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上你，阳光正好

左右是左右

1

我想我是不喜欢酷爱运动的男生的，总觉得靠近他会嗅到塑胶跑道刺鼻的味道和汗水独特的臭味，所以我不理解为什么班上的女生都喜欢苏启。

苏启是我的同桌，像他这样整天泡在篮球场和足球场的男孩有什么好？他除了人长得高，五官俊朗，成绩不错，脾气好，其他还有什么优点？

“孟琪，你这是偏见。”

苏启一边说这句话时一边把刚擦过的毛巾凑近我的面前，他说这是青春的汗水，可好闻了。我捏着鼻子白了他一眼望向窗外，此时的顾卿正从图书馆回来，抱着厚厚的一叠书，橙色的夕阳将他的身影拉长，孤单的身影让我的心轻轻一颤。

的确是偏见，喜欢一个人时会不自觉地放大他的优点，忽视其他人的付出，只不过后来的我才懂得这件事。

“孟琪，爷和你说话呢，理理行不？”苏启用手轻压我的头，瞥了窗外的顾卿一眼。

“你就这么喜欢顾卿？”他揉了揉我的刘海，把手从我头上拿开。

“嗯。”

我喜欢顾卿身上带有的书生气质，温文尔雅，像一池清澈的潭水，一壶甘香的清茶，觉得离他近一点就会闻到芬芳的墨香。

他不像苏启那样大大咧咧的和谁都能玩在一起，我常常看见他一个人去图书馆。

第一次接触顾卿时就是在图书馆。那本泰戈尔的诗集放在书架最顶层，我苦恼着如何拿到时，顾卿靠近我伸手从我头顶拿下诗集递给我。

“谢谢你。”说这句话时我面红耳赤，鼻尖全是书本的墨香。顾卿轻笑离开，我一人留在原地害怕从未如此快速跳动的心声。

从此一看到顾卿孤单的身影我总会心突突一疼。

“我也可以帮你拿啊。”苏启嘟着嘴，一脸不可置信。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因为这算不算喜欢我也不清楚，但是喜欢本就是一件说不清也道不明的事。

2

校篮球赛如期举行，苏启毫无疑问地被选为队长，他拍着胸脯兴奋地告诉我。

“孟琪你看爷怎么赢下这场比赛。”

苏启带着篮球队一路过关斩将，可临近半决赛时出了一点小意外，候补员中有人扭伤了脚，比赛中无法出场，于是身材高大的顾卿被临时选为替补上场。

我心中暗自窃喜可以看到顾卿身穿球服的样子，一定是阳光帅气。不过苏启看上去并不是那么高兴。

“一个没经验的家伙为什么要成为替补。”

像是被踩到雷区，我提高了音调：“怎么啦？人家还不一定愿意参加呢，弄得一身臭汗。”

“一身臭汗。”苏启也没料到我的反应如此巨大，也生气了，“那你别和我坐同桌啊，免得臭到你。”

说完侧过头，埋在题海里不理我，他的眼眶似乎红了。或许我看错了吧，他平常没心没肺的应该不会哭鼻子。

不过苏启是真生气了，这一点我知道，以前说他臭汗他都会把手搭在我肩上说，来来让你感受一下爷的男子气概。

我张了张嘴想道歉，可是我一想凭什么道歉我也没说错，本来就是苏启先说人家顾卿不好的。

隔天比赛开始。

球场上的苏启也像是赌气似的一直不往我这里看，我倒无所谓，我悄悄挪到休息位旁，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顾卿聊着天。

“你们女生都喜欢苏启吧，他人长得帅人缘又好，你也是来看他比赛的。”

“没有。”我本想否认目光却撇到投篮的苏启，笔直的身形将球衣穿得轻松灵动，敏捷的身影在球场穿梭，棱角分明的侧颜在阳光下温柔无比。

我这到嘴的“没有”活活噎在喉咙，还没等我想明白为什么无法说出口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小心！”

苏启踏着哨音而来，把我拥入结实的胸膛，沒有想象中橡胶跑道刺鼻的臭气，黏黏的汗水贴在我发烫的脸颊。

“孟琪，我喜欢你。”

苏启的声音低低的闯入我的耳中，接着便是“砰”的一声，隔壁球场的篮球狠狠打在苏启的肩膀。我抬头看顾卿，他傻傻的站在原地，没有一点反应。

我的世界沉默了，我以为的喜欢是不顾一切也要保护你的冲动，可惜顾卿对我没有这个冲动。

而苏启呢？他说他喜欢我，那我呢？我不知道，我不明白。

当我回过神时苏启已经被送到医务室，而我也没有勇气去看他。

3

那场篮球赛以苏启受伤退赛结束，而我的暗恋也以如此可笑的方式结束。

或许是因为彼此的尴尬和对我漠不关心的失望，苏启主动申请换位。

他搬走那天天气很好，太阳暖洋洋的撒在淡黄色的书桌，书桌上属于他的东西一点一点消失，然后陌生的同桌出现，至此苏启也没有回头看我一眼。他应该恨透我了。

我有一个坏习惯，遇到不会做的难题我就会放在一边，总觉得时间长了，我就能解决放下的难题。所以即使闺蜜告诉我，苏启在医务室一直询问我有没有受伤，在医务室等我去看望他时，我选择了逃避。我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份感情，希望时间能带给我答案，可苏启已离我远去。

这是我想要的答案吗？我不知道，我看着前排他熟悉的背影却无法迈步向前。

转眼间高考季来临，我在一堆题海中奋起追赶苏启，我问自己为什么如此努力，心中的答案一点一点明晰却不想承认。这种感觉比知道顾卿不喜欢我时更难受。

那时高一开学，为了不迟到我从坏掉的公交车下来，在烈日下飞奔十几分钟进入教室，却只剩靠窗两排座位。我无奈挑选的离窗较远的座位，还是被窗外照进的阳光晒得头晕眼花。

这时是苏启自来熟的坐到我身旁，他用高大的身影挡住阳光。窗外蝉鸣悦耳，我侧头看见他笑着递给我一瓶矿泉水。

其实苏启一直都对我很好，只是我忽视了他对我的好，把这一切当做理所当然。

所以，苏启即使你恨我也没关系的，是我明白得太晚伤了你美好的感情。

4

毕业那天，我在顾卿的同学录上写着：“再见我的初恋。”

我将放下曾经的懵懂，找寻属于自己情感的归属。

虽然这么想，可我还是怂了。我站在大学正门却迟迟不敢进入，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好不容易得知苏启想考的学校，披荆斩棘才考上的大学，可是他会原谅我吗，还是轻描淡写一句，好久不见。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医务室里男孩落寞的模样，苍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越想越难受，我的头又变得晕乎乎的。

“傻站着干吗？”

我回头，是苏启，他穿着一身洁白的T恤，白色的球帽压得低低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迷路了。”

“在校门口迷路？”

我这才发现我的谎话如此拙劣，慌乱着想要解释却被苏启的球帽压下到嘴的话。他拉起我的手，手心湿湿的不知是我的紧张还是他的，他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拉着我，自顾自地往前走去。

9月阳光正好，我握紧苏启的手，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闺蜜知道你要读这所学校的事，是你给他说的？”

苏启脸一红，转移了话题。

“刚才下火车时我就觉得丢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丢了你这个贵重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