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施老年缓和医疗就是践行人文关怀理念

葛楠

中国医学科学院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北京东城区帅府园1号 100730

安宁疗护（hospice）起源于中古世纪的天主教，用以接待沿途朝圣者的休息站、中途站或驿站，并以之延伸为照顾受伤与垂死之过路人的院舍。直至1967年英国修女Cicely Sanders医师才正式将此名称引用于现代的医疗机构，作为照顾癌症临终患者设施的称呼。从这段由来可以了解安宁疗护本着宗教的关怀，提供癌末患者的全人照顾。运用安宁疗护的理念，以症状缓和而不以疾病治愈为目标的临床照护模式称为缓和医疗（palliative care）。“palliate”来自拉丁文“Palliare”，是掩饰、隐藏的意思。最早于16世纪在医学上使用叙述对遭受痛苦的缓和或减轻。1987年英国对缓和医学定义为对活动性、进行性末期疾病且生命期有限的患者之诊治和研究，其照顾的重点放在生活质量的提升；1990年世界卫生组织揭示缓和医疗的以下原则：它重视生命并认为死亡是一种正常的过程，换句话说，生命和死亡不是对立，而是连续的，它既不加速亦不延续死亡；它提供痛苦和不适症状的解除，它适合患者心理和灵性层面的照顾，它提供帮助患者尽可能的快乐生活，直至死亡的一种支持系统。它亦提供协助家属在照顾患者和死亡哀悼期间调试的一种支持系统。2003年世界卫生组织所发行的《国家癌症防治计划之政策和管理指引》，对缓和照顾更进一步的定义为“它是患者和家属面对威胁生命之疾病，包括疼痛和其他身体、心理、社会及人性相关问题，利用早期辨认和毫无瑕疵的评估与治疗，对受苦的预防与解除，以改善生活品质的一种措施”。

缓和医疗的对象最早开始系对癌末患者的照顾。其方式与一般医院提供的疾病导向延命性医疗服务大不相同，所强调的是症状控制、多学科合作、志工的参与，以患者为中心，连续性照顾和家属的哀悼为辅导。这种医疗新主张不同于过去视癌末为医疗失败而逝弃患者，获得社会的认同和政府的支持，创立现代安宁疗护的典范，也带动了安宁疗护的世界性潮流。无疑提升了临终患者的生命品质。为统一安宁疗护和缓和医疗的名称使用，一般的共识采用安宁缓和医疗和安宁缓和医学。

安宁缓和医疗的原则应该是整合资源且内化给所有优良的临床照顾。缓和方法的医疗相技术对疼痛和症状的解除很重要，即使在疾病的早期。因此不论是何种性质或阶段的疾病都可应用，缓和性医疗不应与治愈性医疗对立。任何疾病的治疗应该具备治愈性与缓和性两种成分的医疗。而什么时候开始缓和医疗照顾的问题应不存在。在缺乏尖端科技资源的发展中国家以及老人化的社会，此种人性化照顾尤其重要。

老年医学（Geriatrics）的宗旨是预防和治疗与老年人相关的疾病问题，最大程度地维持或改善老年人的功能状态，提高老年人及其家人的生活质量，老年人健康最好的测量指标是功能。老年医学的诞生通常是以1942年美国创立世界上第一个老年医学会开始的，我国在1981年中华医学会建立了老年医学学会，开始了老年医学专科的发展。安宁缓和医疗是老年医学的一部分，传统上安宁缓和医疗的对象为癌症，目前已开放至所有慢性疾病的末期患者，但真正使用安宁缓和医疗照护的非癌症患者，现阶段亦不超过10%。此种现象反应无论是患者、家属或医疗人员对安宁缓和医疗的了解不足。

医学人文精神指出生命是人基本的价值，同情生命，敬畏生命是道德之本。

医学的本源就是为了解除病痛对人类的折磨；医学与人的生命和健康息息相关；医学的基本内涵就是科学、技术、人文关怀。《西氏内科学》前言中指出：医学是一门博学的人道主义学问。《大医精诚》（唐代药王孙思邈）的精：医者有精湛的医术，医道是“至精至微之事”，“博极医源，精勤不倦”；诚：医者有高尚的品德修养，“见彼苦恼，若己有之”。中国著名的内科专家教育学家张孝骞前辈曾说：救死扶伤，解除患者痛苦，维护患者健康是诸位医务工作者的神圣职责。医务工作者除了要有过硬的业务技术外，更要有一颗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心，这是基本的、必备的条件。

我们这个团队—北京协和医院老年医学科，是怎样从日常的工作中实施老年缓和医疗？我们从医疗、教学、科研这三方面开展细致的工作，同时也是践行人文关怀的理念。首先老年医学科的医生作为主导，在门诊、病房查房、院内会诊、远程会诊的临床工作中，运用自身的专业知识，对有多种慢性疾病，多种老年问题的老年病患运用老年综合评估（comprehensive geriatric assessment,CGA）工具，在老年人医学、心理、功能等多项目、多维度进行鉴定诊断，从而最大限度地提高或维持老年病患的生活质量。在这些医疗的过程中，我们护理人员、社工、志工、心理师的帮助，同时还要与兄弟科室：营养科、物理康复科、心理医学科等等一起合作共照，才能更好地为老年病患、为终末期病患服务。

在医学教育方面，我们有《老年医学概论》、《舒缓医学》作为北京协和医学院研究生选修课，有《舒缓医学》线上的慕课教程，每年举办多次大型的学术论坛（协和-霍普金斯老年医学论坛、全国缓和医疗培训班、中国老年保健医学研究会缓和医疗分会的年会），全国及北京市的教师研讨会，培训志工、芳香治疗师，普及缓和医疗的概念，使得他（她）们能成长为优秀的团队的一员。

在医学科研方面，承担的主要相关研究课题有：慢病合并常见老年综合征社区管理规范研究；北京市老年人社区日间照料中心模式的研究；针对城市失能老年人的社区居家照护模式的研究；在北京社区建立可行的老年缓和医疗上门服务的模式探索。这些都已验收并有相应的有价值的结果。我们的团队人员还注重自身的学习和锤炼，通过参加国际学术论坛（美国老年医学会年会，亚太地区安宁缓和年会），在北京医师协会、中国老年保健医学研究会缓和医疗分会的成立与运行方面，一方面提升了自我，一方面凝聚了热爱此工作的同道中人。

老年医学、缓和医疗、医学人文精神，密不可分，又相辅相成。对病患全人管理、六全照顾是二十一世纪的医疗照护主流，在高龄化社会之际，老年安宁缓和医疗在健康照护体系中所担负的角色与任务愈发重要。我们老年医学科团队愿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1]《临床实践中的缓和医疗》原著:[英]乔瓦尼巴蒂斯塔.泽佩泰拉,主译:宁晓红（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7年.

[2]《引领姑息关怀-导航安宁疗护》主编:[英]Robert Twycross,[英]Andrew Wilcock,主译:李金祥（人民卫生出版社）,2017年.

[3]《缓和医疗症状控制手册》主编:宁晓红,曲璇.副主编:葛楠,刘容吉（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7年.

[4]《安宁缓和医疗-理论与实务》编著:台湾安宁缓和医学学会（合记图书出版社）,2013年.

[5]《现代老年医学概要（第六版）》主译:田新平,谢海雁,沈悌（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出版社）,201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