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静
摘 要:以精神病人为题材的摄影作品还是相对较少,台湾的张乾琦和大陆的吕楠,两位著名的摄影家一直以来关注人与社会的关系,两位都拍摄了关于精神病人的生存现状,文试图分析张乾琦、吕楠两位摄影家相同题材的作品从而对人与社会关系进行反思,以及对摄影这种艺术形式的纪实力量有更深刻的理解。
关键词:纪实 精神 刺点
中图分类号:J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9082(2017)06-0-01
张乾琦、吕楠两位伟大的摄影家带我们走进了一个非主流群体——精神病人,两位摄影家用静态影像的方式向我们公开了台湾与大陆两地精神病人的生活现状,他们的作品在震惊社会的同时也令大众主流群体把关注点转移到边缘化人群中去并引起整个社会的反思,充分体现了纪实摄影的人文关怀与创作者的人本主义精神。
法国著名文学家罗兰·巴尔特在《明室》中提出了“刺点”这一概念,“刺点常常是个“细节”,即一件东西的局部。”对于生活在现代都市中的人群来说,精神病人与众不同、是异类,总被世人进行妖魔化的演绎,就像一张中国山水画上的几笔西方油彩,笔者认为精神病患者在这整个看似宁静和谐的社会生活图中无疑是作为一种刺点似的存在。
来自台湾的摄影师张乾琦的作品《链》一经展出便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1993至1999期间六年张乾琦致力于拍摄台湾高雄路竹乡龙发堂里的精神病患者,他拍摄的精神病患之所以引起世界震惊主要是因为龙发堂对患者的独特治疗方式——“感情链”。龙发堂的创办者释开丰法师认为让一个病情轻的带一个病情严重的,用铁链同时锁住两个患者的方式是最效果的民俗疗法,然而这种做法在当时其他人看来则是地狱。笔者认为锁链是整组照片最引人侧目的地方,人物照上出现了束缚人本身的冷冰冰的铁链,从视觉的角度来看锁链是金属制品具有光亮感,當它捆绑在人体上时与粗布衣物形成一种强烈反差,在照片中显得相当不和谐,闪光的锁链仍然向我们传达着他“罪大恶极”的信号。被束缚的精神病人们表情相似又或者迥异,距离看着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极为疯癫的患者和病情较轻的患者是承受苦难的共同体,在锁链的牵制下,任何一方大范围的动作都使另一方陷入锁链的折磨,锁链成为一种象征,让精神病群体与世界的关系以残酷的方式表达出来。
2001年《链》以157×107cm真人大小尺寸参加了威尼斯双年展,创作者将一张张照片放成真人大小无非就是希望观者可以通过影像作为介质走进精神病人的世界,让读者知道精神病人和精神正常的我们生活在同一世界呼吸着同一空气。两个精神病人因为锁链的关系时而聚集时而疏离,张乾琦镜头下有形的“链”是表达无形情感的符号,链子则成为原本陌生的两人间的羁绊。张的影像传达出的更多的是一种分离与牵系的人性情感,受到童年家庭的影响,张乾琦对人与人之间的分离生活有着特殊的情怀,其拍摄的许多作品如越南新娘、台湾新人、脱北者、唐人街都是以人为本围绕着聚散的主题。
早于张乾琦拍摄龙发堂影像之前,中国大陆被誉为“最具传奇色彩的摄影师”吕楠也拍摄了一组中国精神病人生存现状的影像,与张乾琦不同的是,张的影像表现走的是朴实的路线,以柔和的方式触动过了观者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而吕楠的影像却更直接更惊心动魄,他把镜头瞄准了整个中国大陆社会这样的大格局,跨越十多个省市,医院里的、家庭中的以及流浪中的精神病患者都是吕楠拍摄的对象,吕以更全面的方式关注了中国精神病人的生活状态。
80年代至90年代,国内的精神病院的条件与设施还处于滞后阶段,人们对精神病的认知还是很不成熟,早期治疗精神病患的方式还停留在监狱管理模式,吕楠记录下这现实并探索了精神病患者内心状态,吕楠给社会的影像传达出了另一种超越正常的安静,一种被拘束着的自由。破旧的厂房、昏暗的房间、游荡的精神病人、无目的性的吃食,他们用符合精神病人世界的规则存活着不用考虑外界的目光,不用遵守“正常人世界”的守则,对于他人来说那里或许是地狱,但是对于这些精神病患者来说又或许是天堂。在正常人的臆想中精神病院一定是个乱七八糟吵吵闹闹的地方,然而,吕楠的影像改变了许多人原本的看法,吕楠用纪实的手法表现精神病患者的内心世界并让他们的世界不再是黑白而是有了鲜亮的色彩,让观者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那里也有秩序,也是那么平静,让人不禁深思,精神病人是症发性的,病情得到控制时他们也是正常人,社会对待精神病人的隔离、囚禁与歧视,使他们的每一天都成了精神病人。吕楠的照片让观者看到活生生的一样具有正常人喜怒哀乐的精神病患,吕楠的影像在一定程度上擦去了人们冠之以妖魔的符号,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精神病人?还是说我们赖以生活的都市才是真正精神病院?
冷冰冰的锁链,精神病患者的眼神,活动范围的局限性,犯病时的不能自控,不管如何,刺点在作为‘细节存在的同时,又不合常情地把整张照片占满,刺点总是或多或少地潜藏着扩展的力量。张乾琦和吕楠拍摄的主题是精神病人,但却隐喻了人性处境本身,在社会对待精神病人的态度中有我们每个人的命运,因为自认为是正常人的我们都是不同程度的病人。
笔者认为,张乾琦和吕楠两位优秀的摄影家用散发着人本精神的作品向我们展现了纪实摄影的真正意涵与力量,社会发展到今天,这之中有很多值得歌颂的事也有需要被揭露的问题,摄影已经不单单是用作记录的工具,更多的是被当做传达信息、表达自我的独特手段,纪实,记录身边或远或近的人与事,就如评论家鲍昆先生说的“纪实摄影应该充分运用其客观记录的功能,关注人所在的社会、关注人们的现实、关心人的生存。”在这种读图时代,传播者更需要一种责任,观看者更需要有不止于表象的意识。
参考文献
[1]庄永康.张乾琦摄影作为当代艺术初探[J].文化研究(台湾),2008.
[2]沐晓熔.吕楠精神本质的纪实摄影作品分析与研究[J].大众文艺,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