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

张会霞

在墙角的南瓜藤下，牛嫂无意间发现一个冬瓜。好家伙，足足百十斤。牛嫂记得，当初，矮墙边就种了些南瓜和丝瓜，没想到还收获了一个大冬瓜。

牛嫂搬了搬，有些犟手，喊来邻居帮忙，把冬瓜装上电动车。走在街上，引来不少人围观，大家惊诧，没见过这么大的冬瓜呢！也有人戏谑，吃不完别扔了，每家分一块。牛嫂诺诺地笑。

这么大个冬瓜吃起来真成问题呢，家里就当家的和牛嫂两个人。不要说三两天，十天半月两个人也吃不完这么大的冬瓜呀！况且，切开口的冬瓜并不经放。给儿子送一半吧，太远，来回路费得二百，冬瓜才两毛钱一斤，不划算。

牛嫂开始在脑海里搜索够资格和她分享冬瓜的人选。她想到兰妹，前几年经常和兰妹一起做针线。兰妹家养两千多只鸡，每次去她家买鸡蛋，给的斤称都是可丁可卯，偶尔添两个吧，却是添两个破口的。想到这些，牛嫂从心里在兰妹名字上划了个叉号。

附近代销点的春香态度倒是挺好，可去她那里买东西，哪样不用付钱呢？一节电池一块钱，还不是照付？牛嫂摇摇头，做生意的人，一分一毫都贴肋骨上。

街口高老太太是个不错的施舍对象，给她一块冬瓜的话，完全可以说成是施舍。高老太太就一孤寡老太太，干不動活了，靠村里接济度日。牛嫂记不起和高老太太有过任何瓜葛，怕只怕，今天给她块冬瓜，谁知道明天她会不会来讨要一棵白菜呢？还是不给自己惹麻烦的好。

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牛嫂委实找不出一个适合和她分享冬瓜的人。放放吧，兴许能放到过年，儿子一家回来人口就多了，还愁吃不完一个冬瓜？

冬瓜静静地躺在地下室里。

一日，牛嫂出门碰见虎妈。虎妈刚去了趟老宅，电动车上放了半袋子鲜枣。虎妈停下车，从车筐抽出一个食品袋，见者有份，牛嫂，我家的十月鲜，刚打下来，尝尝。

十月的天还有鲜枣，真是稀罕呢！感激之余，牛嫂立马想到，可以拿块冬瓜回馈一下虎妈。牛嫂进门就大嚷，当家的，把冬瓜抬出来，和虎妈分了吃。

当家的正蹲在院里洗手，听见牛嫂喊话头也没抬，边洗边拉着脸嘟囔什么。

去抬上来呀，虎妈给了这么多枣，咱不能白吃人家的。

当家的抬头白了牛嫂一眼，自己看去，后面垃圾坑里！

垃圾坑里？……

牛嫂快步走向屋后的垃圾坑，远远地就看见她的冬瓜。冬瓜尴尬地躺在坑底，身下洇出一摊浊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