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软埋》摘得第三届“路遥文学奖”桂冠

2017-06-07 18:57明星
中关村 2017年5期
关键词:方方路遥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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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文学奖”坚守现实主义文学理想,鼓励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秉承“只认作品不认人”的原则进行严格评审,具有良好的公信力。第三届摘得“路遥文学奖”桂冠的是方方的长篇小说《软埋》。

2017年4月23日,由“路遥文学奖”研究中心主办的“第三届路遥文学奖揭晓颁奖盛典”在中央电视台梅地亚新闻中心隆重举行。颁奖仪式由著名演播艺术家廖菁和“路奖”研究中心主任高玉涛共同主持。方方的长篇小说《软埋》摘得第三届“路遥文学奖”桂冠。

当享有中国文学界“伯乐”盛誉的《人民文学》原常务副总编、著名编辑专家崔道怡先生,代表评委会宣布她的长篇力作《软埋》获奖时,方方惊喜地表示:“在这样一个时间段,获得这样一个奖,对我是莫大的鼓励”。第二届“路遥文学奖”得主、著名作家何顿专门从长沙赶来,代表评委会向方方颁发了路遥头像奖章。

颁奖现场,方方发表即兴演说:“每一部文学作品都是作家的个人表达,因为有无数无数的个人表达,才能汇集起时代的声音,我们从无数无数的个人表达中才能看到社会的一个断面、缩影和精神。在完成《软埋》之后,我会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写作”。

她最后强调:“今天是‘世界读书日',我特别想说的是我的作品是我个人的表达,我更想说的是我们不想回到文革那个没有书读的时代”。”

与《软埋》同时入围的还有五部作品,分别是张忌的《出家》、王刚的《喀什葛尔》、杨志鹏的《百年密意》、刘继明的《人境》、杜禅的《圣人开花》。

“路遥文学奖”是为纪念英年早逝的陕西作家路遥而设立,是一个每年颁奖一次的现实主义长篇小说奖。它由路遥生前好友高玉涛创建,“路遥文学奖”研究中心主办。由资深文学批评家、文艺评论家组成评委会评审,2014年首次颁奖,前两届获奖小说为《活着之上》、《黄埔四期》。

“路遥文学奖”坚守现实主义文学理想,鼓励现实主义文学创作。作为一个纯民间的公益性奖项,奖金与筹办经费全部由民间募集和自愿捐助。此次向方方颁发10万元奖金的是27年前和路遥一起在“六一”儿童节上合影的小女孩——如今的金融职场高管高睿康女士,她拿出自己的私房钱提供了本届奖金。

《软埋》是批判性与文学性的高度融合

此次,方方作品《软埋》获得路遥文学奖,“路奖”评委给方方的获奖理由是“让批判性与文学性达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路遥文学奖评委王向晖说,方方的《软埋》是一部书写个人精神苦斗的作品。

小说开篇的题目是:“自己跟自己的斗争”,女主人公被人从河流中救出来,完成了当时那个时代需要的一个彻底的脱胎换骨。她被河水和岩石冲洗得干干净净,她的身体方方老师用的词是一丝不挂,她过去所有的记忆只变成了一种模糊的痛感,她连自己的名字都忘了,丁子桃这个名字是后来救她的人给起的。“从这些细节中,我们可以感受到当时斗争的残酷性,社会根本没有留给这样的人生存空间,为了活着,丁子桃必须忘记过去。”

“《软埋》故事虽然基于动荡的时代背景,但我觉得方方面对历史,还是怀有强烈的希望的,这个希望就是丁子桃的内心始终有胡黛云,她是从三知堂里走出来的人,她心里保存着中国传统人的精神,是古代人让丁子桃知道什么是惭愧,让她知道追回,让他不会彻底麻木,宁可走过十八层地狱,也要追寻事情的真相。这种宝贵的自省精神,正是五四精神,这是中国传统文人品德操守的根本。”

《软埋》的成功正是方方老师敢于突破这条红线,回到历史文化本身,回到一个人的存在本身来书写他精神的苦痛,只有这样的苦痛才具有典型的历史文化地位,只有这样的苦痛中蕴含的精神力量才是极其强大的。

王向晖说,“从《软埋》中我也读到方方深深的文化困惑,上一代的文人,就是胡黛云的父亲,还有她的公公都死了,她虽生尤死,我们的文化还活在哪里呢?这样的困惑,我觉得同样是我们这个时代知识分子的共同困惑,《软埋》是方方老师发出的文化欲求,也是我们今天需要的醒世良药。”

人民文学出版社副总编辑何启治引用托尔斯泰的话说:我们作家就要为人类写一部书。“所谓为人类写一部书,我觉得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是,方方的《软埋》也是。”

北京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路遥文学奖”评委赵勇认为,在2016年发表的诸多长篇小说中,方方女士的《软埋》是一部结实、厚重并启人深思的现实主义力作。小说以精致的结构呈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土改过程中,大地主兼开明绅士陆子樵為免其批斗、受辱而死,做出了与全家老少十多人服毒自尽、挖坑软埋的选择。而埋葬完所有人并有幸出逃的胡黛云则几乎葬身河中,等她被人救起已完全失忆。她遗忘了“旧我”的全部历史,并以“新我”丁子桃苟活于后来五十年的岁月中。

然而,当丁子桃生命垂危、走向十八层地狱的漫漫长旅,痛苦的往事开始复苏,家族的命运也开始在记忆的底片上显影,小说因此以退叙式结构完成了对土改历史的书写。而当丁子桃的儿子青林终于发现蛛丝马迹并试图寻找事实真相时,小说又以侦探式笔法进入到对历史的打捞之中。但是,在真相就要水落石出时,青林却选择了抽身而退。他没有让自己与父母的历史照面,而是任其擦肩而过,随风飘散。而随着知情者的相继离世,那段历史也成为一个巨大的黑洞。

“软埋”既是这部小说的标题和主题,无疑也是作家回望历史、反观现实的特殊通道。著名学者萨义德指出:“挖掘出被遗忘的事情,连接起被切断的事件”是知识分子的主要职责。方方是中国文坛秉承批判现实主义精神的重要作家,她始终怀着直面现实、追问历史的巨大勇气。而当她写到《软埋》时,这种直面与追问既显出一种紧迫与冷峻,又带着一种苍凉、悲悯和“了解之同情”,小说因此具有了强大的历史穿透性和美学丰富性。她固然不是第一个书写土改题材的作家,但她却是今天能把同类题材处理得恰到好处的作家,让批判性与文学性达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路奖”:只认作品不认人

当笔者提问高玉涛,与国内几个经典文学奖项比较,“路遥文学奖”究竟有何特色时,他给笔者的答复是:

首先,为纪念作家路遥,高举批判现实主义文学旗帜。除了颁奖外,一系列纪念路遥先生的活动也在陆续开展。例如,每年清明时节,为路遥扫墓;积极开展路遥精神学术研究;举办路遥逝世廿周年纪念会;开设路奖公众号、创办《路遥文学报》等纪念、传承及传播路遥文学活动。

第二个目的是,发现超越路遥的优秀作品,鼓励超越路遥的杰出作家。截至2017年4月,“路遥文学奖”评委会已连续成功举办了三届“路遥文学奖”评审工作,产生了《活着之上》《黄埔四期》《软埋》三部获奖作品和《一座营盘》《圣人开花》等13部入围作品。

除此之外,这个文学奖倡导的是走民间道路、发民间声音、立民间立场。他坚称,由文学界专业评委、文学批评专家观察员和监事会监事组成的“路奖”工作团队,不被任何团体和组织所左右,充分发挥团队的文化智慧,确保了“路奖”民间立场的贯彻落实。

“路遥文学奖”坚持“只认作品不认人”的公平公正的评奖规则。评委来自著名高校文学专家学者、大型文学期刊和出版社资深编审及文学批评家,以作品的思想深度、艺术高度与文学性为评审,独自行使职权、独立投票表决。

除此之外,奖项发起人带头自掏腰包捐款已达一百多万元,包括联络陈伟、冉劲松、周武发、陈畏、冯韵明、高睿康、邹黎等亲朋好友、油画艺术家、工艺美术大师等人士捐款捐物,为“路奖”提供了必要的经费,使这项公益事业一路前行已近五个年头,取得了“路奖”作品阅读、专业评审、Vl视觉形象设计等一系列公益文化丰硕成果。

早在奖项设立初期,高玉涛和他的团队就确定了路遥文学奖要面向全球华语写作,走向世界文化舞台的发展目标。他要求,获奖作品必须彰显普通人的文化觉悟、文艺情怀、文学理想。因为路遥,因为文学,不图名,不为利,已成为参加、参与“路奖”工作的社会各界人士的共同愿望,共同价值取向。从而使这种文化觉悟、文艺情怀和文学理想,在这群普通人身上,得到了充分的展示和印证。

笔者要求高玉涛对此次入围的六部作品做一番点评时,他说,《圣人开花》《软埋》他全书读过外,其余四部都是大概流览过、认真看了每部书的序跋后记、网友评语、网络舆情及专家评论文章,参与了专家评委们对每部作品入选理由的讨论。他个人提出推荐语既要反映出“路奖”专家评委对每部作品的思想深度、艺术高度和文学性的品读认可,又能体现评委会的学术素养、独特见地、专业水准、审美情趣及集体智慧。

高玉涛还将评委会确定的“入围理由”给了笔者:

方方的《软埋》叙写了一个人内心的苦斗,是一部《罪与罚》式的记述人类精神战斗的作品,让批判性与文学性达到了很高程度的融合。

张忌的《出家》在写底层生活艰辛的同时,也写出了一个底层农民真实的精神需求;在揭露寺庙利用众生愚昧敛财的同时,也写出荒凉的人生中佛音救赎的希望。

王刚的《喀什噶尔》是近乎一部多声部的华美乐章,主旋律是青春、革命、爱情,而呈现这些音符的是一个个复杂的社会、政治、人生舞台。

杨志鹏的《百年密意》在恶中适时回头,以内心的佛性寻找人生的出路。

刘继民的《人境》是一部展现中国城市与乡村六十多年巨变的现实主义力作,是一部思考农村、农民出路的作品。

杜禅的《圣人开花》将个人生活、社会形态和文化寻根粘乎在一起,打碎了重新组合,互相诘问。诘问的力量来自知识分子怀疑、批判一切的精神。

当笔者与高玉涛谈起现实主义文学作品《人民的名义》,为何热播好评如潮、街谈巷议,乃至家喻户晓,人所共知?他感慨道,推动时代进步的、引起读者和观众共鸣的、产生广泛社会影响的作品,基本都是现实主义的,尤其是批判现实主义的优秀作品。《人民的名义》之火热就是因为它对社会现实的直接介入和深度影响。

他还谈到,首届“路奖”获奖作品阎真的《活着之上》,出版首印10万册,仅半年就一销而空。现在已再版六七次、印发量达二十多万册了,成为全国图书排行榜上的畅销书、常销书。原因依旧是对当下现实生活的真情反映和对高校知识分子生存状态的真实写照。

由此可见,现实主义文学不仅是现实的需要,发展的需要,更是社会进步的需要。还因为现实主义文学是一切艺术创作的灵魂。

与作家来一次“亲密接触”

常言道“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参加第三届“路遥文学奖”作品年度评审工作,高玉涛有幸与三位入围作家相识,并且面对面交流。

“他们的文品、文风和文气截然不同,各具特色。但有一點不约而同,也是我与人交往最看重的一点,即三位作家都没有极左观念,令人欣慰。”作家们给他留下的印象极其深刻。

当作家方方得知她的作品《软埋》入围“路奖”、并名列2016中国长篇小说年度排行榜榜首时,起先不相信,曾专门电话核对确有其事后,方才愉快地接受了正式邀请。

身为湖北省作家协会主席和著名当红作家,方方是公众人物,行政和社会事务颇多,加上个人创作时间,每天忙的不可开交。但她二话没说,更不摆谱,而是自订机票赶来北京出席揭晓颁奖盛典。

高玉涛说,无论在颁奖现场,还是午餐饭桌上,来自全国各地二十多个省市的上百名读者,纷纷递书找她签名、人人要求合影,方方总是笑脸相迎,不分男女老幼,一视同仁,全部予以满足。

“记得颁奖会后第三天,方方发来信息询问她的奖金是否纳过税?我说没有,并表示民间奖项,个人自掏腰包实属不易,就不必要纳税了吧?方方认真地说她自己会照章纳税。她多次获得过奖金,无论数额多少,她都要纳税。与方方的接触虽然仅有几次,但她的品德与操守,让我肃然起敬,留下深刻良好的印象。”高玉涛强调。

“文品一流的方方老师,生肖金羊,耳顺之年长我四岁,看上去却至少比我年轻六岁,一多一少整年轻我10岁。哈哈!问题是,一般来讲,年龄相仿男人不显老,女人皆显老,可人家方方老师愣是不显老。而且她是纯脑力劳动工作者,按路遥的说法作家是熬脑油的营生,老得快。再看看俄,才刚过40岁,头发一满白成个甚么了!。”即使在说玩笑话,高玉涛也带着那口浓郁的陕西音调。

“路遥文学奖”颁奖后的第二天上午,高玉涛约上一众文化圈人士,有佳子、杜雅萍、勾超、影集等,与作家方方在梅地亚咖啡厅聊《软埋》、聊路遥、聊文学。聊着聊着,方方竟唱起了同学的父亲骆文先生在延安时期创作的湖北民歌《纺棉花》:

“太阳出来磨盘打

你我都来纺棉花

棉卷轻轻地捏在手

棉线不断地往出拉”

方方目光深情并茂,瞬时把大家带进了棉花地里……

大作家方方,整个一文艺女青年,娇美!

“再聊《百年密意》作者,文风老道的杨志鹏先生,其年龄与方方同年同月。杨先生一脸的憨厚,一口的陕西秦腔,浑身上下散发出洞悉人生百态、熟知世事变迁的睿智与禅意。”高玉涛与杨志鹏是老乡见老乡,分外热情。

熟识之后,高玉涛把“我的私生子叫高问——《高问是谁》公众号开场白”发给杨志鹏后,对方回复:“语言幽默,文字简洁,人物形象基本出来了。要说有什么建议的话,就是文学作品细节的真实、人物的真实,更注重典型性。艺术的真实比生活的真实应更为典型。”

“杨老师真人真言真性情,我喜欢。”在《百年密意》入围第三届“路遥文学奖”后,高玉涛邀请杨志鹏来北京参加颁奖典礼,并用微信转付其往返高铁车票1000元后,杨老师直接回复:“小事情,不麻烦了。”欲懂志鹏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必须阅读《百年密意》,答案自在其中。

要说三位作家,谁的性格最活跃,非杜禅先生莫属。

高玉涛初次与文字幽默的杜禅先生握手,便感慨“一見如故,相见恨晚”。彼此互称“是滴,是滴”。

第三届“路遥文学奖”颁奖会期间,高玉涛与杜先生吃过一次兰州拉面,喝过一杯小啤酒,华夏出版社资深编审高苏在场见证,并赠送两人六个字:“话投机,对脾气”。

不过,杜先生给高玉涛的第一印象是“人高马大,一幅墨镜遮眼,感觉很酷,有股好莱坞男一号的范儿劲,还真看不太清其庐山面目”。二人时常微信交流。

“此刻重新品读《圣人开花》,感觉杜先生还会有惊人之作问世”。高玉涛对杜禅给予了极高的评价。

他还记得与杜禅的那次切磋:“杜老师好!我自己业余时间学习写的《我的私生子叫高问》,纯山寨版,让您见笑了!今年起,只做自己内心真正喜爱的两件事儿,一个是路奖自愿者,一个是学习写作。而且心平静气,不图任何回报什么的。向您学习!”

杜禅回音:“文白相间灰谐风趣。思路清晰文字飞扬。”

杜先生美言抬举,让高玉涛一阵窃喜,于是《我妈叫我学雷锋》一文呼之欲出。杜先生又评价道:“非常真情感人的怀念文章!尤其场面细节对话能破纸而出,浮现眼前。”

当高玉涛同样把来京往返车票费1000元微信转发杜先生时,他马上回复:“不啊!你是公益,我理当自理。”杜禅先生看淡钱财、为他人着想的态度让人心生敬意。

说起杜先生,高玉涛还向笔者说起了一件有趣事儿。在颁奖现场,一位美女要求与杜先生合影,摄影师抓拍的角度让二人看上去有些亲密,杜先生看到后吓坏了,一边致电高玉涛赶紧撤了照片,称害怕单位、熟人及太太误会,在郑州熟人圈会“地震”的,一边发微信说明“合影者是某知名教授的博士后美女,这照片是哪位神照的?”高玉涛答复杜禅:“将错就错挺美,引发“地震”更好!”

哈哈,这就是杜禅先生吗?遇到美女,“胆小如鼠”。

除了上述三位作家外,另两位写出《出家》、《人境》而入围的作家张忌和刘继民,因有事未能出席颁奖盛典,但作为70后实力派文坛新贵,他们都很看重能入围“路奖”,积极配合发来简历工作照及诵读作品的原声音频,令人尊敬和称道。

出国在日本的凭借《喀什噶尔》力作入围的王刚先生,是国内一线当红重量级作家,声名显赫,常有名作轰动文坛,更有多部作品翻译到世界各国出版发行。他在颁奖盛典开幕时刻发来致词:

“可惜我无法来到现场,其实作家非常寂寞。长篇小说没有人看已经是一个铁定的事实。我们的人民不读长篇小说,所以好坏已经无法评价。所以再没有公正的文学评论。我说过作家最后的幸福是可以自己读自己的长篇小说,因为是长篇小说所以他的这种幸福可以持续。现在有了路遥文学奖,让我发现还有一些评委在读着我的长篇小说,我不认识这些评委,但是我真心的感激你们,因为是你们让我意识到,除了作家王刚本人在读着自己的小说以外,你们也读了。小说和文学会不会死亡我不知道,但是在今天,我们和文学都还活着。作家王刚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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