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华玉
刘春在环保局人事科干了5年,最近他的顶头上司王科长退休了,科里的人都蠢蠢欲动。科长这个位子,刘春也想坐,但他知道在人事科,他资历浅,而且也没什么关系,要想坐上这个位置,希望很是渺茫。
一个星期天,刘春出去散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叫南大河的地方。刘春看到很多人在那里钓鱼,就在岸边找了一块大石头,拎到河边坐了下来。
刘春的身边是一位大约六旬的老者,他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垂钓,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刘春刚坐下一会,他就钓到了一条约有2斤的鲢鱼,他将鱼拉出水面,放进随身携带的水桶里,之后在鱼钩上挂上一块饵料,扔进河里。大约过了10分钟,那浮子往下猛地一沉,老者往上一拉,这一次,上钩的是一条足有4斤的鲫鱼。
刘春探头看了看老者的水桶,发现里边已经有五六条大鱼。他朝老者竖起了大拇指,说大爷你太牛了,简直就是钓神呀!老者摆摆手,谦虚地说:“小伙子你过誉了,我只不过是比别人多钓了几年,手熟罢了。”
老者无意间看了看刘春,说:“小伙子,你最近有心事吧?”刘春说:“大爷,您会看面相?”老者笑笑,说:“你眉头揪着那么大一个疙瘩,长眼睛的人一看就是有心事啊!”刘春性格内向,没几个朋友,正愁着一肚子心事没人倾听,就告诉了老者。
刘春倾诉完毕,觉得心里舒服了,这时他忽然发现,老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钓上鱼来,就好奇地问老者是怎么回事。老者说:“我想尝试一种全新的钓鱼方式。”说罢,老者提起了鱼竿,刘春这才发现,那鱼钩上竟然没有挂鱼饵。
刘春被逗笑了,说:“大爷,这叫啥全新的钓鱼方式呀,您这不用钓饵是不可能钓上鱼来的。”老者说:“是呀,这鱼呀,没有不贪嘴的,你要是只想钓它,却不肯搭上鱼饵,即便是你的钓技再高,鱼也不会买你的账,也是不会上钩的……”刘春是个聪明人,忽然间明白了老者的意思,他说了声“谢谢老爷子”,就赶紧回家了。
当夜,刘春就提着一个大包去了主管人事的赵副局长家里。
又一个星期天,刘春又去了南大河,见到了在那里垂钓的老者。老者问:“小伙子,鱼上钩没有?”刘春沮丧地说:“我已经给鱼诱饵了,可是这鱼连嘴都不张,就是不吃饵,您说咋办?”老者笑笑,扳着指头说:“一条两斤重的白鲢价值是10元钱,想把它钓上来,必须有饵。如果你选一段蚯蚓做饵,可以不花本,但是这条白鲢连看都不会看它一眼;如果你选商店里的钓饵,要1块钱,白鲢只会闻一下,尝一下,却不会吃。为什么我钓白鲢却是百发百中呢?就是因为这鱼饵是我自己配的,里边有好几味贵重的中药,别小看这块小小的鱼饵,它的价值在4块钱左右呢。”
刘春恍然大悟。他记得科长无意间说过,赵局长喜欢书法,回家后他就去了福海路古玩一条街,花了两万多元买了一件清咸丰年间的端砚,下午就去了赵副局长家。
下一个星期天,刘春在南大河边见到了老者,还没等他说话,老者就问:“这一次肯定成功了吧?”刘春沮丧地摇了摇头,说:“您的那些理论对赵局长不会起作用的!”老者诧异地说:“这一次他还没收?”刘春说:“我拿着我买的端砚,刚走到赵局长家楼下,忽然,赵副局长家窗户打开了,一个黑提包嗖的一声从他家窗户扔下来,提包拉链开了,里边掉出了好几摞钞票。接着一个中年男子从楼上跑下来,急急地将那些钱往提包里塞。这时,赵副局长的脸出现在窗户前,他说:‘姓吴的,还是老老实实按照程序去投标吧,别整天光想着搞歪门邪道。我作为一名受党教育多年的老党员,别说你拿来20万,就是抬来一座金山也别想打动我!”
老者听罢,脸上露出的并不是失望,分明是一种喜悦的神色。他说:“我还真没看错你,你小子果然没辜负我从小对你的教育!”刘春摸不着头脑,说:“大爷,您这是说什么呢?”
老者醒过神,说:“小伙子,现在我要向你道个歉。这些日子,你为了送礼所购买的所有礼品,我照价全收!”见刘春更加懵了,老者解释道:“其实,你们局的赵副局长,是我儿子。”“赵副局长,是……是您儿子?”刘春差一点跳起来。
老者点点头,说:“小伙子,我年轻时,是我们村的大队会计。我做了13年,从没贪污村里的一草一木。我也一直教育我的儿子,做人要堂堂正正,光明磊落。他大學毕业后,进入环保局工作,第3年他就当上了副科长,算是当官了,我就教育他,做官要清正廉明,俯仰无愧于天地……尽管他一直是个听话的孩子,可现在的新闻天天说打虎拍苍蝇,我心里就犯了嘀咕,怕他抵挡不了诱惑。这次,我利用你利诱我儿子,就是试探一下他的态度……事实证明我儿子是位清官,我终于可以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