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刘理海这一组诗,让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那些尘世的烦乱,弥漫的雾霾,都渐渐远离,就连平时驻扎在心中的小小不安,也一下子了无踪影。就像刘理海在《透过月光,雄鸡看见》中写的:“躺在一片羽毛上/轻盈而柔软”。让诗歌回归是当下诗坛经常看到争论,而争论的焦点无异于是批评诗歌已经脱离民众,成为“诗歌玩家”手中的文字游戏。而我在阅读这一组诗的时候,看到他的创作状态,看到他的写作过程是如此地自然而然,没有让技巧占领诗歌的主导,而是把自己的身心完全融入生活融入自然。
“如果密集的鸭群布满夏天,少了蓝调的浪漫/交谈便无法展开,无法表述可能性带来的悸动/那么尝试新鲜方式,进入安静兔子的世界/在神奇的幻觉中再活一次,也未尝不可”,夏天、鸭群、密集,这些意想让我们会对这个季节充满绝望,但刘理海找到了一条通道:进入安静兔子的世界。兔子是一种象征,它们弱小,它们胆怯,它们在人类面前总是战战栗栗,但它们带给我们的那种安详是自然的,是宁静的。读诗需要心境,如果一首诗不能让读者尽快进入,那么就说明这首诗是诗人的败笔。在诗歌创作中,诗人要尽量让自己远离,同时要尽量让诗歌和人间接近,用带锋的利刃,为读者捅出一条光明的大道。“人的危险性,在于面对黑暗的偏好/消极或者巧妙的方式呈现出人生的某一个切面/红色卡车停靠在夜的边缘,格外显眼”,为什么人会偏好黑暗?因为黑暗会掩盖一切:所有的虚伪、肮脏、卑鄙,这一切的一切都和黑暗具有相同的颜色,诗人要告诉我们什么?那一辆红色的卡车,又向我们做了一种怎样的昭示?红色的象征是如此突出,如此明显。固守本我,守护心灵。因为就连鸽子也知道,如果不能自我保护,每一次的寻食,都是一场冒险之旅。这一个过程,在不断地改变着人类的习性,有可能忘记自己所损害的这个世界,却是我们的立根之本,因此要停止对这个世界的损害,需要爱好和平的鸽子来传达这个秘密。诗人的敏锐和聪慧,在诗的每一个修辞上跳跃,让我们的心灵能够很快地和自然贴近,贴近生命,这样,“我小心翼翼地把绿萝的枯叶摘掉/按时给它浇水,光合作用是如此美妙/新叶生长,而后饱满/我似乎感觉到的是自身生命的愉悦”。绿萝只是诗中的一个意象,但每一个读者却都能从这里读到诗人感情的真挚、心思的细腻、美好的期盼,爱,总是在不断的苦闷和愉悦中找到出口。
当我们把那些弱小的动物和多肉的植物写进诗中的时候,是暂时脱离了功利与世俗,在安静中抵达,在阅读中快乐。诗人写诗,如同僧人坐禅,不入禪定,难得好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