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捷
HE Jie
1970年出生
1988年入学天津大学建筑系(学士、硕士)
天津大学建筑学院风景园林系副教授
2006年中国建筑设计研究院CADG杯华夏建设科学技术奖一等奖
2006年香港环保建筑大奖研究及规划类别入围奖
在天大求学工作11年、离开12年之后再重新返回,得以让自己同时可以通过球员和裁判的眼光来看学院——我们究竟怎么样?近来多个专业的排名还比较风光,其实放在中国和国际上学生做得也还不错。但居安思危,我们是不是就真的做得够好了?一方面可能是我们遵从校训“实事求是”还不够,作为专业中带头的大学在教学、研究和学术领域的服务上还是有很大潜力可挖;另一方面可能也是传统埋头做事的低调造成了对布局与推广的忽视。应当怎么做?——当然会从自己做起,也期望能给同事与学生更大的鼓励。
近日雄安新区在各种媒体刷屏,不少业内人士欢呼“活儿终于来了”。中国城市的大规模发展,耕地始终是绕不开的一个坎儿,像北京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此,各色人等也经常以不能突破耕地红线导致的土地供给压力为房价开脱。于是乎不长庄稼也少产权压力的水面滩涂成为新的土地增长点,从广州著名的“南进”策略到天津滨海新区、乃至笔者曾经参与规划工作的各线城市乡镇无一不视湿地为肥肉,白洋淀这次势必难以独善其身。
刚刚上学的时候“文脉”(context)这个词正当时,后来终于明白了它“语境”的本义之后也跟许多人一样骂娘,觉得当时这个翻译把自以为是的建筑师和未来建筑师们带到了“文化”的沟里。的确回顾下所学,用地周边的人工环境——城市的历史、社会、文化等等及其物化的空间环境,应当都在建筑师的考虑范围内。但往往另外一种“文脉/语境”——自然——对待起来就没有那么自如了。且不说各类大师、先锋把一个个如外星飞船般的建筑直接摆入大自然环境后引来的无数叫好,就连普通的项目非得要套上“绿色建筑”的紧箍咒之后,才不情愿地想起做设计还要考虑通风、遮阳、自然光——而且这些还得真能用、而不是用来做立面形式语汇的各式噱头。从学生到职业建筑师,大抵都有在西面开大窗,最多画点根本不起作用的水平遮阳或百叶的经历,自己也盖出来过这样的房子。在绿色建筑刚刚兴起的时候也曾经在高端研讨会上听超级大师拍案吐槽“你们这些人成天强调绿色,限制了建筑师的创意”。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技术问题,而是价值观——认为“自然的‘语境’”还是建筑师和房子自己耍帅更为重要,以及再往深里说——价值观下建构的审美观,就是不受或少受干扰的自然究竟是不是价值取向的核心?
“自然”本身在这个问题中的角色其实很复杂——“自然”不单单是视觉和感知对象,而是在“可持续发展”和“绿建”的“语境”之下,其“善”即节能减碳、“四节一环保”等机能表现,代表着自然在纯粹美学意义与精神功能之外,拥有经济、技术、道德乃至政治与文化意义。从学术界对近年来大行其道的“景观管理”(landscape management)、“生态服务”等课题来看,生态环境的纯粹功能性效用也早已进入了原本更为狭义的对景观审美与偏好的评价标准。生态多样性本身就是“美”的,而降低异质性的人工化、或者平白造成更多碳排放增加的建设,都挑战了“善”的标准。在中国传统美育的标准下,“美”与“善”的融合多有先例,乃至成为主流思潮之一。在这一背景之下,由“善”的标准来培育环境审美、进而重塑建筑专业的“自然‘语境’”观,也许是一个可行的途径。
以往我们的教育和专业意识中更强调建筑师的个人英雄主义,究竟在“语境”中如何对待自然,显然一直做得不够,是时候做出些改变了。对大自然的美的欣赏,对于现代人来说似乎是顺利成章的事。但对于大部分在城市里成长的建筑专业学生和建筑师来说,亲身接触纯粹的自然、体会其“美”与“善”的组合的机会可能越来越难得,对于“善”的重要体现所在——生态多样性的城市中体验也必然有诸多限制。有鉴于此,在建筑基础教育中有意识地重视 “自然‘语境’”,也必须一方面从理性上加强专业认知,另一方面需要培养对自然环境的感情与热爱。其途径除专业教育(包括生态、绿建等)之外,关于自然环境和可持续发展的通识教育(可利用纪录片欣赏与解读等较为轻松与灵活的方式)作为素质训练以及与自然环境及多样性栖地物种的亲身接触对人格的培养,对于专业学生的价值观建立更为重要。同样的方式对于职业建筑师也适用,只有三观正确,技术才有用武之地。
1 香港中文大学霍英东遥感科学馆(摄影:杨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