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民国慈善机构对联

2017-06-14 06:40解维汉

对联 2017年9期

●解维汉

（710018 陕西西安市凤城八路白桦林间小区25 号楼2 单元1104 室）

明清民国时期各地存在一些慈善机构，主要职能为社会救助。这些机构门前多有对联，根据各自分工不同，阐明主旨、职能和社会义务，唤起全社会的理解和同情心。有些对联甚至为社会名流所撰，颇有文采和感召力。如今这些机构早已作古，但门前的对联却保存在社会记忆之中，帮助人们对中国早期慈善事业多一分理解。

●育婴堂

育婴堂，为晚清民国慈善单位，收养失去父母的幼儿或被遗弃的婴儿，故名为育婴堂。通常正门旁开设壁橱，内置较大抽斗接婴柜，直通墙内，凡有弃婴者便把婴儿放进抽斗，然后扯一下铁弹通铃，屋内听到铃响便来取婴。育婴堂实施人道主义拯救孤儿，凡生育子女无力抚养者，或私生子，均可送育婴堂，由堂收养，代请乳娘。等孩子长大，仍可叫生身父母领回。如无家可归，则转送孤儿院或贫民习艺所，接受教育，学习技艺，以谋自立。

某地育婴堂：

隘巷羊腓周后稷；

蛮方虎乳楚於菟。

注：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嫄，原为帝喾元妃。《诗· 大雅· 生民》载，姜嫄出野，见巨人脚印，踏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于街巷，牛羊过者皆绕行不踩；又移树林中，恰逢有人伐树抱回；再弃渠中冰上，飞鸟用羽翼覆盖保护。姜嫄以为神，遂收养长之。初欲弃之，因名曰『弃』。腓，庇护之意。蛮方：《诗· 大雅· 抑》『用戒戎作，用逷蛮方。』高亨注：『蛮方，当指南方。』楚于菟：《左传· 庄公三十年传》载，子文斗氏，名谷于菟，字子文。斗伯比之子。生于郧（今湖北郧西一带）。春秋时楚国令尹。其母为郧国国君之女，出生后被弃于云梦草泽中，传说由虎喂乳，后由郧君收养。楚成王八年（公元前664 年）被任为令尹，执掌楚国军政大权二十七年。

羊腓巷里，虎乳梦中，生有自来，或者天之所启；

兽长麛麋【去米换夭】，鸟翼鷇卵，物犹如此，可以人而不如。

注：麛mí，指幼鹿或泛指幼兽。麋【去米换夭】：幼麋。鷇kòu：初生的幼鸟。上联说羊庇护街巷的弃婴后稷，虎以乳哺育弃婴于菟，这恐怕是与生俱来的天性；下联说野兽护幼，飞鸟护蛋，连动物都如此有爱心，为何人不如动物呢？

夫非尽人之子欤，从皇古追溯宗支，大抵形骸一脉共；

是亦穷民无告者，忍若辈横陈生死，自家儿女两般看。

眼前看他人子女；

背后想自己儿孙。（黄道让）

注：黄道让：清咸丰进士。官工部主事。此联入《对联话》。

惟圣人不物于物；

以父母之心为心。（朱一新）

注：朱一新（一八四六- 一八九五）清光绪进士，官湖北乡试主考。

天下无弃材，八百孤寒皆子弟；

仁人有宏愿，万千广厦此经纶。

注：经纶：理出丝绪叫经;编丝成绳叫纶。形容很有学问和才能。

所谓仁人，必以利物济民为本；

乍见孺子，皆有怵惕恻隐之心。

注：怵惕：惊恐害怕。恻隐：怜悯。

北京育婴堂：

鸟兽犹不失俪，降此鞠凶，天之生是使独；

犬马皆能有养，哀我鳏寡，幼而无父曰孤。（姚文然）

注：姚文然（一六二零︱一六七八），字弱侯，号龙怀，江南桐城（今安徽桐城）人，明崇祯十六年进士，改庶吉士，官至刑部尚书，封光禄大夫，康熙十七年，谥端恪。鞠凶：告诫将有灾祸。《汉书· 刘向传》：『日月鞠凶，不用其行。』鳏：老而无妻或丧妻者皆曰鳏。寡：五十岁无夫曰寡，今妇人丧夫皆曰寡。

浙江稽剡育婴堂：

数百兆人民皆婴孩也，厥事虽微，为国家弥无量缺陷；

二十三行省直稽剡耳，寸心渐广，即天地亦共此生成。

注：稽剡：会稽郡剡县，今为浙江嵊州市。二十三行省：清朝在全国一共建立了二十三个省。

浙江嘉善县育婴堂：

谁非骨肉，以贫乏不能自存，呱泣其哀哉！思有溺由己溺也，思有饥由己饥也；

同此里闾，则任恤皆关分内，襁负者至矣！彼无父而我父之，彼无母而我母之。（江峰青）

注：江峰青（一八六零- 一九三一），字湘岚，号襄楠，江西婺源人。清光绪十二年进士，曾任嘉善县令，累官至大学士。『思有溺由己溺』、『思有饥由己饥』：《孟子· 离娄下· 第二十九章》：『禹思天下有溺者，由己溺之也；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是以如是其急也。』意为看到别人挨饿、落水就像自己叫他们挨饿、落水一样，比喻对别人的痛苦深表同情，并将解除别人的痛苦为己任。

江苏东台育婴堂：

天地大德曰生，勾使出，萌使达，卵麛使蕃孳，安得广厦尽庇诸婴，缔造经营资众力；

父母斯民之责，寒与衣，饥与食，疾痛与医药，勿滋他族逼处兹土，维持调护赖诸贤。（周家禄）

注：周家禄（一八四六- 一九零九），字彦升，江苏海门人，祖籍浙江山阴(今绍兴)。清同治九年（一八七零）举优贡生，官江浦训导，历署丹徒、镇洋、荆溪、奉贤等县训导，后入吴长庆、张之洞幕，又历主师山书院、白华书塾、湖北武备学堂、南洋公学讲席。博通经史、精文字训诂之学。

勾使出，萌使达：萌，即勾萌，草木初生芽苗，拳者称为『勾』，直者称为『萌』。《礼记· 月令》载，『[季春之月]是月也，生气方盛，阳气发泄，勾者毕出，萌者尽达，不可以内。』卵麛：鸟卵和幼鹿。蕃孽孳：繁衍。勿滋他族：时西人教堂方以育婴肇衅，故有此语。

江苏如皋育婴堂：

子不子亦各言其子，委而弃之，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先王斯有不忍人之政；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比而同之，有以异乎，曰无以异乎，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沙元炳）

注：沙元炳（一八六四- 一九二六）如皋地方贤达。清光绪进士，翰林院编修。此联集四书成句。

淮安育婴堂：

眼前皆赤子；

头上有青天。（丁俭卿）

注：丁俭卿：晚清咸丰年间人。

江西育婴堂：

莫问谁是儿，眼前皆吾赤子；

好作他人母，头上却有青天。（刘坤一）

注：刘坤一（一八三零- 一九零二），湘军宿将，字岘庄，湖南新宁人。官至广西布政使、江西巡抚。有《刘坤一集》传世。一八八一年两次遭弹劾被免职。

保定育婴堂：

说什么格外慈悲，痛痒要从心上过；

权当作自家儿女，呼号都到耳边来。（樊榕）

注：樊榕（一八六一- 一九四二），字荫荪，号退安，河北清苑人，清光绪十九年举人，授山西知县。

安庆育婴堂：

父兮生，母兮鞠，俾无父母有父母，此谓民父母；

子言似，孙言续，视犹子孙即子孙，以保我子孙。（陶澍）

注：陶澍（一七七九- 一八三九）字子霖，号云汀，湖南安化人，清嘉庆七年进士，授庶吉士，任翰林编修，后升御史，曾先后调任山西、四川、福建、安徽等省布政使和巡抚。道光朝重臣，任两江总督，后加太子少保，鞠：养育，抚养。

安徽青阳县育婴堂：

我官贫，地方民贫，以官贫救民贫，救命非救贫。若勉强养得起，休累我贫中更贫；如某不然，我纵使乞食还乡，也要想恶犬口中争赤子；

你有罪，罪儿无罪，以有罪杀无罪，杀人是杀罪。没奈何送将来，庶免你罪上加罪；这还了得，你赶紧改过从善，岂竟做妖狐头上戴青天。（周云裳）

注：青阳县有弃婴为犬所食，周云裳训导乃题联育婴堂予以谴责。

●孤儿院

晚清民国时期的慈善单位，主要招收无家可归的流浪儿童。孩子们每天上午学文化，下午学手工，包括简单可以谋生的劳动技能如纺织、缝纫、织花边、制鞋等。

北京慈育院：弘育群生敷恺泽；

顺承乾德蔼慈云。

注：恺泽：恺，和乐；泽，表示恩泽、仁慈。

上海孤儿院：

无父何怙，我独何归，适子馆兮，风人雨人，百年如一日；大厦落成，公不复见，登斯堂也，顾我复我，九原有二天。（张元济）

注：张元济（一八六六- 一九五九），光绪进士，入翰林院任庶吉士，后在总理事务衙门任章京。上海孤儿院为夏瑞芳所办。怙：依靠，仗恃。公不复见：指孤儿院尚未建成，夏瑞芳就去世了。九原：墓地。二天：感恩报德。《后汉书》载，冀州刺史苏章宴请清河太守，太守曰：『人皆有一天，我独有二天。』

某地孤儿院：

空腹忍须臾，过午漫呼儿饿；

愁怀勤劝解，入门先问娘安。

汝母吃尽万苦千辛，频年忍冻耐饥，活儿命强留世上；

诸孤快须用心努力，他日建功旌节，报娘恩全在书中。

注：旌节：表彰节操。有父母忽离父母，能尽些父母恩情，这便是再生父母；非儿孙何异儿孙，总把作儿孙看待，方保得自己儿孙。

扬州保赤堂：

随地遘艰危，藐是诸孤，更何望长我育我，顾我复我；

回天敷惠泽，谁非人子，敢或忘饮之食之，教之诲之。（但明伦）

注：但明伦为清道光二十二任两淮盐运使。保赤堂：国人素来将孩子称为『赤子』，最早的记载来自古代的著作《书》，其中写道：『若保赤子，惟民其康乂。』意思是要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人们，使之生活康宁。因天花肆虐，往往夺去孩童生命，因而牛痘接种预防天花，即有『保护赤子』之意，『保赤堂』的名字便由此而来。因为保赤堂的接种是慈善事业，是免费的，它虽名为『公局』，有『公家之局』的含义，但因为资助大多来自民间筹集，因而实在该称为『公益之局』。遘：相遇。藐：弱小。惠泽：惠爱与恩泽。

某地保赤堂：

保赤有同情，一笑一啼，须当作自家骨肉；

后仓无私覆，并生并育，这才是我辈心肠。

注：私覆：偏心地覆盖。《礼记· 孔子闲居》：『天无私覆，地无私载，日月无私照。』

●养老堂

明清时期一些城市多有养老机构，或称养老堂、养老院、普济堂、恤无告堂、清节堂等，规模稍大者超过一百人。

长沙恤无告堂（孤老院）：

世上苦人多，一命存心思利济；

湘中民力竭，涸泉濡沫念江湖。（王闿运）

注：王闿运（一八三三- 一九一六），字壬秋，湖南湘潭人。清咸丰举人。光绪三十二年授检讨，民国三年任国史馆长。著述甚丰，居所湘绮楼，自号湘绮老人。利济：利人济物。涸泉濡沫：《庄子· 大宗师》载，『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后常用『相濡以沫』比喻人在困难处境中，用微薄的力量来相互救助。

江苏泰州清节堂（养老院）：

任恤重周官，集一方秉穗余资，门题行义；

帡幪同夏屋，完几辈冰霜苦节，台筑怀清。（曹楙坚）

注：曹楙坚（一七八六- 一八五五）清道光进士。任恤：出自《周礼· 地官· 大司徒》，意为诚信并给人以帮助同情。周官、秉穗：收稻时遗留在田中的禾把与禾实。语出清罗有高《邓先生墓表》：『见贫人子累累拾秉穗甚众。帡幪：本指古代帐幕之类的物品，后引申为覆盖、庇护。夏屋：高大深广的房子。台筑怀清：《史记· 货殖列传》载，秦始皇为表彰巴寡妇清而建造的古代建筑，后以『怀清』比喻妇女贞洁。

浙江嵊县金氏养老堂：

庞眉皓首聚至一百人，饘于是，鬻于是，矍铄同堂，良亦熙朝小祥瑞；

仁粟义浆积成三万贯，父作之，子述之，拮据两世，允称菩萨大慈悲。（俞樾）

注：俞樾（一八二一- 一九零七），字荫甫，号曲园居士，浙江德清人。道光三十年进士，官编修。原联自序：『堂中颐养老者一百人，筹备经费至三万缗有奇，乃金君禄甫承其父孔昭君遗意而成之者也。』庞眉皓首：指老年人。饘：煮或吃稠粥。鬻：养育。矍铄：形容老人目光炯炯、精神健旺。熙朝：兴盛的朝代。仁粟义浆：旧指施舍贫民的食物。拮据：经济窘迫。

松江养老堂：

推食食，解衣衣，堂宇崔巍，遗命禀自庭闱，是谓老吾老，以及于人之老；

春风风，夏雨雨，耄耋欢洽，和气蒸于乡国，未有亲其亲，而不为世所亲。

（陈遹声）

注：陈遹声（一八五八- 一九三零），光绪进士，松江知府。崔巍：高大伟岸。庭闱：父母居处，代指父母。耄耋：指八十岁老人，泛指年纪大的人。乡国：自己生长的家乡。

北京普济堂（养孤独者）：

但觉眼前生意满；

须知世上苦人多。（姚文然）

注：普济堂在北京彰义门（即广安门）外。

哀此鳏寡孤独，无告众穷民亟宜普及；

祈彼士农工商，好善诸君子有以济之。

某地养老堂：

新政方拜五更，老者安之，到此不须愁晚境；

遗命大开广厦，登斯堂也，令人油然生孝心。（汤寿潜）

注：汤寿潜（1857-1917），清光绪进士，江西学政。

结清净缘，开门好诵千声佛；

无儿女累，此地应多百岁人。

●救济院

救济院，也称同善堂，救济院收留的人员有无依无靠的孤寡老人，有失去父母无人收养的孤儿，有遭受虐待的童养媳，有受尽凌辱的妓院妓女，有患痴呆傻症的残疾人等等。这些人到救济院任何人不准领出。在收留人员中，老者享度晚年，儿童进学堂读书，妇女参加劳动，如打草帘、织布等。

以是藐诸孤，举国无亲，谁与相保？

亦各言其子，存心宜恕，忍不为援？

人生不幸，致缺官能，微收养乌能活命；

天道难知，俾成残疾，得赒恤尚可延年。

注：赒恤：周济救助，出自《礼记· 孔子闲居》。

寡鹄最堪哀，集一方秉穗余资，门题行义；

孤鸾俾有托，完几辈蘖荼苦节，台筑怀清。

注：寡鹄：原指丧偶的天鹅，也比喻寡妇或不能婚嫁的女子。孤鸾：无偶的友鸾，比喻死去了配偶的男子。蘖：树木砍去后从残存茎根上长出的新芽，泛指植物近根处长出的分枝。荼：原意指古书上说的一种苦菜和茅草的白花。也比喻被毒害，受伤害。台筑怀清：秦时巴郡有寡妇名清，其夫得丹穴（朱砂矿）而致富，夫死，妇守其业，以财自卫，人不敢犯。曾出巨资修长城，为秦始皇陵提供大量水银。秦始皇以为贞妇，为表彰其贞节，命令巴郡郡守为其筑怀清台，台址在今重庆市长寿区江南镇龙山寨。《史记· 货殖列传》有记载。

●施药局

施医施药局以慈善为目的办医, 医院董事会团结工商界开明绅士筹集资金,解决经费来源难题, 力求做到诊病给药概不收费, 延请各科名医任事,随之各科渐增,凡遇贫而病者,无论就诊、出诊、施医给药,不取分文。

救苦疗贫施妙手；

活人济世具仁心。

怜他贫病相连，安忍锱铢必较；

惟我慈悲为念，当将医药遍施。

注：锱铢必较：形容非常小气，很少的钱、很小的事都要斤斤计较。

●施粥厂

施粥厂的开设时间通常在年末岁首冬春之间青黄不接时在城郊祠堂庙宇中，施粥时限一般为二到三个月，对象多为『鳏、寡、孤、独、老、弱、病、残及赤贫以不能维持生活者为限』。每日施粥时间在上午九时，人均一大铜勺，总数以施放一千人为限。所有受施灾难民，事先须经县政府、警察局、社会服务处、救济院派员进行严格调查、登记，并造具清册送交粥厂，按实有名单发放食粥竹筹，凭竹筹按规定时间到粥厂就餐。

同是肚皮，饱者不知饥者苦；

一般面目，得时休笑失时人。（朱彝尊）

注：朱彝尊（一六二九- 一七零九），清代词人、学者、藏书家。字锡鬯，号竹垞，秀水（今浙江嘉兴）人。康熙十八年举博学鸿词科。四年后入直南书房。为『浙西词派』的创始人，著《曝书亭集》《日下旧闻》等，所辑《词综》是中国词学重要选本。此联类比恳切，将心比心。

发此慈悲心，胜比虔诚香一瓣；

济彼饥寒苦，煮成芳暖米双弓。

注：米双弓：『粥』字的拆字。

道光中宜兴粥赈告成，演戏酬神，有联云：

为善须真，若教冪面登场，徒成假傀儡；

食贫何害，试看关粮泼粥；终有好团圆。（任某）

注：冪面：面具。冪，覆盖东西的巾，覆盖，遮盖。傀儡：木偶，也比喻不能自主、受人操纵的人。

●济良所

济良所是以救助妓女为主要职能的慈善机构，它最早由美国传教士创立于一九零一年的上海, 后来全国各地纷纷仿效,在清末产生过较大的社会反响。

江苏扬州济良所：

是鳏寡孤独外，另一种无告穷民，我只当儿女看来，欲济慈航渡孽海；

于罟擭陷阱中，开这条放生大路，谁能把繁华唤醒，不留地狱在人间。（刘树屏）

注：作者刘树屏（一八五七- 一九一七），字葆良，号雨溪。江苏常州人。清光绪进士，翰林院检讨。罟擭：网扣。罟是捕鱼的网，擭是装有机关的捕兽木笼。《对联话》卷十一引此联并云：『各名埠济良所之设，所以为妓女谋回头处，仁政之大者也。』作者一说为吴恩堂。

某地济良所：

免使污泥沾柳絮；

好教火坑出莲花。

忍教絮落花残，拯兹弱女；

免较蓬飘萍泊，适彼良人。

风月常新，时复登楼聊纵目；

烟波无际，须知有岸可回头。

●收骨处

收暴骨处和掩骼公所都是收葬暴露于野的贫穷死者的慈善机构，贫困无依倒毙街头无人认领者，都由官方出面予以收埋。

广东仁善堂收暴骨处：

有大人先生席地幕天，能荷锸自随即可；

非遗世独立漱流枕石，至篨衣不掩奈何。

注：荷锸：《晋书· 刘伶传》：刘伶『常乘鹿车，携一壶酒，使人荷锸（扛着铁锹）而随之，谓曰「死便埋我。」其遗形骸如此。』宋陆游《室中屏去长物戏作》：『久从昭代乞残骸，荷锸随行偶未埋。』漱流枕石：旧时指隐居生活。篨衣：即籧篨，用竹或苇编的粗席。《晋书· 皇甫谧传》：『以籧篨裹尸，麻约二头，置尸牀上』。

逝者如斯，以达观为仁运，愿年谷时熟，疵疠敉平，说不尽沧海桑田，九原应悟逍遥旨；

浮生若梦，惟安土则近仁，想荣落同归，彭殤等视，又遑问山丘华屋，六道空谈冥漠君。

注：疵疠：灾害疫病。敉平：安抚，安定。九原：九泉。彭殤等视：《兰亭序》载，『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意为我当然知道把死和生混为一谈是虚诞的，把长寿与夭亡等量齐观是荒谬的。彭即长寿彭祖，殤即早夭殇子。山丘：土山，此处指坟墓。华屋：美丽的房屋。六道：佛教指众生轮回之道途。冥漠：指死亡。

四川泸县三官祠旧设掩骼公所：

逝者如斯，但见大江流日夜；

掩之诚是，何须高冢卧麒麟。

注：掩骼埋胔指收葬暴露于野的尸骨，为旧时的恤民之政。骨枯曰骼，肉腐曰胔。高冢卧麒麟：达官贵人的豪华墓地。出自杜甫《曲江二首》：『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冢卧麒麟。』

湖南湘潭皆不忍堂：

是可忍也，必其人为木石心肠，秦越肥瘠；

登斯堂者，当到处免孤寒失所，漂没无归。

(吴熙)

注：吴熙（一八四零- 一九二二），字劭之，号绮霞江馆主人，湖南湖潭人。清咸丰八年迁居碧稼塘（今属湘潭县郭家桥乡），后在此设馆授徒。光绪五年拔优贡生。光绪七年游左宗棠幕府。曾授课船山书院，主讲湘潭昭潭书院、长沙思贤讲舍。皆不忍堂是收埋客死在外无人收埋的尸体，帮助贫苦无钱埋葬的人进行安葬的慈善机构。过去各地都设有义坟山，由政府划地或慈善人士出钱购置地皮，供贫苦百姓和客死者埋葬之用。湘潭市河东宝塔岭的义坟山，占地三百亩，清嘉庆年间由湘潭慈善机构皆不忍堂发动社会各界人士捐款三百五十两银子买下，供埋葬贫、孤、寡、流人员死后之用。坟地上建有一栋墓庐屋，负责埋葬事宜。

●义园

义园义地大多是为死在它他乡而又无葬地的外地人开辟的坟场，属于公益事业，一般隶属于本省或本县会馆，有的在会馆后面，有的另辟新址。一九二九年北京的义园义地就有三十六处。运回原籍花费巨大又非常困难，有人便将死者棺柩停灵于寺庙或义园为浮厝或者浅葬，将棺柩放在平地上，四周砌上砖，外面用灰一抹，再在丘头立块石头，写着死者生死年月、姓名、籍贯等，等机会运回原籍。因为寺庙停灵要花不少钱，所以义园义地里浅葬比较多。

北京福州会馆老馆义园：

满眼蓬蒿游子泪；

一盂麦饭故乡情。（叶向高）

注：叶向高（一五五九- 一六二七），字进卿，号台山，福建福清人，明万历、天启年间，两度出任内阁首辅大臣。在任期间大败倭寇、粉碎了荷兰入侵者霸占台湾的图谋。北京宣武门外南下洼福州会馆老馆后有义园，凡闽人旅殁于京无力归葬者，即浅葬于兹。园门题额『汝也来么』。因思乡到埋葬同乡的义园凭吊，在长满蒿草的坟前供上麦饭，禁不住老泪纵横。

汝也来么，徒增过客苍凉感；

吾知过矣，同是天涯飘泊人。

注：此联从先入葬者恭迎后入葬者的语气，抒发了一种终老他乡形影相吊的失落心态。

寄语往来人，莫为功名抛骨肉；

伤心丘垄地，得归桑梓即蓬莱。（叶向高）

注：丘垄：坟墓。桑梓：桑树和梓树，借指故乡。蓬莱：古代传说中的神山蓬莱山，泛指仙境。

生前朋友少；

死后弟兄多。

精气游魂，则无不之也；

势位富厚，盖可忽乎哉。

扬州湖北会馆义园

十年一觉扬州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