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勇是北京市书法教研员中的佼佼者,其书法造诣和创作水平应属上乘。他注重传统书法的研究,涉猎书体广泛,视野宽阔,博取众家之长,早期对我国五代时期杨凝式的《韭花帖》用功最勤,同时兼涉晋人小楷,对唐初欧阳询、褚遂良、虞世南等名家碑帖均有一定的研究,近几年尤喜唐代颜真卿的《争座位帖》和《祭侄文稿》,且在个人的创作风格上已初露端倪,在北京市中小学书法教育行业中应属高手,在社会上和书法界中有一定的影响。
幸也,爱好终成事业
应该说,郭勇相当幸运,在十几岁时,就得以拜入张仲愈、傅家宝等书法家门下学习。几十年来,从一点兴趣,到割舍不下的爱好,郭勇不但与书法结下了解不开的缘分,更是从小就接受了正统的学习与训练,打下了坚实的书法基础。
尽管后来上了师范学校学习英语,毕业后又到小学任教,书法却是他一直放不下的事情。从最初只教英语,到英语、书法一起教,再到后来只教书法,郭勇放弃了“最有前途”的饭碗,而选择了一条“最没前途”的冷门。
你若问他后不后悔,他只回答说:“没办法,书法对我来说太重要了,这么多年一直坚持,我太喜欢了。”
1994年,北京教育学院第一年设立书法专科,郭勇选择来这里进修,师从著名书法家薛夫彬、杨广馨先生。1999年又于首都师范大学进修书法本科。学习期间,郭勇一直坚持工作,节假日对他来说只是虚设,但他却甘之如饴,风雨无阻,从不觉苦。
郭勇从事书法教育26年了,在教育教学上得到了书法家、书法教育名家杨广馨、沈莉先生的悉心帮扶,教学经验非常丰富。现在的郭勇是北京市朝阳区教育研究中心的一名书法教研员。日常工作中,他经常组织教师培训,下校听课,指导教师书写,十分繁忙。当我问他,分给自己研习书法的时间少了,是否觉得遗憾时,他回答说:“没什么遗憾,我有我的快乐。我教老师和孩子们写字,还与他们聊天,跟他们在一起我感到特别年轻、特别开心。”
除了书法,郭勇没有其他爱好,仿佛生活单调,但却有很多人羡慕他。“我说你们羡慕我什么呀?他们回答说:‘你能把自己的爱好当作职业,多好呀!”郭勇微笑着说,“其实我也觉得是这样,这辈子能够与书法为伴,应该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乐也,钻研书法之道
自从拜入薛夫彬、杨广馨先生门下,已20多年了,郭勇仍然经常到先生家拜访,向先生请教。提起先生的指导,有一件事郭勇至今难忘。
书法大专毕业之时,郭勇选择临摹杨凝式的《韭花帖》作为自己的展览作品。练习了一阵子,拿给先生看,先生却说不好,他只好回去重临。如此反反复复许多遍,依然被先生驳回。“好在我的优点是有韧性,只要老师说不成,我就去努力。”为了将《韭花帖》临到极致,郭勇甚至把字帖拿去放大复印,然后用尺子量出比例。“上下高矮多少,左右距离多少,粗的粗到什么程度,细的细到什么程度,我都用尺子量出来,然后重新再练。”最后拿了一堆临好的字给先生看,先生则轻描淡写地从里面抽出一张:“就这个吧。”
“后来与先生聊天我才知道,其实我第一次拿给先生看的字,已经可以了。但为什么又让我写这么多遍,就是为了指导我,不要处处挖坑,要在一处打井,直到打出水来。”郭勇说,“必须要不断地锻炼自己的观察能力以及表现能力,并培养成习惯,这样在以后临其他字帖的时候,眼力、手力才都跟得上。小时候老师教我写颜真卿,三年不让换字帖,就写这一本,都翻烂了,说的也是这个道理。必须把一本字帖的用笔、结构、章法都吃透,这是最基本的。”
正是因为要专心在一处“打井”,多年来郭勇习惯了“坐冷板凳”,一门心思地钻研书法,直到某一种书体小有所成,才会偶尔参加一次比赛,以检验自己的成果。“但小有成绩后仍然冷静,依然再研究,再沉淀。”
郭勇最早研究王羲之的行书,而后小楷、大楷,颇有所得,又研习墓志、秦汉简帛、颜鲁公三稿等,涉猎广泛。除兴趣之外,也有教学需求。“要根据学生的特点和喜好给他们推荐字帖,因材施教,也能最大限度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最近,书札也被他列入了研究范围。“我觉得书札、手札可能是书法的最高境界了。写信是最能表达心情的,也是最放松的状态。王羲之写《兰亭序》,41个人作完诗了,写个序言,那是酒后微醺的时候,拿笔就写了。他当时不可能还想我这个可能要传世,我要参加比赛去。一有功利思想,手就不会很顺畅。这都失去了书法的本意。书法就应该是表达自己感情的。”
临摹一本字帖,郭勇时常会先挖掘字帖背后的故事,想象作者当时在做着什么事情,处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中,心情又是如何。以境生情,以书言情,从不违书家本意。“如此临帖,时常让我更深入地体会到作者的思想内涵,潜移默化中也提高了自身的修养。”
这几年,在书法之路上,郭勇越发沉寂下來,低调,但却勇往直前地钻研着。
志也,醉心书法传承
中国的教师很多,写书法的人也很多,但是当教师的书法家却极少。
中国书法艺术,经过几千年不断的继承与创新,是最具中国文化特色、深受中国人民乃至世界人民喜爱的传统艺术之一。然而,书法艺术在当今社会也面临着生存与传承的问题。硬笔取代毛笔,键盘取代硬笔,书写正失去公共性的基础,电子输入和语音通讯基本上取代了一切文字书写,人们动手写字的时间越来越少。书法也因为功用的问题,失去了全民性的特点。小学、初中、高中的学生、教师,以及学生家长们,也大多重视升学要考试的那些课,而非“可有可无”的书法。
在国人自身的漠视和西方文化入侵的双重冲击下,书法的继承发扬举步维艰。
现在,经过欧阳中石等当代大书法家的努力争取,一大批高校开设了书法专业的专科、本科、研究生、博士生和博士后课程。2013年春季,为贯彻《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适应新时期全面实施素质教育的要求,继承与弘扬中华民族优秀文化,教育部组织专家研究制定并下发了《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这对书法的传承是利好消息,然而,书法艺术教师力量不足却是一个无法忽视的重要问题,尤其是在中小学。据统计,仅北京朝阳区就有小学近200所,而专职的书法老师却只有100人左右。
“因为书法教师实在太少,我每周三下午都要给教师做专业培训,除此之外,还要不时地下校帮助老师准备书法课或者听课,看看他们课的环节如何,是否适合学生的特点和接受能力,有没有技法上的问题。”郭勇说。
做了二十多年书法老师的郭勇,有的不仅仅是对书法的热情,更醉心于对书法教育方法的钻研。教给小孩子书法,与自己研习或者教导成年人不同,老师的思考方式、表达方式,都要顺应孩子们的思维,便于他们理解,还要总结出规律,让孩子们掌握之后能够举一反三。
“比如说楷书的‘厂字,怎么能写得漂亮呢?你首先得告诉他们要‘横短、撇长,而且必须是斜撇,‘厂字就是梯形结构,‘广字就是三角形结构。然后就让学生们自己去引申,像‘尸字、‘户字等等,一下子他们就会写很多字了。”郭勇举例说,“再比如学生们觉得‘辶总是写不好,作为书法它不能是简单的横折折撇,要有变化,我就告诉他们,写‘辶的要点是‘一方一圆,先是一点、一横,然后写个英文字母‘S,最后是‘坐滑梯,做好準备,向下一滑,再横着一出溜……”看着郭勇在黑板上描画,一个漂亮的‘辶随着他生动形象的描述应运而生,如同一个神奇的魔术。学生们通过这样的方式学到的书法,一辈子都难以忘怀。许多学校的书法老师听了他的讲座都无不惊叹,他怎么这么能琢磨。“不琢磨能行吗?书法教学不同于自己写书法,你不琢磨学生就记不住,就不会写。这里面的门道太多了!”
看电视的时候琢磨,走路的时候琢磨,睡觉的时候琢磨,郭勇不仅琢磨书法教学,也琢磨一本新字帖的研究,琢磨做人做事的道理。有时候,他就像一个用学数学的方法钻研书法艺术的理科生,善于观察、善于分析、善于总结并举一反三,更充满研究的狂热。
郭勇的楷书、隶书、行书都根植于传统,又逐渐呈现出自己的面貌,写的字精致与儒雅、朴厚,这也正像他的为人,端正、细腻,充满书卷气。他正一丝不苟地行进在他所热爱的书法之路上。
(作者系中国书法家协会理事、北京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北京市基础教育研究中心艺术教研室主任)
书法家郭勇
郭勇,1971年9月生于北京。先后就读于北京教育学院、首都师范大学书法专业班,书法本科学历。现为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中国教育学会书法专业委员会会员、北京书法家协会会员、北京民进书画院理事、朝阳区书法家协会理事、朝阳区教育研究中心书法教研员。作品多次在国内书法大赛中获奖、入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