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波
养老话题一直是近些年“两会”热点,今年更加热。
老龄化是社会进步的表现。老龄化与平均期望寿命延长有关,这后面是战争、疾病等威胁的减少,生活条件和卫生条件的改善。老龄化与少子化选择有关,这后面是新的生育文化和家庭观念。中国社会历史性地进入老龄化社会,应当与总体上告别饥饿、贫困,进入小康的意义相提并论,而不可谈及一方面时取乐观态度,谈及老龄化时取悲观态度。
“未富先老”是中国老龄化的现象,一方面可以视为一种特殊的挑战,另一方面也应视为一种特殊的成就。从特殊的挑战来说,是要应对筹划养老问题可能面临的综合力量不足。从特殊的成就来说,“未富先老”表明中国的社会发展水平超过了财富发展水平,是中国更加关注社会发展、关注人的发展的结果。
老年是一些人生命中最长的时光。什么是老年?时代不同、文化不同,所指不尽一致。现代社会一般以法定退休年龄作为老年的开始,那就是60岁以后,最多65岁以后,平均来说,老年有15至20年,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老年有25年以上,有的更长。这么长的人生时光,而最终归宿又是既定,那么怎样使老年阶段不成为问题或不成为突出问题,怎样使这段漫长的人生时段告别挨受、安然度过、焕发光芒,这才是真正的方向。
老年伴隨着能力的降低,身体机能、行动能力、社交能力,都在老年时经历漫长的蜕变,衰弱成为不可逆的进程。与之相应的,疾病的几率在增加,抛出社会主流人群的趋势在增强,心理孤寂频发,终点困惑渐增。老年人自身怎样面对老年,社会怎样安顿老年人,都值得探讨。无论如何,失能老人应当在养老体系中得到最郑重地对待。
社会向老龄化发展,文化向青年化倾斜,两者间反向而行,当代社会文化有着巨大的内在张力。老年人占人口比例上升,老年人与其他年龄阶段的人共享社会资源,可能产生代际摩擦。当代全球文化总体上崇奉年轻而非年老,“业绩优先”而非“年资优先”,工作压力成为一种现代焦虑,这些可能对尊老敬老的传统形成冲击。从公交车座位、拥挤度到福利分配,甚至到“注意力分配”,都可能使“老年优先”规则不再被视为理所当然。为老年化做好准备,理应包括调适老龄社会与青年文化。
中国应当探索适应自身的老龄化社会方案。例如中国应着重发展居家养老、社区养老,让老年人融入普通人群,还是像欧美那样主要将老年人集中在一起,至少要边试边看,多试多看。再如在养老主要是作为产业门类还是作为社会事业,也应多察利弊,细加斟酌。
总之,加速进入老龄化社会,养老话题升温有必然。传统上老龄主要是家庭和个人的道德实践,社会层面需要的只是一种尊老孝亲的环境,现在面对老龄化社会既要有家庭道德义务,更要讲国家和社会治理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