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墨飘香

苏泺健

微醺的阳光穿过墨色浸润的屋瓦，透过半掩的纱帘，在窗玻璃上折散出七色的光，氤氲了一室的墨香。

臆想中，忽又浮现出那熟谙于心的画面：泛黄的宣纸，细腻的羊毫，黑亮的砚台，还有茫然不知所措的我。

幼时顽皮，常哭闹着要自己写字，却又不用心。外公一个不留神，兴许，我已在桌面上涂满了墨，抑或是故意碰翻了墨汁洒在地上，东一脚西一脚地将它铺匀了。外公板着脸，扬起结实的大手。外公生气的样子好可怕，脸涨得通红，胡须一根根竖了起来。好几次他的大手像是要落在我身上，却又轻轻地放下了。外公瞧着面前黑亮黑亮如同镜子般的桌面，嘴角微微翘起，似乎被逗乐了。外公慈祥的笑容映在墨中，融化在墨香里，萦绕我身畔，久久不能散去。

懂事后，才开始认真写字。每每这时，外公总要伸出温暖的大手握住我的小手，缓缓提起笔，落于宣纸之上。饱蘸墨汁的笔锋勾勒出流畅而宛转的线条，浓浓的泛着紫光的墨晕染出一纸的雄浑凝重，墨汁渐次凝固，继而墨香散入鼻腔，甘洌而清醇。墨汁的香不同于花香，似酒般古朴醇厚，像是从千年的青灯黄卷中走来，挟着细雨润湿梅花的清香，撷取微风扰乱牡丹的惊艳，融入寒霜凝结菊蕊的典雅，悄无声息地浸入我幼小的心田。

再后来，学业的负担让我逐漸疏远了墨香。只是常常在夜深人静灯火阑珊之时，望见外公在窗口掌一盏孤灯，磨一砚新墨，墨香随着暖风缓缓流动，却分明泛起无声的凉意。疏朗的晚风挟着墨香，不小心遗漏了一段音符，一声叹息。

离开外公已有几年了，也许久没有提笔练过书法了。只是那墨香常萦绕于心头，久久不曾散去。默然中似乎又闻到了浓郁的墨香，眼前似又浮现出外公慈祥的笑靥，不觉模糊了视线。

[点评]

本文通过外公教我练习书法的平凡事件表现了对外公的思念。人物描写传神、形象，细节刻画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首尾照应，紧扣“墨香”，既是文章的线索，也是作者情感的触发点。

（指导教师：郭连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