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晓林 于文平 朱敏杰
(南京农业大学1. 金融学院 2.江苏农村金融发展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95)
不同信息渠道下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研究
董晓林1,2于文平1朱敏杰1
(南京农业大学1. 金融学院 2.江苏农村金融发展研究中心,江苏 南京 210095)
从不同渠道获取和筛选信息的成本、效率和准确度是影响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重要因素。基于信息获取及信息筛选的视角,剖析不同信息渠道对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的影响机理,并采用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2011年和2013年数据实证检验信息渠道在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中的重要作用。结果表明:不同渠道对城乡家庭的作用程度存在显著差异。对城镇家庭而言,无论是传统的信息渠道还是依托现代信息通讯技术的新渠道都能显著提高其金融市场参与度;而对于农村家庭来说,互联网等新渠道对提高其金融市场参与度和风险资产持有比例的作用更加显著。因此,应高度重视现阶段农村地区尤其是中西部农村地区的新型信息渠道建设。
信息渠道;信息筛选;金融市场参与;资产选择
相关数据显示*由中国家庭金融调查数据整理得到。,2015年中国家庭平均资产数量比2013年增长了20%,其中,金融资产增加了60%,房产增加了34%,工商业贷款减少了41%,其他资产增加了8%,并且主要来自于风险资产的增长,尤以股票和金融理财产品为主。尽管中国家庭平均资产数量大幅增加,但从总体上看,参与率依然较低,城乡家庭平均参与率为11.1%,其中,城市家庭为16.4%,农村家庭为2.6%;家庭股票市场参与率仅9.2%,其中,城市家庭13.9%,农村家庭1.7%。如何破解城乡居民持续增长的金融需求与金融市场参与率整体偏低的现实矛盾,是未来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亟待破解的重要问题之一。
经验研究表明,除了家庭自身资源禀赋、外部金融基础设施状况等因素外,随着近年来现代化、信息化建设的不断推进,及时、准确、高效地获取信息日益成为影响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的关键因素之一。而投资者总是需要依托一定的渠道获取金融市场参与的相关信息,帮助自身进行风险判断和金融资产投资决策。已有研究同样指出,家庭没有投资金融市场的原因之一正是由于缺乏相关信息渠道(Hong et al.,2004)。
具体而言,首先,信息渠道的不同决定了信息获取成本、筛选效率、信息准确度等均存在差异,进而造成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及资产选择行为的差异。个体投资者通过报刊等传统的信息渠道获取有关金融市场的信息,获取信息的渠道单一、信息搜寻成本高;信息渠道多元化程度的提高则可以促使投资者通过更多新的信息化渠道(如互联网)获取投资信息,降低了参与金融市场的信息成本,提高了获取相关信息的效率。其次,在当前信息膨胀的宏观背景下,不同信息渠道对解决投资者有限关注问题的能力有所不同。正如赫伯特.西蒙(Herbert Alexander Simon)所指出的,“信息的丰富产生注意力的贫乏”,在信息膨胀的今天,伴随着信息的过量和超载,注意力成为稀缺资源,居民需要通过对信息进行有效筛选以提高相关信息的准确性及有效性,然而投资者的有限关注使其在不同信息渠道上分配的注意力不同(Veldkamp,2011),所以不同居民将选择不同的渠道作为其信息获取的主要方式,这也成为影响其参与金融市场及资产选择行为的重要因素。最后,城乡间信息基础设施建设水平的差异引致信息渠道的差异,也会成为城乡间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差异巨大的重要原因之一。农村地区网络基础设施不完善,居民获取信息的渠道相对单一;再加上城乡居民文化程度、投资氛围、投资决策等差异,不同的信息渠道对风险资产持有的影响在城乡之间可能存在显著差异。
基于此,本文试图在比较城乡家庭自身资源禀赋、教育水平、认知水平等异质性特征的基础上,探讨其信息渠道获得差异,剖析信息渠道与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金融资产选择行为的关系,以期为优化家庭资产配置决策、提高金融机构供给效率提供依据。
家庭对金融市场的参与及资产选择,是家庭金融研究的核心问题之一(Campbell,2006)。有研究指出,家庭背景风险(主要包括收入风险和健康风险)对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及家庭资产配置有影响。Gusio et al.(1996)认为,收入有风险的家庭会降低风险资产的比重,增加非流动资产持有比重。Rosen et al.(2004)利用美国健康退休调查(HRS)数据研究发现,健康状况与风险资产持有概率和持有规模都有正相关关系。此外,雷晓燕等(2010)的研究还发现,健康状况对于城市居民有重要影响,健康状况变差会使其减少风险资产持有,但是健康状况对农村居民影响不显著。
也有研究将焦点放在个体主观因素对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及资产选择的影响上,个体主观因素包括了年龄、受教育程度、财富等。Shum et al.(2006)提出,户主年龄、家庭财富及退休储蓄金与美国家庭股票持有比重呈显著正相关关系。Haliassos et al.(1995)通过对美国75%的没有投资股票的家庭的研究,认为信贷约束抑制家庭参与股票市场,教育则具有正向影响。Vissing-Jorgensen(2002)、Guiso et al.(2008)、Wachter et al.(2010)等认为,持有风险资产、参与股市需要付出一定成本,这使得风险资产投资具有“财富门槛”,所以家庭财富与风险资产存在正相关关系。国内近年来关于个体主观因素的研究也较多,如吴卫星等(2006)、谭松涛等(2012)、尹志超等(2014,2015a,2015b)。
此外,国外的研究较早开始关注信息渠道与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关系。Guiso et al.(2005)提出,个体参与投资的概率与其所获有关信息量、得知该金融资产存在的概率相关。Bogan(2008)进一步提出,电脑和互联网的使用,除了降低交易成本外,还使居民更易获得股市信息,从而降低信息成本,促进股市参与。还有一些研究从投资者有限关注的角度探讨新闻媒介的相关信息发布对投资策略的影响,并认为这些信息发布通过影响投资者的注意力配置进而影响其投资决策行为和证券价格市场表现等。Klibanoff et al.(1998)研究了《纽约时报》的新闻是否会对封闭式国家基金产生影响,发现新闻的出现会影响投资者的投资需求,并对资产价值的弹性产生影响。Merton(1987)认为,新闻媒体报道会由于信息成本的作用对新股产生长期影响。Liu et al. (2008)指出,新闻媒体的报道会吸引投资者的注意,增加投资者对新上市股票的长期需求。
进入21世纪以来,随着信息化程度的不断加深,越来越多的研究开始关注信息渠道对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影响。信息渠道指的就是信息获取的渠道(或媒介),主要包括社会互动、计算机网络、报刊、电视等。Hong et al.(2004)提出,家庭可以通过社会网络中的信息共享获取资本市场的相关信息,至少可以学习基本操作方法,进而参与股市。还有研究指出,社会互动、网络两种信息渠道对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有重要影响,并认为投资者依赖的信息渠道不同,其风险态度会有显著差异,以“网络”作为主要信息渠道来源的投资者的风险系数明显高于以其他信息渠道为来源的投资者,风险系数最低的是依靠“熟人信息”的投资者(尹海员 等,2011)。曹杨(2015)进一步验证了信息获取是社会网络影响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渠道之一,相关投资信息的缺乏对于居民参与股市及其他金融市场会产生不利影响,而社会网络显著降低了这一影响。此外,李涛(2006)提出,社会互动通过内生互动和情景互动两渠道对股市参与造成影响。李涛等(2009)进一步指出,社会互动可能降低居民对股市投资的风险感知,间接影响股市参与风险态度,社会互动程度低的居民其绝对风险规避程度显著反向影响其投资股票的可能,而社会互动程度较高的居民其绝对风险规避程度对其是否投资股票无显著影响。郭士祺等(2014)研究发现,社会互动与网络通过传递股市信息推动股市参与,并且这两种信息渠道在促进家庭股市参与上有相互替代关系。
综上所述,目前有关信息渠道与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研究大多仅考虑了网络与社会互动两个渠道,分析的焦点也多集中于股票市场的投资决策上,缺乏对其他信息渠道、其他种类风险资产及其相互关系的深入研究。此外,现实情况表明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在城乡间存在巨大差异,那么在信息化程度不断加深背景下,这一差异与家庭获取及筛选信息渠道的异质性之间是否存在联系呢?本文将基于信息化下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存在差异的现实背景,从理论和实证两方面剖析不同信息渠道对于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配置的影响,以期得到一些有意义的结论。
家庭金融的核心意义在于通过跨期的资产配置,使得家庭现金流在各个生命阶段呈现较为平稳的状态。家庭通过参与金融市场将现期的资金投入到金融市场并持有一定比例的风险资产,以此实现跨期消费,取得整个生命阶段消费效用最大化。具体来说,金融市场参与是指居民持有风险金融资产,主要包括股票、基金、金融债券、金融衍生品、金融理财品、外汇、黄金等。居民是否将资金投入到金融市场并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取决于参与金融市场的成本大小,具体包括获取相关金融信息成本(如购买投资信息成本、搜索相关金融信息的时间成本)和交易成本,成本越低,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并持有风险资产的意愿越强。信息渠道是投资者获取金融市场相关信息的主要方式(包括报刊等传统信息获取方式及互联网新型信息获取方式)。由于获取不同信息渠道的成本、通过不同信息渠道筛选信息的效率及获取信息的准确度等不同,使得使用不同信息渠道获取相关金融信息的成本及相关交易成本存在差异,也就是说,信息渠道的使用通过改变投资者获取相关金融信息的成本及交易成本影响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成本,进而影响家庭整个生命阶段的消费效用大小,最终影响家庭的金融市场投资决策。具体机制为:
图1 信息渠道影响家庭金融市场投资决策机制分析
本文借鉴Bogan(2008)的互联网与股票市场参与的成本效用模型,该模型是在传统的消费资本资产定价模型(CCAPM)的基础上,考虑到互联网的出现对降低股票市场参与成本的可能性。本文在此基础上进行拓展,将不同信息渠道的成本进一步细化并纳入模型,考察不同渠道的获取成本、信息筛选的成本与参与金融市场效用之间的内在逻辑关系,探讨信息渠道对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的影响。标准的CCAPM认为,在无摩擦金融市场中,消费者的跨期的期望效用函数为:
其中,σ是时间折现系数,Ct是t时期的实际消费,Yt是t时期的劳动收入,Wt是t时期的总财富,St是t时期的实际总储蓄,αt是t时期的风险资产投资量,Xt是金融资产价格,1+R是无风险利率,Zt是金融资产平均收益。考虑到市场摩擦存在,在模型中加入个人参与金融市场的成本It(如信息成本和交易成本),即:
如果参与金融市场的成本It很大,居民无法达到期望效用,则将不会参与,即αt为0。随着信息化加深及信息渠道多样化,不同信息渠道的使用可能会不同程度地降低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成本It。假设信息渠道自身成本为It1,信息渠道的使用减少的信息成本是It2,则通过使用信息渠道可以增加消费It1-It2,即:
如果It1>It2或It2很小的话,居民将不会选择这一渠道,从而这一渠道对于投资风险资产的作用也会很小。进一步地,城乡信息化程度差异及城乡居民金融认知水平等差异的存在必然导致城乡信息渠道自身成本差异及使用信息渠道获取信息的成本差异。据此,提出:
假设1:信息渠道是影响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重要因素,且在城乡之间作用差异显著。
一般而言,接触报刊等传统信息渠道的初始门槛较低,对于城镇家庭来说,购买报纸的花费仅占家庭消费支出的极小部分,且容易获得,在上班或业余时间也都可以阅读以获取信息。而且不同家庭还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订阅针对性、专业性更强的报刊。因此报刊自身成本It1<减少的信息成本It2,报刊渠道的使用应该能够促进城镇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及进行风险资产配置。而对于农村居民而言,由于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多以阅读故事会、农业技术为主,阅读报刊获取经济类信息的时间成本会较高,所以报刊的It2较小,报刊渠道的使用对于农村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及进行风险资产配置的促进作用可能不显著。对于新型信息渠道如互联网而言,虽然It1(包括网络费用等)较大,但是由于其信息传输速度快,能够大大降低居民家庭搜索相关金融信息的时间成本,同时也能够降低参与金融市场的交易成本,所以互联网自身成本It1<<减少的信息成本It2,互联网的使用能够促进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及风险资产配置。基于此,提出:
假设2:报刊等传统信息渠道及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都能够显著促进城镇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进行资产选择;但相比于城镇家庭而言,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更能显著提高农村家庭的金融市场参与度及风险资产持有比例。
(一)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自于西南财经大学“中国家庭金融调查与研究中心”2011年、2013年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的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ina Household Finance Survey,CHFS)。中国家庭金融调查采用三阶段、分层、与人口规模成比例(PPS)的抽样方法,通过科学抽样、现代调查技术和调查管理手段,搜集中国家庭金融微观信息,为国内外研究者提供研究中国家庭金融问题的高质量微观数据,主要包括住房资金和金融财富、负债和信贷约束、收入、消费、社会保障与保险、代际的转移支付、人口特征和就业、支付习惯等信息,其中:2011年7—8月间,获取了全国25个省、80个县市、320个社区的8438户家庭的微观调查数据;2013年样本规模扩大至28000多户。为充分反映城乡家庭的金融行为,在对原始数据筛选的过程中,剔除了一部分极端值、异常值,并删去了流动家庭(因外出打工等原因举家迁移)的样本。最终,本文使用2011年样本数量8412户,其中城镇家庭5172户,农村家庭3240户;2013年样本数量28142户,其中城镇家庭19210户,农村家庭8932户。
(二)模型构建及变量选取
为实证检验信息渠道在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中的重要作用,参照已有研究,本文选择金融市场参与、风险资产持有比例两个因变量,把持有风险资产视为参与金融市场,否则则不是;以家庭持有的风险金融资产占金融资产的比重作为其资产选择的衡量指标。由于家庭持有风险金融资产占比是截断的(censored),本文首先利用Probit模型分析信息渠道对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的影响,然后使用Tobit模型进一步估计信息渠道对家庭资产选择的影响。
第一阶段用Probit模型估计信息渠道对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的影响,形式如下:
Y=1(αMessage+Xβ+μ>0)
(1)
其中:Y表示家庭是否参与金融市场,若参与,则Y=1,否则,Y=0;Message表示获取信息的渠道,主要包括报刊等传统信息渠道及互联网等新渠道;X表示影响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解释变量,主要是居民个体及家庭特征变量,包括户主年龄、受教育年限等;μ是误差项。
第二阶段是估计信息渠道对城乡家庭持有风险资产比重的影响的Tobit模型,具体形式如下:
Y*=αMessage+Xβ+ε,Y=Max(0,Y*)
(2)
其中:Y*是Tobit的因变量,表示风险资产占金融资产的比重;Message、X含义与式(1)相同;ε是误差项。
具体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1,对其中的部分变量补充说明如下:
1.被解释变量
为了研究信息渠道对居民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影响,借鉴已有文献,本文选择家庭的金融市场参与、风险资产占比为被解释变量。根据中国家庭追踪调查收集的信息,本文定义金融市场的风险资产包括股票、基金、金融债券、金融衍生品、金融理财品、外汇、黄金等;除了风险资产,家庭金融资产还包括无风险资产,如现金、活期存款、定期存款、债券等。家庭金融市场参与表示家庭是否拥有金融市场的风险资产。如果持有风险资产,则这一被解释变量取1,否则取0。风险资产占比表示金融市场风险资产占金融资产的比重。
2.信息渠道指标
当受访者被问及“您家庭平均每月网络通讯费用支出为多少?”时,若支出不为零,“互联网”为1,否则为0;当受访者被问及“您家庭平均每月报刊等文化娱乐支出为多少?”时,若支出不为零,“报刊”为1,否则为0。
3.其他控制变量
参照以往文献,本文选取的控制变量包括:
(1)家庭人口学特征变量:年龄、婚姻状况、受教育程度、风险态度等。参照以往研究,设户主年龄30岁以下=0,30~40岁=1,40~50岁=2,50岁以上=3,其中30岁以下为对照组。如果户主已婚,则婚姻状况=1,否则为0。户主学历为初中以下=0,初中=1,高中=2,中专或大专=3,本科及以上=4,其中初中以下为对照组。户主风险规避=0,风险中性=1,风险偏好=2,其中风险规避为对照组。
(2)家庭财富水平特征变量:社会资本、家庭总资本。参照以往文献,本文家庭总资产主要由家庭实物资产总价值(万元)衡量。社会资本由家庭转移支出额大小衡量。
(3)其他变量:金融可得性、城乡变量、区域变量。参照以往研究,当受访家庭持有信用卡时,金融可得性=1,否则为0。为了控制城乡经济发展水平的差异,引入农村虚拟变量,当受访家庭属于农村地区时,城乡变量=1,否则为0。为了控制区域的固定效应,引入中西部虚拟变量,当受访家庭属于中西部地区时,区域变量=1,否则为0。
表1 变量定义与描述性统计
注:由CHFS 2011、2013年数据整理得到。
(一)信息渠道与金融市场参与
如前所述,运用Probit模型分析信息渠道对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影响。由于城乡二元差异的存在,城乡间投资选择行为可能存在差异,所以先对全样本回归,然后分别就农村和城市样本进行回归,结果见表2,Model1和Model2分别为城镇居民2011及2013年金融市场参与概率回归的边际效应,Model3和Model4分别是农村居民2011及2013年金融市场参与概率回归的边际效应,Model5和Model6分别是全国居民2011及2013年金融市场参与概率回归的边际效应。
可以看出,就全样本而言,无论是2011年还是2013年,信息渠道、城乡差异都是影响家庭金融市场参与的关键因素。2011年,使用互联网渠道居民比不使用互联网渠道的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可能性高约8%,2013年高约9%。2011年,使用报刊的居民比不使用报刊的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可能性高约6%,2013年高约2%。农村居民金融市场参与率在2011年和2013年均显著低于城镇居民。从分样本回归结果可以看出,信息渠道对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影响显著且城乡之间存在明显差异,与假设1一致。具体来说,2011年,在城镇地区,使用报刊的居民比不使用报刊的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可能性高约7%,2013年高约3%;而无论在2011年还是2013年,报刊的使用对于农村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促进作用都不显著。可能的解释是,城乡居民文化程度等存在差异,农村居民通过报刊获取信息的成本相比于城镇居民较高,所以报刊渠道对于农村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促进作用不显著。这与假设2一致。2011年,使用网络的城镇居民比不使用网络的城镇居民参与金融市场可能性高约10%,2013年高约12%,而从城镇居民金融市场的平均参与率来看,2011年和2013年分别为26%、16%,网络等新渠道的促进作用较高。在农村,网络同样重要,2011年,使用网络的居民比不使用网络的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概率高约5%,2013年高约3%,而2011年及2013年农村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平均概率分别仅为11%、3%。可以看出,互联网新渠道的使用能显著提高农村家庭参与金融市场的可能性,且促进作用略大于城镇家庭,与假设2一致,说明互联网等渠道虽然自身成本较高,但能够大大降低居民搜寻信息的成本,对居民参与金融市场促进作用更大。
表2 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影响因素
注:***、**、*分别代表1%、5%、10%显著性水平;下同。
随着年龄的增长,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可能性呈下降趋势,相较于30岁以下居民,30~45岁居民在持有风险资产的概率最大,可能的原因是,这个年龄段的居民正值财富积累初期,更愿意参与金融市场。此外,对于全样本和城镇居民样本而言,社会资本、受教育水平、风险偏好程度、家庭总资产、金融可得性均与金融市场参与成正相关关系。而在农村地区,初高中文化水平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可能性更大;家庭总资产越多,农村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可能性越高;金融可得性对农村居民参与金融市场的促进作用在2011年更显著,而在2013年表现出抑制效应;社会资本在2011年作用较显著;风险偏好程度在2013年作用更显著。
(二)信息渠道与风险资产选择
信息渠道不仅对家庭是否参与金融市场有影响,还会影响家庭参与金融市场的深度,即对家庭在风险资产上的配置比例的影响。这里探讨信息渠道对家庭资产选择的影响,表3分别列示了全样本、城镇和农村样本的回归结果。
与金融市场参与类似,对于全样本和城镇样本而言,报刊的使用显著提高了居民金融市场参与深度,而对农村居民影响不显著。无论对于城镇还是农村居民而言,网络渠道的使用都大大提高其风险资产持有比例,2011年和2013年,使用网络渠道的居民比不使用网络的居民风险资产持有比例分别高约4%和2%,使用网络渠道的城镇居民比不使用的居民风险资产持有比例分别高约5%和3%,而从城镇居民风险资产平均持有比例来看,2011年和2013年仅为13%、12%,促进作用明显。2011年和2013年使用网络渠道的农村居民比不使用网络渠道的农村居民持有风险资产比例分别高约3%和2%,而2011年和2013年农村居民风险资产平均持有比例仅为5%和3%。可以看出,网络渠道对居民参与金融市场深度的促进作用显著,且对农村居民的促进作用大于城镇居民。这均与前文假设2一致,通过网络渠道筛选信息的效率高,获取信息的成本相对更低,促进作用更大;报刊对于城镇居民而言获取信息成本低,促进作用显著,对于农村居民促进作用不显著。
无论是全样本、城镇样本还是农村样本,社会资本、家庭总资产、金融可得性、风险偏好均有利于提高居民金融市场参与深度;对于全样本及城镇居民而言,相比于30岁以下居民,30岁以上居民持有风险资产比例均显著提高;随着户主文化程度的提高,城镇居民持有风险资产的比例呈显著上升趋势;中西部地区居民2013年持有风险资产的比例显著小于东部地区。而对于农村居民而言,随着户主年龄增加,其持有风险资产比例降低;相较于初中以下学历,本科及以上学历居民持有风险资产比例更高。
本文基于信息获取及信息筛选的视角,剖析不同信息渠道对城乡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的影响机理,并利用2011年和2013年中国家庭金融调查(CHFS)数据,实证检验信息渠道在家庭金融资产配置中的作用。结果表明:(1)信息渠道是影响家庭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的重要因素,且对城乡家庭的作用存在显著差异。无论是报刊等传统信息渠道还是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都能够显著促进城镇居民的金融市场参与及资产选择行为。(2)对于农村家庭而言,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对提高居民金融市场参与度及风险资产持有比例的作用更显著。
以上结果说明,随着信息化程度的逐步加深,互联网等信息渠道的普及,能够进一步降低家庭搜寻相关信息的成本,进而促进家庭更积极参与到金融市场;随着投资需求的增加,传统信息渠道已无法满足农村居民的信息获取要求,信息化背景下新型互联网渠道相比于传统信息渠道对农村家庭参与金融市场及进行资产选择的作用更显著。
为此,本文提出如下政策建议:
第一,加快中西部以及农村地区的新型信息渠道建设。信息化程度加深是一把双刃剑,金融监管部门应该加强与信息管理部门的联系,规范不同信息媒介的信息传输质量,在降低城乡家庭信息获取与筛选成本的同时,确保金融消费者的信息安全,减少虚假信息对投资者的误导。
第二,加强信息端与金融供给端的链接,充分发挥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的重要作用,在针对不同需求偏好的投资者开发相应金融产品的同时,充分考虑投资者获取信息渠道的异质性,针对不同人群选择多元化供给渠道和信息宣传渠道以提高供给效率。
第三,家庭决策人需要不断增强自身金融认知水平,除了依赖相对便捷的互联网等新型信息渠道外,还要注意多渠道获取与筛选信息,提高信息获取和筛选的效率,理性高效地参与金融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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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刘志炜)
Financial Market Participants and Asset Choice among Rural and Urban Household under Different Information Channels
DONG XiaoLin YU WenPing ZHU MinJie
(Nanji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Nanjing 210095)
Cost, efficiency and accuracy of obtaining and screening information from different channels impact households participating in financial markets and asset selection. Based on information acquisition and information filtering perspective, this paper makes theoretical analysis of influence mechanism of different information channels on urban and rural household financial market participants and asset choice behavior. China Household Financial Survey (CHFS) data of 2011 and 2013 is used to empirically test the function of information channels in household financial asset allocation.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re are significant different effects in urban and rural families. For urban households, whether it is traditional information channels or new channels based on modern information and communication technology significantly improves its financial market participation. For rural households, the new channels (the internet and so on) improve financial market participation and the proportion of risky assets more significantly. Therefore, great importance should be attached to the new information channel construction in rural areas.
information acquisition; information filtering; financial market participants; asset choice
2016-12-10
董晓林(1963--),女,江苏宿迁人,南京农业大学金融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江苏农村金融发展研究中心主任。 于文平(1991--),女,山东临沂人,南京农业大学金融学院硕士生。 朱敏杰(1989--),男,江苏南通人,南京农业大学金融学院博士生。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信息化趋势下普惠金融发展问题研究”(15AJY020)。
F832.48
A
1001-6260(2017)04-0033-10
10.19337/j.cnki.34-1093/f.2017.04.004
财贸研究 201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