.38,偏向于“没有参与投票的0”,可见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的投票率并不高。

表1 城市居民参与投票情况

(注:括号内为有效百分比)

(二) 城市居民的社会资本现状描述

1.城市居民的社会信任情况

由表2得知,城市居民中一半以上的人相信在这个社会上,绝大多数人是可以信任的。选择“比较同意的”人数最多,选择“非常不同意”的人数最少。从非常不同意到非常同意五个方面的比例分别是:4.7%,19.0%,14.8%,54.5%,7.1%。均值为3.40,在1到5之间的中间偏上水平,说明城市居民对社会上绝大多数的人的信任水平是比较乐观的。

表2 城市居民对陌生人的信任情况频数统计表

注:括号内为有效百分比

本次研究中,我们选取了亲戚、朋友、邻居、同事、医生、公司高管、记者、非政府组织领导、老师、地方政府官员、中央政府官员、警察、军官、法官14类置信对象来测量居民的社会信任程度。首先对以上变量进行KMO检验,KMO值为87.9%,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的卡方值为30088.856,自由度为91,Bartlett球形检验达到了0.01的显著度水平,说明以上变量适合做因子分析。用最大方差法进行因子旋转(旋转后的因子累积解释了原有变量总方差的60.57%),14个变量提取的公因子方差绝大部分大于50%,说明提取的公因子很大程度上能够反映原始变量的主要信息,且旋转后的特征值为3.414,2.632,2.154,根据特征值大于1的原则提取了三个公因子,旋转后的矩阵如表2所示,总共得到三个因子:制度信任因子、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制度信任,在中国指的是对政府所提供的社会制度以及对法律、政府机关和政府相关部门及公务员的信任,本研究中制度信任因子包括:警察、地方政府官员、中央政府官员、法官、军官、老师、医生。与此同时,个人对人际关系中个体的信任即为人际信任。基于人际关系建立起来的信任有两种: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一般信任是个体对那些与自己保持社会角色交往的成员能按照角色规范行动的期望,特殊信任是他人对交往中的个体能完全担负起委以责任的期望,即对熟人的信任。这里的一般信任因子包括公司高管、非营利/非政府组织的领导、记者、同事;特殊信任因子包括朋友、邻居、亲戚。

表3 居民信任的主成分因子分析

可以看到,对以上14类置信对象的信任程度的多数集中在“比较信任”,说明城市居民对社会上绝大多数居民的信任的情况比较乐观。由于赋值从比较信任到完全不信任是从1到4,所以有数据分析结果可知,特殊信任的均值较高集中在1.51—1.95,信任程度由强至弱:亲戚>朋友>邻居;一般信任的均值次之,较多集中在1.92—2.17,信任强度的顺序:同事>记者>非营利组织领导>公司高管;制度信任的均值最低,平均值集中在1.88—2.36,说明人们对以组织为代表的非自然人的信任程度较低,其信任程度排序为:老师>军官>中央政府官员>法官>医生>警察>地方政府官员。

2.城市居民邻里互惠状况

城市居民的熟悉程度在本文中是以居民打招呼的个数来度量的。排除无效个案,得到有效个案3601个,由表3可以看到均值为3.70,在1到5之间位于中等偏上水平,其中平时打招呼10个及以上的所占比例是40.6%,在样本中人数最多,邻里之间从不打招呼的所占比例最小,说明了居民之间熟悉程度较好。

表4 对置信对象的信任程度情况

注:括号内为有效百分比

城市居民邻里之间互助情况是以平时求助邻居的个数来度量的,有效个案数也是3601个,如表5所示,其均值为2.56,低于邻里之间的熟悉程度,属于中等偏下水平,求助1—2个邻居所占比例最多为34%,比重随着个数的增多则呈递减状态。说明邻里之间的交往大多只停留在熟悉层面,落实到实际行动层面的交往较少。这可能与现代社会基于传统社会的血缘、地缘为纽带的交往模式被打破,庞大的新型居住小区,社会纽带松弛,变成了原子化的单个家庭和单个个人有关。

3.城市居民参与横向网络情况

由表6可以看出,居民参与各类组织的均值在1—3的范围内越接近于3,也就是倾向于不积极参加社团活动。在各种活动中“不是成员”的选项所占比重最多分别是88.9%,93.8%,94.6%,97.3%,97.1%,90.1%,93.1%,87.0%,95.8%。总体来看,居民对于横向网络中社团参与情况并不乐观,个人间社会联系的弱化,也不利于培养居民参与社区公共事务的积极性。

表5 邻里之间的熟悉程度和互助情况

注:括号内为有效百分比

表6 社会组织的参与情况

注:1.括号内为有效百分比;2.该表统计的是有效个案和有效百分比,缺失个案不计入研究范围,合计仍是100%

四、社会资本与城市居民居委会选举投票参与的logistic回归模型

在研究社会资本对城市居民政治参与的logistic回归分析中,本研究将个人特征变量(即:性别、年龄、受教育程度、个人经济收入、政治身份)作为控制变量,以社会资本的三个因子即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网络为解释变量,对城市居民的投票参与因子进行回归分析。采用分层回归分析法,模型一单独估计个人身份特征即政治身份(是否是党员身份)对城市居民投票参与的影响,接下来的模型相继加入社会资本的几个变量。模型二在模型一基础上加入社会信任(普遍信任因子、制度信任因子、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模型三在模型二基础上加入互惠规范,模型四在模型三基础上加入横向网络(社会组织)。用SPSS24.0软件进行模型估计,结果如表7所示。

表7 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的序次逻辑斯蒂回归模型

注:“***”表示0.01水平下显著;“**”表示在0.05水平下显著;“*”表示在0.1水平下显著。

在模型一中可以看出性别与城市居民参与城市社区居民投票无显著影响。年龄、个人收入、受教育程度和政治面貌(P≤0.01)与城市社区居民的投票参与具有统计学上的显著影响。其中,年龄越大,参与投票的人数就越多,也就是说居民年轻的时候参与社区居委会投票积极性低,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投票积极性随之提升。城市居民的个人收入水平越髙,对居委会选举参与积极性越高。教育程度与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的投票行为呈显著的正相关的影响趋势。说明随着居民文化程度越高,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的行为越多。这很有可能是文化程度高的居民,政治素养较高,对政治参与的关注度相对较高。政治面貌与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投票也呈正相关的影响趋势,是否拥有党员身份对投票的正面影响在统计上相当显著,党员身份的居民的投票率明显要高于非党员的普通居民。在中国现行的政治体制下,居委会的投票参与往往会受到党组织的动员,且一般来说党员居民的政治觉悟也相对较高,作为党员参与投票的可能性自然会高一些。但随着后续社会资本因子的加入,党员身份的显著性水平逐渐下降,可能是被社会资本的因子解释掉了,同理,受教育水平和个人收入在模型一、二中在0.01的水平下显著,但在模型三和模型四中,随着社会资本因子的加入,则是在0.05的水平下显著,显著性水平也在逐渐下降,这更加说明社会资本的因子对居民进行投票的影响力度是不可忽视的。

社会信任自模型二开始被引入回归模型,之后模型三、模型四依次引入互惠规范、社团参与方面的相关因子。由上表可以看出社会信任的四个信任因子:普遍信任因子、制度信任因子、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在0.01和0.05的水平上具有显著性,其中制度信任因子的显著性最强,普遍信任因子和一般信任因子的影响比较显著,特殊信任因子的显著性最弱。说明对警察、地方政府官员、中央政府官员、法官、军官、老师、医生越信任的居民,更倾向于参与投票;对同事、记者、非营利组织领导、公司高管的信任有助于城市居民参与投票;对社会上陌生人信任程度越高,城市居民越倾向于参与投票。对亲戚、朋友和邻居的信任在居民参与社区居委会的投票中影响较弱,假设一是不成立的。上述现象说明,中国传统的以“差序格局”为纽带的人际关系圈逐渐被打破,家庭关系之外的社会关系网络在城市居民的生活中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互惠规范在模型三和模型四中分别引入,在0.01的显著性水平下回归系数分别是0.153和0.150。从这里可以看出,邻里互惠因子对于城市居民的投票参与具有统计学意义上的显著正向影响,由此证明假设二是成立的,邻里之间互动良好,彼此熟悉程度越高、互助行为的频率越高,越有助于居民参与投票。

横向网络中的相关因子在模型四体现出来,在0.01的水平下具有显著的统计学意义。不属于社会团体的成员和也不积极参与各种社团活动的居民,并不倾向于参与投票,反之是社团成员并积极参与社团活动的人更倾向于投票。由此可以得出,居民参与横向网络中的活动对其进行投票参与具有显著的正影响,验证了假设三是成立的。

五、 结论

第一,社会资本维度与居民投票存在显著相关性。在社会信任层面,有超过 60%的受访居民认为社会上大多数人是可以信任的,说明城市居民对社会上大多数人的信任水平是比较乐观的。通过因子分析得到的四类信任因子:制度信任因子、制度信任因子、一般信任因子和特殊信任因子都与居民参与投票呈正向的积极影响。说明城市居民信任程度越高,越倾向于参与投票。互惠规范这一维度选用的是邻里之间的熟悉程度和邻里之间是否存在互助行为进行统计,这两方面对居民参与投票都是正向影响的。横向网络中统计了城市居民参与社团活动的情况,参与人数居于前三位的分别是群众运动(因环保、维权等事件形成的组织)、宗教组织和职业协会、专业学会及行业协会。社团参与与城市居民投票参与呈显著性正向相关,说明居民的社团参与对居委会投票有积极的促进意义。

第二,人口统计学因素、社会资本因素等对居民的政治参与具有重要影响。从微观视角看,除性别外,居民是否参与投票与年龄、个人收入、受教育程度、政治身份、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网络等因素相关,但程度不同。其中,年龄、个人收入水平和受教育程度都与居民参与投票呈显著的正向影响,即城市居民中年龄偏大、个人收入水平高、受教育程度高的居民更倾向于参加社区居委会的投票。政治面貌中,身份为中共党员的城市居民参与投票的积极性更高。通过以上四个回归模型分析可以看出,个人收入、教育程度、政治面貌随着社会资本变量中的社会信任、互惠规范和横向网络的加入显著性是发生变化的,呈减弱的趋势,说明社会资本对居民的投票起到了一定的影响作用。

第三,总体而言,中国城市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的积极性并不高。民主的发展过程就是“参与”不断扩大的过程,居民参与居委会选举投票是发展基层民主的一个重要体现。从样本数据看,在7601人中参与投票的只有2697人,只占到总人数的37.8%,说明关心社区公共事务的人不多,参与度偏低。一个拥有丰富社会资本存量的社会意味着和谐稳定的秩序和良好的政治参与,显然,增加社会资本的投资就成为了提升居民政治参与的有效途径。就个人而言,其投资的方式主要是增加自己的组织身份,建立广泛而良好的人际关系。社会资本的良性增长除了个人投资,还取决于社会和国家的共同投资。社区发育的真正内涵就是社会资本的创造,社区管理者要保持社区社会资本增值,也就是要提高居民对社区的“认同感”和“归属感”,增强社区居民之间的“信任度”,将“陌生人社会”变成“熟人社会”。要通过培育和鼓励社区的社会组织发展,建立居民之间的横向往来;通过扩展和积累社区公共资源,增强社区居民对社区的依存度;通过培育社区文化,营造邻里互帮互助的友好氛围,促进社区居民的公民意识和社区归属感。总而言之,就是增加社区居民的“互动性”、“互惠性”、“组织性”和“资源共享性”。

源于政府的社会资本投资的目的在于营造一种更有利于社会资本发展的内部空间和外部环境,其方式更多地体现为宏观政策的引导和法律的支持。社会资本之所以有助于克服人类集体行动的困境,就是因为它能够塑造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关系。为增进社会信用政府所进行的社会资本投资的关键在于保护私有产权,有恒产者有恒心,让民众形成立足长远的稳定的投资心理和预期,间接地促进社会资本的创造。社会组织是社会资本生长的温床,它能够营造成员共同维护的社会资本,从而可以以分散化和多元化的方式提供公民规范和互助合作精神。政府要为社会组织的创立和活动提供政策和法律的支持,用“治理”的理念改变自己的管理模式。一是要疏通制度内应该向民众开放的渠道,让渡空间给社会,拓宽民众的横向参与网络。二是应开通公民参与的各类制度化轨道,以保障公民的政治行为得到合理规制。鼓励在城市居民群体中形成不同类型的社团活动,培育现代开放的社会关系网络,形成以互相信任为基础的友好关系,从而有助于沟通交流,强化对公共事务的认识和关注。加强文化建设,强化媒体尤其是网络媒体舆论导向,发挥媒体的教育和引导功能,提高公民公共参与意识和培养志愿主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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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周建瑜)

2017-05-05

侯江红,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公民社会与民间组织,公共政策等研究;刘文婧,云南大学公共管理学院硕士研究生。

D638

A

1008-5955(2017)02-007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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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发性体育组织参与对城市居民社区信任的影响——基于乌鲁木齐市的调查
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