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双阳人

2017-06-06 05:09朱晓东
参花(上) 2017年6期
关键词:双阳自卑乡愁

朱晓东

不久前,我在微信朋友圈里读到一首绿萝朗诵的配乐诗,诗名是《如果可以,我们一起留在双阳》,那真诚质朴的诗句,触动了我心底的柔弱之处,勾起了我对家乡双阳的无限怀想。

我是土生土长的双阳人,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出生在苏瓦延河西畔一座青砖黑瓦的平房里。从历史沿革上看,双阳建县较早,时间为清宣统二年(1910年),政府所在地双阳镇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地方。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那里的经济文化还相当落后,城建规模说是县城,还不如现在的一个乡镇,分明就是个大屯子。范琳琳那曲“我的故乡并不美,低矮的草房苦涩的井水”唱的好像就是我的家乡双阳。记得当时确有个顺口溜在小镇民间流传,很能概括双阳的落后状况:双阳县真不善,裤裆街二里半,修个转盘没人转,盖座楼房两节半……萧条的街市、灰色的建筑、失修的道路、荒凉的城郊,是当年双阳小镇的真实境况。

从出生到外出求学,我在双阳生活了近二十年。双阳的山,双阳的水,双阳的一草一木,双阳的一街一巷,双阳人特有的乡音,我都是那样的熟悉,烙印于心。然而,它的落后与鄙陋,它的贫困与封闭,曾如影随形般让我一度纠结,甚至暗自发奋:有朝一日,远去它适。恢复高考后,经历青灯黄卷的苦读,我终于题名榜上,从此挥手自兹去,离开双阳,一去便是三十余载。

在省城求学期间,尽管自己心高气胜,但与某些大地方来的同学相比,却有点底气不足,且时发生不逢地的感叹。寒窗四年,内心莫名的自卑始终挥之不去。这种自卑是苦涩的,为家乡不通铁路自卑,为家乡缺少高楼大厦自卑,为家乡带泥土味的语音自卑。那段时期,这种自卑,其实无疑是种可笑的浅薄和短视,在学生时代却一直伴随着我,让我难以释怀。

斗转星移,三十多年过去,家乡双阳面貌巨变,我本人也已迈入望六之年。随着年事渐高,内心那份撕扯不断的乡愁乡恋,也不断在滋长发酵。家乡的风、家乡的云,无时不在鼓荡着我,呼唤着我。啊,我是双阳人,我应该为生在双阳而自豪!更应该为当年曾经有的俗不可耐的鄙夷家乡、逃避家乡的苟且想法而愧悔!

乡愁乡恋,是人类共有的最基本的情感,也是吾土吾民的精神所系。我曾接触过一些韩国人,不论这个民族怎样,单说他们热爱本土本乡,把“身土不二”奉为圭臬的执著劲头,就让人刮目相看。故土难离,故人难忘。树高千尺,叶落归根。这是老祖宗给后代子孙留下的宝贵精神遗产,我们对之又继承得如何?说到这儿,想起了几则让人窝心的事。双阳撤县设区之前,有的双阳同胞赴外地出差竟羞于提及自己的双阳籍贯,撤县设区后又迫不及待争相更名,惟恐自己不是长春人,就像许多人进京工作未久便打起了蹩脚的京腔。这是怎么了?

更有意思的是,某年我回双阳与朋友聚会,本想好好享受一次家乡自产的菜饭,找找回家的感觉,不想,朋友出于热情,却摆上了一席海味珍馐,尽管档次品位俱佳,可家乡特色全无,都是“舶来品”。这顿饭吃得自然是兴味索然。饭后我对朋友说,不管双阳的面貌如何变,我们双阳的乡土本色不能丢啊!

说句实话,论及双阳,我并不喜欢“苏瓦延”这个后来考据出的名字,对它也没有特殊记忆,尽管它沾了点文化光,带了点清帝故。我只喜欢“双阳”这个早已深入骨髓、没齿难忘的名字,它是那么平实,又是那么亲切,只有它才能标志我的故乡,才能承载我对故乡家园的依恋情愫。

近年来,身边退休的同事,或去海外当愚公,或奔海南做候鸟,正是“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大有趋之若鹜之势。对此,我始终持保留态度。海外虽好,非我祖国;海南固佳,何如家乡?我是双阳人,地处关东大地的双阳,山清水秀,四季分明,物产丰饶,地熟人亲。将来退休,那里才是我颐养天年的首选之地,那里才能找回我的生命之根。

“羈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东晋五柳先生穿越千年之言,不正道出了我们这些羁旅他乡的游子们久别思归的心愿么?

当然,还是绿萝女士朗诵的诗好:“如果可以,那就这么定了吧。我们哪儿也不去,我们一起留在双阳。我是双阳人,我眷恋双阳。虽然现在的双阳还有那么多不尽人意,但它毕竟是我的家乡!”诚哉妙哉!微斯人,吾谁与归?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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