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拯救国民党？

张珺

6月7日，台北市国民党中央总部大楼里，洪秀柱出现在国民党第165次中央常务委员会（下简称“中常会”）上。她身穿白色上衣、黑色阔腿裤，脚踩高跟鞋，在请假两个月后，再一次走上主席台。

刚一上场，台下的国民党中常委便接连开炮，逼洪秀柱下台——“假如洪主席你做得好的话，5·20应该是您当选啊！”“柱姐这个时候放手吧！你的付出和历史定位大家都了解了。”

此时的洪秀柱已是“跛鸭主席”。半个多月前的主席选举，她输给了“前副总统”吴敦义。按规定，吴敦义将在8月履职，可党内有些人早已经等不及了，一再公开发声逼洪秀柱下台。

这样的政治斗争，在国民党内时常上演，洪秀柱也并不感到陌生。

“这个党无权可争、无利可图，我们是一无所有。”她如此形容这个存在了一百多年、在台湾掌权半个多世纪的政党。这个百年大党如今不但失去了政权，门外的围剿、清算也在不断进行，甚至连开会的这栋大楼都不一定保得住。

然而，即便在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刻，国民党内部的大佬们，仍在明争暗斗。

大佬爱“皮鞋”？

5月19日晚，台湾北部细雨纷纷，可是马英九仍然有些忙碌。这是国民党主席选举前夜，六位候选人争相比人气，作为前台湾地区领导人、前党主席，马英九在党内影响力巨大，各竞选人纷纷邀请他为自己站台。

晚上6点55分，马英九先赶到新北市，为自己当政时的副手吴敦义站台；7点45分，他又来到前台北市长、国民党副主席郝龙斌在台北的造势晚会上。

可对二人，马英九亲疏有别——对吴敦义，他说已相识五十年，一路扶持、彼此帮助，请“敦义兄”拿出最大力量；对郝龙斌，马英九则说，希望无论谁当选，落选的一定要支持当选的，让国民党“团结、改革、茁壮、执政”。

民调与吴敦义、郝龙斌同时位列前三的洪秀柱，也选择在新北市举办造势音乐会，但马英九并未出席。

大佬站台是此次选举处处可见的风景，马英九曾被多次“抢占”，但洪秀柱的台上，大牌一直只有自己。

“外界认为的重要人物我通通没邀请。”在正式投票日三天前，洪秀柱接受采访时称，她不迷信大佬，但“如果我邀请，马英九也一定会来”。

洪秀柱也曾邀请过党内大佬，只是无人响应。那是两年前，她作为国民党首位女性“总统”参选者，找到党内大佬，希望他们替她辅选、站台。然而“立法院长”王金平称自己分身乏术，拒不帮忙；时任“副总统”吴敦义跑遍全台，为“立法委员”选举拉票，只字未提洪秀柱；国民党主席朱立伦千推万推，最后勉强答应做“总统与立委”联合竞选办公室主任委员，但几乎未为她出面拉过票。

洪秀柱说，自己当时参选，只是为了将大佬一军，逼他们代表国民党出面竞选。但三位大佬各有盘算，王金平号称“公道伯”，在政坛人脉广，“蓝绿”通吃，他觉得自己与洪秀柱一起参选太委屈，主动出面请战更有失身份，应是接受党部征召；吴敦义号称要和马英九共进退，但也知道机会渺茫，不愿主动出头；身为新北市长的朱立伦则是不想两头都落空，想暂停市长职务，竞选“总统”，万一选输还有路可退，但被民进党攻击不能请假太久，因此也不愿参选。

中国社科院台研所科研处副处长张华称，“国民党这个毛病一直没改，他们是穿皮鞋的，民进党是穿草鞋的。对国民党大佬而言，不能争抢，不能是我想选，得是你们‘拱我上来，但当时‘拱的气氛并没形成。”这是国民党自始至终的“皮鞋文化”，看似温、良、恭、俭、让，实则是虚伪心态作祟。

酱缸、派系、爱“放话”

“拱”上台的气氛没成，“换”下去的声音却渐起。

据国民党发布的民调数据，洪秀柱成为“总统”候选人后，支持率跌到15%，媒体上“换柱”之声此起彼伏。据洪秀柱幕僚何天阳向本刊透露，洪秀柱7月刚刚通过党内提名，8月就有声音提出要把她换掉。

在政坛摸爬滚打多年的洪秀柱心中有数，“党外许多人、党内有些人，要把我塑造成主席不爱、‘总统不喜、高层不挺的最差候选人。”

“国民党最擅长向媒体‘放话，几乎每个政治人物都有负责‘放话的幕僚。”岛内资深记者、汕头大学新闻学兼职教授杨艾俐称，国民党跟民进党“外斗”显得外行，但内斗却很内行。大佬的内斗是在桌子下斗，却把家丑说给外人，一看就知道“换柱”的呼声背后站着“天王”。

长久以来，国民党都存在不同“天王”、大佬下的派系，比如马英九派、王金平派、吴伯雄派，还有连战派，各派系间虽谈不上明争，议题论述上，也几无明显差别，却让国民党总体呈现出一种“酱缸文化”——各派试图维持平衡，党内地位皆凝滞不动。

若不属于任何派系，在党内乃至在台湾政坛便难有出头之日。洪秀柱长期在“立法院”任职，“比‘部长都强势”，与党内派系几无往来，甚至求见无门。而且，长期以来，国民党的两岸政策，不论是“九二共识，一中各表”或是马英九的“不统、不独、不武”，一直屬温和立场，可洪秀柱的“一中同表”、“和平政纲”则被看成是与马英九唱反调。

最终，洪秀柱被换了下来，身高一米五的她站在主席台上，说“党可以不要我，我绝不会放弃党”。等她踩着高跟鞋走下台后，台上的马英九、朱立伦、吴敦义、王金平、连战等国民党男性大佬，站成一排，手牵手，高喊“再出发”。

“这帮大佬怎么能这样对一个为党全意付出的女性？”杨艾俐称，很多民众对国民党的信心和支持自此一落千丈。

最终，2016年1月16日，朱立伦在“总统”选举中得到381万票，得票率仅31.04%，他随即辞去主席一职，两个月后，洪秀柱补选成为国民党主席。

那天，国民党中央党部外气温冷冽，但比气温更冷的是眼前的形势。据国民党方面统计，国民党党员当时只剩33.7万人，这个百年大党不仅丢了重新执政的机会，“立法院”113个席位也只剩35席，在全台22个县市里，获胜区（得票率高于民进党的地区）也只剩台东、花莲、金门与连江四县，即便是“蓝营”执政的新北市、新竹县、苗栗县、南投县也一一输给了民进党。

但此时的国民党，还没跌到最低谷。

老大党，新丐帮？

从台北捷运忠孝复兴站下车，左转进入一条小巷，一路沿着卖水饺、包子、青菜的小吃店，绕过大润发超市，进入八德路，一幢奢华的纽约家具城旁，就是方方正正、风格亘久不变的国民党中央党部。

如今，这个古旧的大楼却面临收回境地。

去年伊始，控制了多数席位的民进党在“立法院”推出并通过了“政党及其附随组织不当取得财产处理条例”，并在“行政院”建立了“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下简称“党产会”），搞起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查运动”。

“党产会”于2016年8月31日设立，做成的第一件事，就是认定中央投资公司（下简称“中投”）、欣裕台公司属“不当取得”，要将其全部资产冻结，收归“国有”，而国民党中央党部所在的大楼即属中投。

中投、欣裕台是国民党目前仅有的两家党营事业，国民党每年11亿（新台币，下同）的各种费用多仰赖中投支应，其中有7.5亿在人事费用上。当中投收归“国有”，只剩党费和补助款的国民党中央发现，工资开不出来，人养不起了。

回顾昔日“党国不分”，国民党确曾“家大业大”。1945年接受的日产，和1949年迁移的陆产皆属党产。据国民党文传会前主委林奕华透露，1998年底党产最多时，有918亿，2004年马英九接手国民党主席时，有311亿，2014年再交给朱立伦时，减为244亿。朱立伦一年党主席任内，再次缩水到166亿元，其中中投价值154亿，欣裕台价值2亿，国民党当时拥有的办公厅舍估值10亿元。

台湾民主转型后，社会便一直有呼声，将“党国不分”时国民党取得的财产收归“国有”，至此终于闹上台面。

“我现在好像丐帮帮主一样，到处要钱。”甫一上任，洪秀柱就走上了岛内外的漫漫募款路。她发起国民党党员募款，称自己“孤家寡人”，无后顾之忧，募款当日便带头缴纳了20万特殊党费（约合人民币4.2万余元）。当晚，马英九也邀请党内大佬吴敦义、朱立伦、洪秀柱、郝龙斌、金溥聪等共16人聚会，称党内面临困难，大家要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共赴党难。

话毕，马英九仿照洪秀柱的数额交了20万的特殊党费，随后，他一个个点名，询问与会者要交多少钱，并让在场的国民党秘书长莫天虎登记，一场餐会下来，总共募到200萬，有人打趣说，“好贵的一顿饭”。

但在基层，募款救党并没有太大回响，国民党中央党部见仍然发不出党工薪水，便呼吁每位党工只要催缴到特别党费2千元，就有补助工作费5元，还将此列为年度考评依据。今年年初，国民党更是将900多位党工“归零”，再回聘愿意降薪供职的310人。这一下把原本就有怨言的党工逼到了对立面，本与国民党党中央最近的这些人，开始把矛头指向国民党，甚至有人带着党外人士，来到中央党部门口抗议，要洪秀柱把钱拿出来，甚至有老党工放话要“血洗国民党党中央”。

另一方面，眼看募款没能顺遂，一些党工发起了自救活动。

周柏吟是洪秀柱团队的重要成员，现任国民党文传会新媒体部主任。他发起国民党党工自救会，抗议“党产会”以不正义的方式处理国民党，希望能和“不当党产委员”一起查国民党的账。

对此，“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主任委员顾立雄向本刊解释，他邀请过“泛蓝”色彩的人来出任专职委员，但几无人响应，“他们有很多顾忌，加入这边来也许朋友会不谅解他，过去的同仁也不谅解他。”顾立雄说，他们还曾和国民党副主席詹启贤秘密协商解决方式，最终依然无解。目前“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的专职委员中，杨伟中算是唯一“泛蓝”的人，曾任国民党发言人，不过已被国民党开除党籍。

眼看谈判不成，国民党决定诉诸街头的力量，“我们不排除任何抗争的行动，必要的时候，凯道可以见，‘行政院可以见，蔡‘总统的家门口也可以见！”洪秀柱说。

去年12月16日，20余位年轻的国民党党工自救会成员驻扎在“不当党产处理委员会”门前，以示抗议。“我们在门口搭帐篷住了42天，轮流换班。”周柏吟说。

其中，1月18日下午，周柏吟还率领8位党工和志工，骑着摩托车及自行车，闯入“行政院”，并在中央大楼正门撒冥币，并用油漆喷下了一个“死”字。他随即被警方扣押，依“侮辱公署及文化资产保存法”戴上手铐送台北检察署侦办，最终被限制住居并交给律师。

街头抗议并不是国民党擅长的方式，在近二十余年来的数百次社会运动中，国民党多是被抗议的一方。与民进党此前抗议国民党当局便会得到党内外诸多认可不同，洪秀柱的幕僚似乎也面临着特有的困难。“有些人在想我们是洪派人马，如果和我们一起同进退，会为洪秀柱添力加分。”周柏吟感慨，在党恰逢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这些人却把派系斗争放在了前面，“国民党一直被批评没有战斗力，不敢跟民进党对阵，不敢上街头，没有野性。可是今天我们这些有野性，有血性的人出现的时候，其他的人在哪里？”

失败的“武林计划”

周柏吟今年只有35岁，属于国民党党内的年轻一代，而上街救党一事既出，有党内高层称，真是英雄出少年，相信他是党未来的领袖。

实际上，随着“太阳花运动”几年前轰动全台，年轻人的接班问题成了国民党面临的一大困境。

2016年就任国民党主席时，洪秀柱就声称要培养年轻接班人，不但要在中生代中挑选优秀人才，更要积极培育年轻新秀。

洪秀柱的幕僚也确实走向年轻化，27岁的何天阳便是其中之一。他是军人家庭出身，大学毕业后，曾在“立法院”担任“立委”助理，后来加入了洪秀柱的宣讲团。

刚开始，何天阳只是洪秀柱前发言人的一名助理，偶尔在桃园市办办拉票活动。在此次竞选中，他成为了洪秀柱九名发言人之一，也是洪秀柱的随行幕僚，多次上政论节目。“以往总有人说国民党听不到年轻人的声音，”何天阳说，这一次，洪秀柱“是真正放手让年轻人去做事”。

这或能体现出洪秀柱对年轻一代的真诚，但也成了她竞选时的弱点。“他们看待问题有些太过二元论，戒心太重，‘护主太明显。”“两岸政策协会”研究员张宇韶说。张宇韶曾是何天阳的老师，在他看来，重用年轻人，并没有给洪秀柱在民众中的形象加分。

除了幕僚團队年轻化，洪秀柱还推出了“武林（50）计划”，从党内挑选出50名青壮年，包括刚毕业的年轻人、“立法院”助理等，进行一连串培训，投入2018年地方选举的“劣势或艰困”选区磨练。

但在国民党青年团第十届总团长萧敬严眼里，这个计划就是“让青年去送死”。“真正对青年的保障应该是一方面给没有背景的年轻人更多机会，另一方面创造一个更友善的环境、更开放的空间，让年轻人愿意去靠近国民党。”萧敬严说，而不是扔到一个艰困选区去。因主席轮替，武林计划至今也未见成效。

这并不是国民党第一次推出有关世代交替的计划。

2012，时任国民党秘书长金溥聪说，2014年地方选举，要栽培非“政二代”，可到了2014年，还是“政二代”参选。

“如果这个年轻人没有派系大佬支持、没有党政关系，又不是官二代、富二代，那就只能慢慢地在党里面磨练。”张宇韶说，他也曾是国民党党员，眼看着国民党始终无力也不愿解决对年轻人的培养和甄选工作，转投民进党，很快就任“陆委会”简任秘书和民进党内大陆事务部门副主管等。

到2016年，时任国民党主席朱立伦提名“不分区立委”名单时，把几位年轻的前青年团总团长列入，算是对青年人的一次重用。但此举马上引发地方党部中青年的反对，“派系政治”的质疑层出不穷。徐巧芯就是其中一人，她是马英九的发言人，自然而然让人想到“马家军”。

“总统”败选之后，徐巧芯也没能成为“不分区立委”，她和几个国民党党内的年轻人建立了“草协联盟”，想做一些改革，提一些倡议，可当时正值朱立伦和洪秀柱的轮替，“一些政治人物把我们的主张扣上帽子，说我们好象是反谁，可我们的初衷当然不是这样，也没有这个打算。”徐巧芯说，草协联盟没有党内的支持，很快便宣告终止活动，这令她有些失望，“在整个国民党来说，资源并不在我们这些年轻人身上。”当时出现的“制度者联盟”、“开放联盟”等数个国民党青壮派团体，现在也渐渐没了声音。

除此之外，国民党对年轻人喜欢讨论的议题也缺乏了解。一位曾担任国民党青年工作要职、目前服务于民企的前党务官员说，现在的国民党“一直争论名词解释、搞偶像崇拜和缅怀过往盛世，似乎比较像狂热的宗教，而非经世济民的政党”。

争权大戏继续

“洪秀柱不找年轻人也没办法，‘换柱之后她对别人缺乏信任，当选国民党主席后圈子更是越来越小。”杨艾俐是迄今为止洪秀柱唯一一本传记的作者，但在完成内容采访之后再见到洪秀柱就很难了，甚至连出版方天下文化出版集团的创办人高希均想约洪秀柱聊聊，她的幕僚都推脱说排不出时间。

据党内人士介绍，此时的洪秀柱身边聚集了太多“急统”色彩浓厚的学者与政治浪人，他们希望国民党“温、良、恭、俭，再也不让”，同时，他们所持两岸关系的论述与党内大佬所持的“九二共识、一中各表”越来越远，这使得洪秀柱的政治光谱再度向边缘推挤。

在洪秀柱的整场选战中，地方高层、“立法院”仅剩下的35席现任“立委”，没有一个人站在她的身边，虽未必能以“孤军奋战”来形容，但确实“应者寥寥”。

对此，洪秀柱也承认，这一年来忙于筹钱发薪，或许联络上有所欠缺，但绝对不能说没有和他们往来和沟通。而对于同样迫在眉睫的国民党中央和地方的关系，洪秀柱称，如今国民党家道中落，地方党部不能再完全仰赖党中央。

不过，社科院台研所科研处副处长张华认为，这一窘境是因为现在国民党的“立法委员”、地方县市长，都不是洪秀柱提名的。洪是补选上任，他们自然站在之前的操盘手吴敦义那边，不受洪秀柱的控制——谁提的名，就是谁的人。

5月20日，吴敦义在国民党党主席选举中以首轮过半的大比例优势当选，按照选前所定，吴敦义将在8月的第二十届全代会上履职，可6月中旬国民党中央委员候选人的名单就应提出，并预定于7月8日进行中央委员选举，7月29日进行国民党中常委选举。这时候，到底是由即将卸任的洪秀柱提名，还是当选却仍未就任的吴敦义提名？这让选后的两方再次陷入僵局，逼迫洪秀柱下台的声音也愈演愈烈。

吴敦义认为由旧主席选新任党内高层已经不再合适，挺吴幕僚也直言希望洪秀柱“交权”，切勿恋栈，有国民党中常委向她喊话，要洪秀柱学习过去几任党主席交接，大公无私，一切为党，留下卸任的好身影。

洪秀柱则呛声说，她一向大公无私、法理情兼顾，毋庸置疑。

此时的她确已数次通过幕僚向吴敦义表明，建议吴阵营先派人至党各一级单位参与、逐步接管党务，让党务提前无缝换轨，尽快团结定于一尊，一致对外。“吴敦义不赶快来，我百思不得其解。接下来的地方党部主委直选，可能影响九合一选举，党务问题相当多，再拖下去怎么办，我替他着急。”洪秀柱说。

这时候，吴敦义又开始谈制度了。“不少学法律的国民党中常委告诉我，党主席当选人若不照党章走，是‘违法的，会被告当选无效、选举无效。”吴敦义接受本刊采访时说，既然确定8月20日交接，提前进驻意义何在？

看起来，这仍然是那个让外界熟悉的国民党，大佬们也仍然是那样的“温、良、恭、俭、让”。只是，这样的国民党，能否走出当前风雨飘摇的困境，又能否真的如马英九所期待的“团结、改革、茁壮、执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