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继东
如果说,人的一生是一片美丽的沙滩,里面埋藏着许多贝壳,或许其他的都会黯淡无光,但童年的一定会金光闪闪,因为那里有着我们的美好记忆。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夜晚,正逢寒假在家,我看见爷爷正与外公开怀畅饮,似乎春风得意。他们时而碰杯,时而谈笑,好不逍遥。喝酒快活如神仙,今天我是见识到了。一直躲在暗处的我心里痒痒的,打算趁他们不在时,偷偷地喝上两口,也做一回小神仙。
第二天上午八点,爷爷如往常一样出去逛菜市场。我心头一喜,机会来了。我的目光立即转向床下的酒箱。
说干就干。我迅速掀开被子,一骨碌爬起来,小心翼翼地钻到床底下,撕去外包装盒,拧开瓶盖,正欲开饮,忽然传来了开门声。我一下子慌了神,只得来个猛喝。白酒顺着喉咙咕噜咕噜地往肚子里流,哇,好辣好辣,原来酒的味道并不那么令人陶醉。为了不露马脚,我坚持咽了下去。门开了,是爷爷!我把酒瓶胡乱一扔,猛地跳上了床,打开电视,哼着小曲,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爷爷进来了,呵呵一笑:“我忘带钱了。”真是虚惊一场!
“嗯,什么味道?”爷爷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我忐忑不安,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立即举起空杯子,轻轻抿了一口。“雪碧的味道,不错不错真不错。”我边说边瞅瞅爷爷。爷爷看了看我,唱着京剧,又去菜市场了。我迅即下床,爬到床下,想收拾“战场”。没想到爷爷如天兵神将,居然立在我的面前。我顿时傻了眼,泄气了。爷爷揪住我的耳朵,显摆地说:“你小子,竟然蒙我!我喝了几十年酒,这味道还闻不出来?哈哈哈……”我一听,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酒中趣,趣在童年的天真无邪,乐在童年的无忧无虑。
我于1937年5月生于英国牛津,因为我哭声大,护士戏称我为大嗓门小姐。1941年父亲由内地辗转回到上海,我当时大概5岁。他天天逗我玩,我当然非常高兴。
爸爸不仅用墨笔在我脸上画胡子,还在肚子上画鬼脸呢!不过他的拿手好戏还是编顺口溜,起绰号。有一天,我午睡后在大床上跳来跳去,他马上形容我這样子是:“身上穿件火黄背心,面孔像只屁股猢狲。”我知道把我的脸比作猴屁股不是好话,就撅嘴撞头表示抗议。他立刻又把我比作猪撅嘴,牛撞头,蟹吐沫,蛙凹肚。我一下子多了那么多的绰号,其实心里还是很得意的。
爸爸还教我说一些英语单词,如牛、猫、狗、猪什么的。见还有潜力可挖,就再教我几个法语或德语单词。有朋友来时,他就叫我去卖弄。我就像八哥学舌那样,客人听了哈哈大笑。我以为自己很“博学”,不免沾沾自喜起来,连塌鼻子都翘起来了。
(节选自钱瑗《爸爸逗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