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龄和蒋介石：被时代误解的爱情

顾景言

宋美齡晚年客居美国，住在孔家名下的公寓里。有一次，孔家的小辈们问她，当年为什么会嫁给蒋介石。已是垂暮之年的宋美龄拿出珍藏的蒋介石的照片，笑着说：“是不是很帅，他还是那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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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起蒋宋二人的婚姻，许多人会使用一个词：联姻。如果说得更刺耳一些，那就是“政治联姻”。世人皆谓，宋家三小姐爱慕权势，受过西方教育的世家千金，却偏偏嫁给了不解风情的赳赳武夫。而蒋先生对宋家千金的追求，更是被视为政客谋取资本的苦心筹谋。

然而，宋美龄答应与蒋介石完婚，是在1927年的冬天。

那时候的蒋介石，在与各个军阀的争斗中落败，被迫下野。乱世的中国，以宋家的财富和声望，若是纯粹抱着政治联姻的目的，有太多的青年才俊可以选择。完全没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押宝在一个浙江盐铺老板的儿子身上。

风云变幻的乱世，一个下野的军人，谁敢预料他未来一定能东山再起？

更何况，著名的孙夫人，也就是美龄的二姐宋庆龄女士，极度讨厌蒋介石，从一开始就反对他们在一起。甚至曾经愤怒地说：“我宁可看到妹妹死，也不愿意让她嫁给一个在广州城至少有一两个情妇的男人！”宋庆龄还多次在母亲面前说蒋介石的坏话，使得老太太对蒋介石的印象也很差。而就是在这种亲人反对、爱人落魄的情况下，宋美龄依然坚持要嫁给蒋介石，不知疲倦地想办法说服母亲和哥哥，最终嫁给了那个“举世所弃之下野武人”。只有一个解释是最为合理的：这位才华容德皆备的宋家三小姐，深切地爱着她的丈夫。

婚后不久，蒋介石复出，成为中华民国的元首，宋美龄也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第一夫人。蒋介石在军政方面大权在握，然而在金融、外交等方面却需要倚靠宋美龄及其家族成员。任用与自己关系亲近的人，似乎是居高位者的通病。所以当时说酸话的大有人在：“你看看，哪有什么真感情，互相利用而已。”

直到，西安事变的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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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2月，蒋介石在西安被张学良和杨虎城扣留软禁，史称“西安事变”。朝野上下人心惶惶，何应钦等人借机提出派兵轰炸西安，丝毫不顾惜蒋介石的安危。宋美龄百般斡旋，制止了轰炸行为，决定飞赴西安以身犯险，救出丈夫。

当时的西安，可谓是凶险之地，谁也不知道叛军会做出什么。宋美龄告诉随行的端纳：“如果士兵不受约束的话，你一定要毫不犹豫地开枪打死我！”当时的宋美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夫妇之间若无爱情，何以生死相随？要知道，宋美龄可不是被封建教条束缚的小脚女子。能让她不惜性命西安救夫的，唯有真爱了。

国内有许多影视剧中都有过“西安事变”这一情节。无论是在哪一版本中，蒋介石见到飞赴西安的宋美龄的时候，都是既心疼又忧虑，更多的则是感动。他对美龄的爱更加深切和炽热了。在此之前，二人之前当然有爱情，但那与寻常人家的儿女情长别无二致，无非是花前月下风月情浓。可是在西安事变之后，二人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相依的境界。

平心而论，蒋介石在宋美龄面前，是少了一份底气与自信的。在外人眼中，他固然是手握重兵、权势赫赫的蒋委员长。然而，蒋介石毕竟出身草莽，即使上过几年日本的军校，但是与他那从小留学美国、家族实力雄厚的妻子比起来，老蒋的心里还是有隐隐的自卑的。换而言之，两人最终结婚是蒋介石苦追五年的结果，虽然打动芳心抱得美人归，可蒋介石难免会想，或许自己高贵优雅的妻子并没有那么爱他。

或者说，一个男人苦苦追求多年娶到了自己的女神，他难免会疑惑，对方爱他的程度，与他爱对方的程度是不对等的。

而西安事变，当风尘仆仆的宋美龄出现在蒋介石面前，他确信了美龄爱他的程度一点都不比他爱美龄的程度浅。就连对蒋宋二人的感情一直持否定态度的宋家二姐，也不得不承认蒋宋二人之间是真正的爱情。

此后的蒋介石和宋美龄，感情弥笃，齐心致力于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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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抗战的爆发，宋美龄辅助自己的丈夫，将自身全部的精力投入到抗战事业中。参与“飞虎队”的组建，被誉为“中国空军之母”;劝募慰劳抗日将士，鼓舞军民抗日斗志;前往美国在国会发表演讲，为中国争取美援，向世界宣示中国人民在反法西斯战争中的付出。

宋美龄在美国国会的演讲中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当年轰炸东京的美国飞行员返航途中迫降中国，那些美国飞行员走下飞机的时候说着他们仅懂的一个词汇“美国，美国”，美国，在中国话的意思中是“美丽的国家”。中国人像对待亲兄弟一样拥抱和帮助他们。宋美龄在美国引起了轰动，她收到了无数美国人的来信，内容都是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和对宋美龄的仰慕。

这位中国最出色的第一夫人，用自己的才情和魅力打动了美国人，让他们看到了中国抗战的勇气与付出。那个抗战时期的中国，贫穷，落后，但是从未屈服。

抗战结束后，国民党政府在之后的解放战争中节节失利，最终退守台湾。宋美龄陪伴着蒋介石度过了他人生最后二十多年苍凉的岁月。当年那个锐意北伐的青年将领，意气风发的国家领袖，被他的国家和人民所抛弃了。失去了大陆那年蒋介石已经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暮年辞家去国，何等悲哀。万幸的是他还有宋美龄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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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没有生育，因此对孔家的孩子们都特别好。蒋经国上海打虎，手段何其强硬，被称为“中国的经济沙皇”，最终却黯然收场，其原因就是蒋介石不忍心违逆妻子的意愿，与孔家为敌。宋庆龄亲共，戴笠曾想对其进行暗杀，也是被宋美龄痛斥一番坚决制止。

蒋介石在许多事情上都不愿让妻子不高兴，殊不知，“妻子岂应关大计，英雄无奈是多情”。

孔家的孩子们在蒋介石面前也是恃宠而骄，他们知道这个三姨夫深爱着他的妻子，爱屋及乌。孔家二小姐孔令伟是个混世魔王，曾经一言不合当街打死了交通警察，蒋介石愤怒却又没有办法。甚至有一次，这位孔二小姐直接把蒋介石的一份重要文件给扔了，老蒋找不到文件，大发雷霆，最终发现又是这个外甥女干的好事，哭笑不得。

上个世纪70年代初，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返联合国的呼声越来越高，美国建议台湾接受“两个中国”，或者“一中一台”，国民党内部人心晃动。在开会讨论的时候，宋美龄决绝地说了八个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被外界称为“蒋夫人一言定江山”。宋美龄受丈夫的影响，是一个顽固的民族主义者。夫妇二人坚定反对台独，认定了只有一个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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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在蒋介石去世之后，宋美龄也始终坚持着先夫的政治理念。美龄是个看重亲情的人，然而，在二姐宋庆龄去世的时候，始终没有出现在北京。姐妹二人，从此天人永隔。并非美龄无情，否则她也不会在三四十年代拼命护住二姐，即使她的二姐做的事情令她深恶痛绝。然而，战争年代保护二姐，是宋美龄对二姐的姐妹之情;而痛失大陆之后拒绝与二姐相见，则是美龄出于对蒋介石的夫妻之义。

国民党高级将领陈诚曾回忆一个特别有趣的细节，蒋介石每次给宋美龄发电报，都是自己躲在办公室里亲译，一个字一个字地译。一旦有人进来，蒋介石就迅速把它藏到抽屉里。外人眼中杀伐决断的蒋委员长，竟也有如此蠢萌的时候，足以见得其对宋美龄的爱意。退居台湾之后，下班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喊着美龄的小名找她。更不用说，当年蒋介石为了迎娶宋美龄，信奉了基督教，此后的大半生都坚持按时去教堂做礼拜。若真是世人所谓的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又何至于此。

（许令则荐自《经典短篇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