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涛, 孙 倩
(安徽工业大学工商学院 学院办公室,安徽 马鞍山 243002)
职业青年阶层分化的资本检视
周海涛, 孙 倩
(安徽工业大学工商学院 学院办公室,安徽 马鞍山 243002)
文章以安徽地区为主要抽样范围,得到801份调查问卷,以此为依据,分析资本在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分化上的意义以及高等教育在两者之间的作用。分析表明,资本在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上发挥着作用,但是在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发展上意义不显著;资本通过高等教育间接实现在代际间的传递,造成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固化;高等教育在促进职业青年向上流动时也发挥着积极作用,且总体上体现的价值要大于其对阶层固化的意义。
资本;高等教育;阶层分化;阶层固化;职业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得到了快速发展,伴随着经济结构的变化,中国的社会结构也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原来的‘两个阶级,一个阶层’(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和知识分子阶层)的社会结构分化了,一些阶层新生了 ,中国社会流动机制从国家选择转向社会选择,从一元模式转向多元模式,阶层间的开放性和流动性不断增强。”[1]随着阶层的分化,利益也在不断分化,资源被最初占有者借助“改革的东风”合理化利用并实现资本迅速积累,进而形成既得利益者群体。这些人为了维护对资源的优势地位,以同一或转换的形式,使资源在子代的地位获得过程中得以传递,故而形成资本家族式继承的现象。精英阶层的子代一直保留着阶层的优势地位,使得优势阶层社会流动放缓。当今社会上流行的各类二代称呼以及“拼爹”现象即是具体表现,“草根二代”向上流动的渠道受阻,“精英二代”的代际流动继承性增强。本文引用布尔迪厄文化再生产理论中的“资本”概念,以数据论证来分析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变化,探讨资本和高等教育在阶层分化的现实框架下对中国职业青年社会流动的意义。
综览国内已有的研究成果,多数是针对中国社会阶层固化展开的,专门研究职业青年的阶层分化的成果不多,这其中的实证研究更少。通过简单的梳理,我们发现已有研究中主要有以下三个主题:
第一,资本与阶层固化的关系。这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对较多,张群梅从奥尔森的集团理论分利视角来探讨阶层固化现象,认为阶层固化是集团分利的后果之一,精英集团的分利行为造成资源的集团式垄断,而阶层流动又以资源占有为前提,精英便趋于集团内或集团间复制,阶层固化趋势加剧[2]。马传松和朱挢从“子承父业”观念、家庭资本不均等以及现行制度的漏洞等方面分析了中国转型期的阶层固化现象存在的原因,并提出以制度创新来促进公正、合理、开放的现代化社会流动机制的建立[3]。王文龙从制度缺陷的角度探讨中国社会存在的逆淘汰和阶层固化现象,分别从宏观和微观的视角分析了逆淘汰和阶层固化现象的严重后果,并认为缓解社会危机的有效途径是制度创新[4]。顾辉通过对中国妇女社会地位调查三期数据的研究,认为当前中国社会阶层并未固化,社会结构保持着足够的开放性,但是一些情况表明社会阶层正在出现固化的趋势[5]。
第二,高等教育与阶层固化的关系。这方面的成果主要从布尔迪厄的理论视角来探讨阶层固化现象。李宏伟和刘元芳认为高等教育已不再是实现社会合理流动的渠道,反而成为“阶层固化”的助推器,并认为由于资本分配的不均衡导致高等教育助推阶层固化,家庭社会资本差异导致高等教育机会及就业机会不平等,催生了阶层固化[6]。蒋亚丽和腾芸通过实证的研究方法,考察教育对人们经济地位、职业地位和城乡地位的影响,发现受教育水平与个人收入无太大的相关性,决定个人经济地位的首要因素还是勤奋与个人的努力状况,中高级别技术工作与教育密切相关,只有接受了较高层次的教育,从事技术性工作的概率才会高一些;从城乡角度来看,国家较为公平的高考制度使更多的农村学生有机会通过个人努力考上大学从而流向城市。在目前我国社会阶层还未固化的前提下,教育仍然是个人实现向上社会流动的主要途径[7]。
第三,青年的阶层固化问题。敖成兵从“土豪”这一流行语引出对青年阶层固化的探讨,认为青年阶层固化是社会变迁和体制转型的结果,是利益分化和利益结盟的结果,是教育体制和户籍制度改革滞后的结果,也是传统观念强化代际传承的结果,提出通过消除特权思想和等级观念、促进顺畅有序的社会流动、构建橄榄型青年阶层结构和尊重弱势青年的话语权来实现对青年阶层固化的破解[8]。熊志强在他的文章中总结出当前中国社会青年阶层固化三种主要的表现,即上流阶层的“世袭化”、中间阶层的“下流化”和下等阶层的“边缘化”,认为先赋性因素的代际复制加剧,获致性因素在改变青年阶层命运的过程中作用的日趋弱化是造成青年阶层固化的原因[9]。邓志强以社会上流行的“二代”为研究对象,认为先赋性因素在社会流动中的作用又开始强化,以致产生了“新身份社会”的回潮现象,“二代们” 代际流动的继承性越来越强化,而代内流动的流变性越来越弱化,青年群体的社会流动出现了阶层固化现象[10]。张乐和张翼以实证的研究方法,通过数据分析展现政治精英和技术精英再生产的逻辑运作,只是精英阶层的再生产规模和阶层固化的程度都是有限的,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精英阶层存在固化现象,但是在市场转型的头20年里,精英阶层的固化程度还不足以影响社会流动机制的正常运行[11]。
以上是对这个领域国内近期已有研究成果的简单回顾,可以发现现有的研究成果中多数是理论探讨,并集中分析阶层固化现象;针对高等教育的意义也是认为其对阶层固化起着助推作用,强调高等教育功能的异化表现;实证研究较少,列举的成果中只有三篇是建立在数据分析的基础上,且都是论证了资本对阶层地位获得的意义,没有论及资本与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的关系。本研究试图通过实证研究,以数据分析的方式来阐释资本在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获得与发展中所发挥的作用,以及高等教育在这样两个过程中分别表现出的功能意义。
(1) 研究假设 本文研究假设有三个,分别为:
假设1: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的有效性假设。处在转型期的中国,依然是以家族为基础的差序格局社会,以职业青年为中心,若其血缘关系、地缘关系内成员掌握了一定的资本,那么将会成为他们职业获得的工具,使得他们在阶层地位获得上占据优势。
假设2:高等教育对职业青年社会流动的双重表现假设。一方面,高等教育是社会大众实现阶层向上流动的主要方式;另一方面,高等教育成为精英阶层保持其阶层优势地位的重要手段,成为资本在代际间传递的媒介。
假设3: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的有限性假设。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表现式微。职业青年职业地位的提升是以个人能力为标准,与职业青年的阶层资本属性的关系不大。
(2) 数据收集与样本结构 本研究采用分层随机抽样的方法抽取调查样本,依据《调整城市规模划分标准》规定,将城市按照常住人口的多少分为超大城市、特大城市、大城市、中等城市和小城市等五个级别,以城市人口的规模进行分层,以多数调查对象单位所在的安徽地区为主要抽样范围,在各类城市中随机抽样完成问卷调查。本次调查通过专业网站开展数据收集工作,共发放1 000份左右问卷,回收问卷817份,剔除填答存在逻辑错误和非本次调查对象所填答问卷共16份,有效问卷801份,有效回收率约为80%,回收问卷的有效率为98%。
(3) 概念说明 资本:以资本占有量为分类标准,按照陆学艺关于中国现代社会阶层的划分与归类[1],将组织资源、经济资源或文化资源这三种资源拥有最多的“国家与社会管理者、经理人员、私营企业主、专业技术人员”设为一组,定为高资本占有阶层;将三种资源拥有较少的“办事人员、个体工商户、商业服务业人员、产业工人”设为一组,定为中资本占有阶层;将三种资源拥有最少的“农民、城乡无业、失业、半失业者”设为一组,定为低资本占有阶层。通过这三个分组来测量被调查对象家庭资本背景,实现对资本概念的操作化。陆学艺将“父亲的职业地位”作为家庭资本背景的代表[12],本研究将这一变量范围进行了拓展,以“父辈的职业地位”代表家庭资本背景,我们认为,在当代中国社会,现代性相比较于传统社会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是家族观念依然长久地存在着,加上女性职业地位的提高,家庭中不一定父亲的职业地位最高,母亲以及与家庭有着紧密血缘关系的其他父辈群体都可能处在较高的职业地位上,这些人的阶层地位都有可能会给职业青年的职业获得带来优势。
先赋性因素与获致性因素:先赋性因素指能够通过代际间的继承和传递的因素,资本是先赋性因素的典型代表;获致性因素指通过后天努力能够获得的因素,如学历、个人能力等。这两者通过高等教育这个媒介发生着联系:先赋性因素通过高等教育使个体获得获致性因素。反之,获致性因素又使个体具有了先赋性特质,通过代际传承使子代获得了先赋性因素,如此往复。虽然高等教育不是两者之间的唯一联系,但是在社会现代性快速发展的今天,高等教育是一个极其重要的媒介。社会阶层地位变化:对该变量的测量是通过对三个问题的调查来实现的,即与父辈比较,现在的经济地位、社会地位以及工作专业技能性,以此三方面的变化情况来体现职业青年的阶层地位的变化,对三个题项的统计结果进行重新计算得出“社会阶层地位变化”这个新变量的统计结果。设置的三个选项分别代表三种社会流动方向:向上流动、向下流动和平行流动,即阶层固化。
(1) 资本与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 第一,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具有显性效果。为了规避年龄对其他自变量分析结果的影响,我们将年龄作为控制变量。职业青年职业获得的回归分析(表1)显示,先赋性因素中,家庭资本背景对职业青年的职业获得具有显著影响;获致性因素中,文化程度是职业青年职业获得的主要影响因素。工作年限中,只有三年及以下的工作时间对职业青年的职业获得有影响,工作时间超过三年,时间越长,对职业青年的职业获得的影响却越不显著。
各文化程度的显著性水平均在0.01,在所有影响因素中最高,说明在当今中国,教育依然影响职业青年职业获得的主要因素;家庭资本背景的回归水平处于显著性水平,对资本内部资本类型的回归系数进行比较,高资本占有家庭的回归系数(0.390)要高于中资本占有家庭(0.351),表明资本在实行开放的竞争性市场经济的中国社会中,对职业青年职业获得过程依然发挥着重要的影响,资本占有量对职业青年职业获得的影响力是随着资本量而递增的。可见,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获得依然具有显性效果,且资本占有量越多,对职业青年的阶层地位获得的影响力越大。
表1 职业青年职业获得影响因素回归分析
注:男性的参照组为女性;文化程度的参照组是硕士研究生及以上;工作年限的参照组是11年及以上;家庭资本背景的参照组是低资本占有家庭。著度水平:*P<0.1;**P<0.05;***P<0.01。
第二,社会流动与阶层固化并存。从表2可以看出,当前中国社会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变化的态势总体上趋于向上流动(57.7%),但又表现出流动性不足。有35.6%职业青年群体阶层地位没有发生变化。高资本占有家庭的这一比例最大,达到42.9%,接近一半,随着资本占有量的减少,这一比例也在递减,而向上流动则是随着资本占有量的增加而降低,考虑到极少数父辈已经处在社会阶层的“最顶层”,造成其子代无法实现再向上流动的情况存在,我们认为,高资本占有家庭职业青年的阶层不流动率依然是最高的。结果表明中国社会总体表现为流动性的同时,出现了阶层固化的现象。陆学艺主编的《当代中国社会流动》中有关于1980年以后青年就业者代际流动情况的统计,21-30岁总流动率为53%,不流动率为47%;31-40岁总流动率为52.4%,不流动率为47.6%[3]178。
表2 不同家庭背景职业青年社会阶层地位变化比较(%)
本次调查与之比较,在总体流动性和阶层固化情况上都有所好转,但是经过三十多年的改革开放,改善的程度显得不足。
布尔迪厄认为,资本通过教育来实现在代际间的转换、加工和继承。资本的传承使子代更容易获得与父辈相当的阶层地位,不论职业是否与父辈相同或者是否在同一系统内,同样的精英地位不变。由于缺乏充分的民主法治制约,这种以家族为特点的社会结构使中国社会变成一种熟人社会,使资本占有家庭及阶层所具有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而对因资本匮乏、处于劣势的家庭与阶层越来越不利。这是一种“资本寻租”行为,资本以这种家族或集团联盟的方式在代际间延续便是“资本寻租”的表现,对稀有资源的占有更有可能表现出代际间继承,更可能发生“资本寻租”现象,造成阶层特别是优势阶层的固化现象,而优势阶层的固化对合理的社会流动和社会的和谐稳定影响更大。
(2) 高等教育与职业青年的社会流动 第一,精英阶层通过高等教育实现对非精英阶层的优势保持。通过对职业青年文化程度的可能影响因素进行回归分析发现(表3),性别和是否独生子女对职业青年文化程度均没有显著影响,说明曾经的“女孩读书无用论”的现象在当今中国社会有所好转,教育的性别歧视基本消除;在压力程度上也没有表现出显著性的差异,表明随着职业竞争性的不断提高,因为工作压力而继续深造并未成为一种主流选择;而在压力类型中,职业发展压力处于显著性水平(P<0.05),说明职业青年比较重视职业发展,会选择提升文化程度来解决职业发展过程中面临的压力,而提升文化程度也是缓解职业压力的一个有效途径;家庭资本背景中唯有高资本性对职业青年的文化程度产生着显著影响(P<0.01),且显著性水平最高。因此,在所有影响因素中,父辈的精英阶层属性与其子代的文化程度之间的联系最为密切。
表3 文化程度影响因素的回归分析
注:男性的参照组为女性;独生子女的参照组是非独生子女;压力类型的参照组是其他压力类型;压力程度的参照组是压力非常小;家庭资本背景的参照组是低资本占有家庭。著度水平:*P<0.1;**P<0.05;***P<0.01。
资本的意义反映出阶层结构与教育水平之间的相关关系。在当今中国社会,阶层固化不是建立在精英阶层对非精英阶层子代进入机会的剥夺或者排斥,而是通过资本因素促进子代接受更高的高等教育实现的,造成资本在阶层内的隐形传递,使职业青年继续保持父辈的阶层优势。中国中上阶层越来越趋向于为子代寻求更加优质的教育,以拉开与因扩招而大量涌入的劣势阶层子代间的距离,更好地维持阶层地位在代际间的传递。阶层地位越高的子代接受质量更好、水平更高的高等教育的可能及比例也在不断提高。
第二,高等教育对职业青年社会流动具有促进和阻滞的双重意义。下页表4中P=0.004<0.01,说明不同文化程度间职业青年社会阶层地位的变化统计结果具有显著性差异。与表2类似,本表重点关注“没变化”和“有所提高”两项统计数据结果。
从总体上看,随着文化程度的提高,阶层地位“有所提高”的频率呈现出递增的趋势,两者之间成正相关的关系,从47.8%递增到58.9%,相差11.1个百分点,本科与硕士及以上之间相差无几,表明高等教育对职业青年的向上流动有着推动作用,这种推动作用在较高文化层次(本科及以上)之间差异不大;在“没变化”这一选项上,文化程度从大专到硕士及以上,数量也同样呈现出递增的态势,递增趋势没有“有所提高”那么明显。对文化程度在“没变化”与“有所提高”两组数据进行组间的横向比较,可以发现除了第一组数据相差无几外,其他组的前者数据均比后者数据小,相差均在20个百分点左右。可以推断出高等教育促进了职业青年向上流动,与此同时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阶层固化,但对前者的作用更加明显。
表4 不同文化程度间的职业青年社会阶层地位变化情况比较(%)
处于转型期的中国,社会结构趋向开放,社会总体是向上发展的态势。“一方面,制度与政策安排在社会流动中的作用,依然相当显著,有时甚至起到了决定性作用;另一方面,像教育这样重要的获致性因素对个人地位的获得具有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职业地位正在取代政治地位、业绩或能力在社会经济地位获得上的作用越来越大,表现出中国正在形成一个现代社会流动模式。”[3]导言:13-14尽管先赋性因素还在影响一个人的社会阶层地位,高等教育在优势阶层维护阶层利益上还发挥着作用,但是,每个人通过后天努力都能够接受到高等教育,并实现对自己阶层地位的改变。就总体社会而言,高等教育对社会流动的促进作用更加明显,并将逐渐成为社会流动的主要决定因素,成为社会大众实现阶层向上流动的主要方式。
表4回归分析中已经得出教育是促进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主要途径的结论,而职业获得可以是阶层流动,也可能是阶层固化,因此高等教育本身是价值无涉的,对每一个接受者都具有同等价值。它对社会流动意义的双重性是在不同阶层内的不同表现,发挥着什么样的作用,要结合具体阶层分析。在精英阶层内,高等教育可能成为实现资源代际间流动的工具,而在非精英阶层内,则是实现向上流动的动力。
(3) 资本与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 我们讨论的阶层地位发展是通过职业发展来表征的,是指保持现有的职业不变向上发展,而不是指从现有的职业跳到更好的职业,跳到更好的职业广义上仍是一种职业获得。
第一,个人能力和后天努力成为职业青年职业发展的首要决定因素。下页表5统计结果显示,“个人努力”和“个人能力”占据着绝对多数,个案百分比分别达到63.5%和65.5%;作为资本占有的体现,“比较广的社会关系”和“有权势的人相助(含家人)”在个人职业发展过程中的作用则表现的最弱,“有权势的人相助(含家人)”的总体百分比只有6.9%。表明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主要依靠后天努力及个人能力,给职业青年的职业获得带来优势的资本在这里发挥的作用则是非常有限的,影响程度最小。
表5 影响职业发展因素的频率分布(多选)
第二,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的作用“被集体看轻”。三类不同家庭资本背景下的职业青年对职业发展的影响因素的态度趋于一致,后天努力是影响他们职业发展的重要因素,资本因素给职业带来发展的可能性比较小。三类资本背景家庭职业青年的选择不存在差异性,资本对职业青年职业发展并不具有显著性意义。
表6模型中,对职业青年职业发展的压力感知显示出显著区别的因素只有性别和工作年限,除了工作年限中的“1年及以下”在0.05的水平,其他均达到0.01的水平。其他如年龄、文化程度 、工作地点以及是否独生子女等因素对职业青年职业发展并不具有显著性影响。结果显示男性的职业发展压力大于女性,相比较于工作了11年及以上,10年以下工作年限的职业青年感受到更大的职业发展压力,这其中工作2-5年职业发展压力最大。
需要重点关注的是资本在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上是否具有显著性影响,分析结果显示各资本类型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压力P检验值均高于显著水平(P>0.1)。说明不同家庭资本背景对职业青年职业发展的作用不具有显著性差异,资本对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没有明显促进作用。资本占有的越多,并不能保证职业青年的发展越顺利,同样面临着各种竞争,承受着各方压力,一旦进入职场,所有职业青年在同一时期的职业发展所面临的压力大致相似。
调查结果显示不同文化程度的职业青年组间职业发展压力感知程度类似,这是合理的,只有在同一阶层地位上的职业青年的文化程度对职业发展才可能产生积极而有效的意义,这种情况下,不同文化程度的职业青年才会对职业发展压力感知存在差异。
表6 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回归分析
续表
注:男性的参照组为女性;年龄的参照组是31-35岁;文化程度的参照组是硕士研究生及以上;独生子女的参照组是非独生子女;工作地点的参照组是中小城市;工作年限的参照组是11年及以上;家庭资本背景的参照组是低资本占有家庭。
著度水平:*P<0.1 ;**P<0.05,**P<0.01。
随着改革开放持续和深入地推进,市场经济体制越来越成熟,社会形态的竞争性和法治化程度也随之不断提高,与市场经济有着密切联系的现代职业发展机制必然也充满了竞争性,并受法治约束,这是一种社会属性,不受资本因素的影响。在现阶段的中国,以职业为标准的社会阶层流动机制逐渐取代了改革开放前以政治身份和户籍身份为依据的分化机制,相比较改革开放前的提拔任用唯身份论,当今社会更加看重的是个体能够给团体带来的前进动力,获致性因素对社会流动的影响越来越大,个人能力和后天努力成为个人事业成功和职业发展的首要因素和重要保障,资本对职业青年已有的阶层地位向上发展表现得比较有限。随着中国法治化建设进程不断加快,将影响到中国各社会和经济团体,从而进一步缩小“资本寻租”的空间。资本可以将个体带进某一个阶层地位,但是要想在已有阶层地位上有所建树,依靠的依然是后天努力和个人能力。
第一,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的有效性体现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获得发挥着一定的积极作用,优势阶层可以使子代较轻松地获得精英地位,在某种程度上破坏了公平的社会竞争环境,使资本在代际间传递;二是资本的质与量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精英化程度发挥着积极的影响,家庭资本占有量越多,其子代的职业地位的精英化程度可能性越高,职业青年的阶层地位高低与其家庭资本背景保持着正相关性。
第二,高等教育对职业青年社会流动存在着双重性,一方面,高等教育作为工具被优势阶层用以维护其阶层的优势地位,其路径的逻辑起点是作为先赋性因素的“资本”,资本通过高等教育这一媒介,使资源在子代间得以传承,造成阶层固化,正是因为以高等教育为媒介,使得资本在代际间传递变得更加隐秘和间接;另一方面,成为劣势阶层职业青年向上流动的动力,促进社会合理流动,其路径的逻辑起点是高等教育,通过接受高等教育,提升个人能力,掌握提高职业地位需要的专业技能,实现社会阶层地位的向上流动。随着中国社会现代性和开放性的不断提高,高等教育对社会流动的促进意义体现得越来越显著,高等教育在职业青年向上流动上发挥着越来越多它的“应有之义”。
正是因为高等教育的双重性,使得“越来越多的家庭开始认识到,如果有什么项目的投入可以帮助后代万无一失地提高社会地位的话,那么,对任何一个社会阶层的人们而言,教育资本都是可供选择的项目。” 对高等教育的投资在社会各阶层已经达成共识。
第三,资本与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上存在着一定的相关性,但是这种相关性仅体现在样本内,并不具有统计学意义,不能推论到整个职业青年群体中。后天努力和个人能力对职业青年的职业发展具有普遍意义,各阶层间的选择趋于一致。两者的差异体现了资本对职业青年阶层地位发展作用的有限性。整体上看,精英阶层的固化程度是有限的,资本对职业青年成为精英的作用是基础性的,而不是无限制扩大的。
结合已有成果和本研究结论,说明中国社会在一定阶层存在着一定程度上的固化现象。从新中国建立初期以来,社会阶层变化总体上趋势向好,流动性越来越强,但这不能掩盖阶层固化状况带来的不平等,特别是在社会竞争日益激烈的今天,人们职业生涯的起步阶段的优势或劣势会在一段时间影响着个人向上流动的机会和质量。本研究的重点是资本对于职业青年阶层分化的意义以及高等教育在两者之间所起的作用,因此研究对象主要是接受高等教育的职业青年群体,涉及高等教育以下学历的情况较少;未沿用陆学艺将资本分为政治资本、经济资本和文化资本的分析框架,没有独立考察父辈的政治地位在职业青年阶层分化上的作用,而是作为一个总的概念来考察资本与职业青年阶层地位的关系。在以后的研究中希望能够对政治资本与文化资本进行比较分析,探讨在当前中国这两者对职业青年社会流动作用的差异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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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蒋涛涌)
An Analysis of Class Differentiation of Professional Youth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apital
ZHOU Haitao, SUN Qian
(Administrative Office, Industrial and Commercial College, Anhui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Ma'anshan 243002, China)
On the basis of the data collected from 801 questionnaires distributed mainly in Anhui Province, this paper analyzes the significance of capital in the class differentiation of professional youth and the function of higher education between them. The result shows that capital plays a role in the acquisition of certain social class of professional youth, but is not so remarkable in its development. By way of higher education, capital is transferred indirectly between generations, which, in turn, solidifies the position of professional youth. On the other hand, higher education plays a positive role in promoting them upward, the value of which outweighs the significance of it in the solidification of social class.
capital; higher education; class differentiation; class solidification; profession
2016-02-07
安徽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重点项目(SK2015A595)
周海涛(1982-),男,安徽无为人,助理研究员。
G915
A
1008-3634(2017)03-0036-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