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大爱大?我的“樱花骑士”横刀立马老地方

2017-06-16 22:04徐向林
知音·上半月 2017年6期
关键词:樱花树黄石市樱花

徐向林

潘亚兰是湖北省黄石市一家三甲医院的院长助理,22岁那年,她居住的黄石市黄石大道南京路小区的樱花树如期绽放,她却惨遭厄运戏弄,身患绝症,还被相恋三年的初恋男友抛弃。

生命进入倒计时,高中同学伍世明走进了她的世界。在樱花树见证下,伍世明向潘亚兰深情表白。他陪她治病求医,三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他们跨越生死的“樱花之恋”,已在当地传为美谈。

2017年4月2日,潘亚兰接受了本刊记者的专访,一段荡气回肠的唯美爱情在她的讲述中娓娓道来,以下是她的讲述——

患绝症被抛弃,妙龄少女迎来“樱花骑士”

我1962年出生在湖北省黄石市一个知识分子家庭,自小就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我遗传了母亲的美丽基因,同学背后称我为“校花”,经常有人往家里递情书,信中我被他们称为女神。

1980年,我考入黄石电视大学。不久,我接受了班上一个男孩的追求,和他共沐爱河将近三年的时光,我被宠成了公主。1984年3月,我刚刚过完22岁的生日,突然感到身体不适,四肢乏力。我到黄石市人民医院做了检查,病理切片出来后,医生告诉我:“你的胰腺长了个恶性肿瘤,必须尽快进行手术,否则有生命危险!”辗转到多家大医院检查,检查的结果却惊人地一致:胰尾非功能性胰岛细胞瘤,并伴出血坏死!拿着确诊书,我的泪水止不住滂沱而下,我不敢向父母透露病情,只告诉他们是一个小毛病,但是第一时间告诉了男友。男友得知确诊结果后,只是淡淡地跟我说:“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我崩溃了,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不刷牙不吃饭,蓬头垢面的样子极为吓人。父母看出我不对劲,在他们的逼问下,我说出了实情,他们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陪着我彻夜流泪。我家楼下有一棵生长多年的樱花树,那是我的最爱,几乎每天出门或回家,我都要在樱花树前停留一阵。病后一个月,我在树下徘徊。这时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亚兰,我打听到了,你的病在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可以做手术……”我回头一看,原来是高中同学伍世明。在我的印象中,伍世明其貌不扬,个子不高,成绩平平。虽然他也给我写过情书,但我们基本没说话。我考入大学后,我们几乎失联了。

“你的病我听说了,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就陪你去武汉看病。”伍世明的坚决让人不能拒绝。那天,他一直目送我上楼,才离开我们小区。

第二天,在伍世明的陪同下,我们来到广州军区武汉总医院。随后他帮我办理了入院手续,经过一系列检查,我的病情再次被确诊,我接受了胰尾切除,脾切除术。手术很顺利,但在手术过程中医生又发现我的肝脏上长了三个小肿瘤,不过医生说这肿瘤经切片化验,是良性的,可不切除。

出院后,我像换了一个人,失去的活力又回到了我的体内。我很感激伍世明的陪伴,在我住院期间,一直是他忙前忙后地照顾我,医生都把他当成了我的男朋友。后来,我得知伍世明还借钱帮我垫付了不少医药费,他当时工资很低,攒了一年的工资才还完债。

手术后,我在家休养,伍世明天天往我家跑。他说他是来看樱花树的,但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为了我。有一次,伍世明满头大汗地来到我家,刚进门就急不可耐地从包里掏出几十棵虫草,他说是托朋友买的,对治肿瘤很有效果。我知道,虫草当时就很贵了,这些虫草几乎花光了他三个月的工资。我要给他钱,他却不要。他离开后,我又在枕头下发现了一笔钱……

术后,伍世明下班后都来陪我散步,我们经常围着那棵樱花树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年春天,他突然将右手放到左胸前起誓:“亚兰,我一直喜欢你。虽然我是你的追求者中条件最差的一个,但我是最执着的一个。我在樱花树前发誓,我这辈子都属于你,守护你!我要当你的骑士!”

这个男人不高、不帅、没钱。但毫不夸张地讲,我的这条命都是他给的。感动之余,我想到了医生说的话,这次手术虽然胰尾上的肿瘤切除了,但是肝上还有三个肿瘤,而且我将終生不能生育。伍世明是独生子,如果嫁给了他,这会对他、对他全家都不公平,因此,我果断地拒绝了他。

情定樱花树,兜兜转转缘来是你

虽然,我拒绝了伍世明的求爱,但他仍一如既往地每天来陪我,除了因公出差,几乎从不间断。有时候我外出办事,他来我家陪我父亲下棋、陪我母亲择菜。

那棵樱花树,已经成为我俩心领神会的老地方。伍世明再来时,就会提前给我打电话说:“咱们还到老地方走走。”放下电话,我就下楼在樱花树前等他,每次都不爽约。

三个月后,我的身体基本康复,进入黄石市一家医院做行政工作。我格外珍视这份工作,干得很努力,后来还当上院长助理。可是我的婚事却一直被我有意搁置着,我跟伍世明也从没挑明恋爱关系,母亲也劝我珍惜他。

年底,伍世明的母亲突然找到我:“亚兰你是好女孩,我们就世明一个儿子,你又不能怀孕,我们伍家连个后人都没有……”我十分理解他的母亲,故意躲开伍世明。那个春节,我躲到外地。本以为伍世明死了心,可他却不以为意,仍然一如既往地到老地方来等我。如果我爽约,他就四处找我,我身边的亲友都知道我有个“男朋友”,我无处藏身。

转眼间到了1993年,我31岁了。没想到癌细胞再次卷土重来,在医院检查出我体内的胰尾肿瘤复发,而且肝脏肿瘤面积长大,占到了整个肝脏的70%,已经无法切除!伍世明得知我病情复发后,从出差地广西南宁买了站票连夜赶回黄石。

二次手术的难度很大。从初次发病到再次发病,我不想再去治疗了。然而伍世明却苦苦哀求我,他说:“你连死都不怕,你还怕活着吗?”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在伍世明的劝说下,我同意接受治疗。伍世明联系上上海中山医院的同学,为我安排医生做了第二次胰尾切除手术。而肝脏肿瘤太大,无法全部切除,在我体内留下隐患。

4月底,我从上海回到家乡,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将满树的樱花吹落,我悲从中来,泪水在雨中滑落:虽然做了手术,但我身体里面埋着一个定时炸弹。我正在抽泣,一把大伞悄悄地撑到我的头上,他脱下外套披到我的身上:“亚兰,别伤心,只要心中有希望,来年这里还是一树的樱花。”我抬头凝视着他,与他深情拥吻。

那天,伍世明向我保证:“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身体养好,爱我,其他的问题我来解决。”享受了爱情的甜蜜,我的病情日渐得到控制。1995年3月13日,伍世明给我过完生日,举着酒杯说:“亚兰,眼看我都奔四了,还没讨老婆,你考虑一下?”其实,经过八年的时间,我们早已认定了彼此。伍世明带我回家看望他的父母,老两口不愿意认我这个儿媳,不准我进家门,尽管伍世明跪在家门口,但老两口就是不松口。看到伍世明为难的样子,我心痛极了。我定了一个饭局,邀请伍世明的父母和家族长辈前来赴宴。席间,我将我俩恋爱经历详细告诉他们,他的父母也终于不再反对。

两个月后,在双方亲友的祝福下,我们终于走进婚姻的殿堂。我问伍世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粲然一笑道:“那应该是我前世欠了你的,今世再来偿还,今世偿还不完,来世我继续偿还。”“那你就欠我三生三世啊。”我调侃着他。“对,我对你的爱是三生三世!”他的回答不容置疑。

婚后,我肝脏上的肿瘤依然在生长,伍世明定期带着我去做检查。为了给我治病,他带着我去了武汉、南京、上海、北京,跑了几十家大医院,但几乎所有的专家对我肝脏上的肿瘤都束手无策。

他再要带我出去治病时,我坚决不同意,他却说:“哪怕这次还是没有效果,就权当我们出门旅游吧。”他的话总能打动我。每到一个城市,出了医院,他就会带着我到当地的景点游玩。

在伍世明的精心照料下,我奇迹般突破了生死大限。其间,我不顾伍世明的反对,一边完成医院的工作,一边在外兼职,开办了服装店、箱包店。伍世明刚开始很反对,我跟他开玩笑说:“我重病在身,得为你多挣点錢,免得你人财两空。”伍世明懂得我玩笑背后的深情。他担心我过于劳累,但看到我有一份事业在手中很开心时,也不再反对。但与我“约法三章”,只许我投资和简单的管理,别的活他都抢着代干了。

有次,我承包了一家酒店的“刨冰”生意,但这个工作是个力气活,我自己干不动,请的人也不用心。伍世明知道后,每晚下班都赶到酒店,系上围裙当起了“刨冰师傅”。经济条件改善后,我们买了一套大房子。我家的老房子有人出高价买,我父母也想卖,我和伍世明都没同意卖。因为,那儿有我们寄托了情感的樱花树,那儿是我们缘定一生的“老地方”。

癌魔三度来袭,痴情男人守在老地方

2014年,我们去北京的一家医院检查,当医生得知我长在肝脏上的肿瘤已经有30年时,很惊讶,连称这是罕见的病例。还问我找哪些名医治过病,我心里直乐,爱,才是最好的良药呢!

在医院里,我的工作干得非常出色,人缘也好,有几个年轻医生、护士认我做干妈。虽然我没有生育,但我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2015年3月13日,我像往常一样上班,刚进医院大门,就被一个护士“女儿”用丝巾蒙住了眼睛,她搀扶着我一步步走上三楼才松开手。瞬间,音乐响起,一段段祝福语录在电子屏上来回滚动。原来,医院特意将院庆和我的生日选在同一天。我感动得热泪长流,特意在黄石最好的酒店宴请了这帮同事好友。

伍世明总鼓励我外出与朋友交往。我有一个很“铁”的闺蜜团,我们经常聚会,打麻将、逛街、吐槽,有时玩得很晚。而无论多晚,伍世明都会在家门口那棵树下等着我,接我回家。闺蜜们知道我身体不好,总是帮我介绍生意。私底下,我一直在攒钱,我想着自己哪天不在了,可以留一笔钱给他养老。

2016年3月,又是一年樱花盛开的季节,我的身体突然急转而下,出现阻塞性黄疸,肝功能异常,伴有严重的恶心、腰腹部疼痛症状。于是,我先后在黄石市中心医院、武汉协和医院等处再次就医,均被告知病情已经非常严重,如果不立即做手术,就会危及性命。

接下来的3个月,我持续高烧不断,体重急剧下降了30多斤。医生告诉我,由于我病情复杂、手术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唯一有效的方法是做肝移植,否则我可能时日不多了。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眼睁睁地看着死神的脚步一步步靠近。关键时刻,一个曾经在武汉同济肝胆外科做过肝癌手术的远房亲戚建议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去武汉同济医院碰碰运气。伍世明当即拿出我们所有的存折:“一定得去,有我在,怕啥?”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们找到了同济医院肝脏外科张必翔教授。由于病情罕见,张必翔教授为我安排了专家会诊,并特别邀请陈孝平院士参与了会诊。张必翔教授听说了我的就医历程和主要诉求后,力排众议,为我指明了另一条让我欣喜若狂的康复之路——不用做肝移植,直接施行肝右三叶切除术!手术前一天,我的公婆、父母和几位至亲,租住在医院外的酒店,为我打气加油。

2016年5月10日早上8:00,我被推进了手术室。在全麻的状态下,我接受了张必翔教授、朱鹏医生率领的专家团队施行的手术。肝右三叶切除、左外叶转移瘤微波固化、胆囊切除、左肝管空肠吻合……一场高难度、高风险手术紧张地进行着。

一直到晚上20:40,我才被送出手术室。睁开眼睛,我看到了守在病床前的伍世明,他一边用手梳着我的头发,一边喃喃说:“亚兰,手术成功了。出院后,还能到老地方去看那一树的樱花。”我紧紧握住伍世明的手,生怕松开了。

2016年5月底,我出了院,此时,樱花的花期已过。没想到伍世明变戏法似的掏出了一枝花,细一看,原来是绢布织的樱花。尽管是假樱花,但他的真情却直抵我的心底。我笑了又哭,哭了又笑。

经过大半年的疗养,我身体的各项指标已恢复到正常,体重也增加了10斤。然而,2016年底,我又遭遇了一场命运的戏弄:我八十多岁的老父亲过马路来看望我,惨遭车祸身亡,我哭成了泪人。还是伍世明,一边劝慰着我,一边冷静地处理着我父亲的后事。

2017年3月28日,院子里的樱花又一次如期开放。我和伍世明手挽着手,在樱花树下徜徉,庆祝我新生一年。以后,我还会年年陪着伍世明来看老地方的樱花,一直到生命的尽头……

编辑/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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