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趣与引导：当孩子爱上马术

丘濂

女儿康妮对骑马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父母就因势利导，让她在这条路上能够走得更远。在康妮的父母看来，体育运动给人带来最大的收获是快乐。如果能有趣味焕发的热情贯穿始终，就能战胜暂时的枯燥和疼痛。

摄影 黄宇

爱骑马，就爱它的全部

康妮（Connie）背着工具包，走在马房里。她的坐骑“蓝色男孩”（Blue Boy）用蹄子蹬着地面发出“嗒嗒”的响声。“你看，它知道我来了，正在引起我注意。”康妮开心地笑着，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康妮尽可能多地参与到马房管理中，和她的坐骑“蓝色男孩”建立默契

她也叫这匹马“蓝宝宝”。它6岁，年纪还小，是匹法国进口的温血矮马，性格温和。它脸上有道白色的纹路，一身棕色的皮毛油亮发光，长得特别漂亮。“‘蓝宝宝现在还不是我的马。将来有钱了，我要把它买下来。”康妮说道。她从包里拿出一把按摩刷逆着毛刷掉沾在它身上的谷粒，又拿出一把硬刷子把毛抚平，然后是一把软刷子轻轻拂着它面部的毛。接着上马鞍、紧肚带和系水勒。她动作娴熟，有时候力量不够的时候，旁边马房的工作人员会搭把手。“那我们走吧！”她拍拍马脖子，牵着马朝训练场走过去。

“她是真的爱马。”康妮的指导者、骑域国际青少年骑士院高级教练王东利这样评价这个10岁半的小姑娘。整个马术学校里，愿意投入时间也有能力来在上课前备马、下课后给马清洗的孩子他印象里只有两个，她是其中之一。“更多的是家长觉得耽误功夫，也嫌马房的环境差。尽管我们课程里都要保证教会这些，但孩子们缺乏实践机会。一节课45分钟，家长就理解为是在训练场上实打实45分钟。他们没有意识到，和马培养感情，对于马术运动有多么重要。”

妈妈艾米（Amy）笑吟吟地看着女儿进场。她是英国人，十几年前在北京和先生相识，从此扎根下来，现在她是一所国际学校的校长。2014年底，康妮和妈妈一起到英国过圣诞节，妈妈寻思着送给她一样圣诞礼物。“现在孩子的玩具太多了，都不珍惜，还能送点什么呢？”她想到了马术体验课。“在英国，骑马是个稀松平常的事情，很多人从小也有这样的经历。”艾米说。她的老家在英国中部莱斯特郡的一处乡村，小时候哥哥有马，养在附近的农场。“我要照顾它们，也会骑马，虽然骑术一般。”她告诉我，在英国的乡间还保存有专门让马通过的马道，家乡的小酒馆门口立有拴马桩，城市里的交通规则里考虑马和馬车的通行，一般的骑术学校价格也很亲民。“不像是在中国，马术运动兴起的历史不久，尤其是青少年马术这部分，有着‘贵族‘精英的标签。”

爸爸胡东岳这天也陪着一起来了。因为艾米平时工作繁忙，和女儿独处的时间少，她对马术又要更懂一些，所以夫妻分工，每周三次课程陪伴女儿来马术学校的任务都交给妈妈。女儿后天要去大连参加比赛，胡东岳过来了解下孩子训练的情况。户外运动的玩家对“大胡”的名字更加熟悉，他是中国最早一批户外运动人士之一，1991年骑行35天去拉萨，2006年世界首次完成了海拔最高的冰川划艇运动。他在户外公司担任线路顾问，和艾米正是相识于一次攀登野长城的活动。“我几乎什么运动都会也都喜欢，骑马倒是个例外。”回想起第一次骑马的经历，是在草原上，“不得要领，觉得特别颠，一点也不舒服。”在他看来，马术这项运动算是一项“高级”运动。“所谓‘高级，是说它在日常生活里不容易开展。”他带着康妮从小一起游泳、打球、骑自行车、滑冰、攀岩，结果最后发现孩子最感兴趣的还是骑马。“家里不怎么看电视，要看也关于骑马;马术中文的书籍少，孩子会主动找和骑马相关的英文书看，多是国外骑手写给儿童的读物;在家里的时候没有马骑，就和小伙伴一个扮教练一个扮骑手互相指导;就连跑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匹马站着，孩子都跑得更欢实了。”胡东岳猜想女儿的喜好多少和她的另一半血缘相关。

意识到女儿学习马术的突出愿望，从英国回来后，父母两人就为康妮物色合适的马术学校。“希望价格不要太高，因为在英国学马术没有那么高的资金门槛;另外学校对儿童骑马有专门的教育方法;还有就是整体环境好、教练能够善待马匹。”艾米这样形容她的择校标准。

营造趣味，快乐至上

“骑域”的总教练董延利在加入团队之前，是国家现代五项马术单项教练，训练的对象都是国家队的专业运动员。因为家就住在训练基地附近，在儿子4岁的时候董延利就尝试让儿子接触马匹：“我抱着他骑马，或者让他坐在马上我来牵着，他都兴致不高。”一个有趣的现象是，儿子喜欢经常跑到马房里喂它们胡萝卜和苹果，骑个小车要是看到马匹经过，还会伸手和它们打招呼。“这说明孩子对马有好感，可是骑马怎么就不愿意了呢？”

后来董延利到了骑域，也把儿子带来体验，发现孩子有了变化，自己还主动要求每星期都过来骑马。董延利总结，第一是马的原因。国家队都是大马，有的更是曾经参加速度赛退役下来的纯血马，极易兴奋。孩子坐在上面，无论是视觉感触，还是对于马的心理感受都会产生紧张感。而在骑域，这里给孩子教学用的全部是欧洲进口的矮马（法文为Poney），是一种小型温血马种，有亲和力也更加安全。这种矮马也分为四个体格，可以根据儿童身高选择相匹配的高度。最低的是A型，肩高1米到1.07米之间，最高则是D型，1.35米到1.5米之间，和成人骑的马就很接近，孩子可以逐渐过渡。第二个原因，就是在骑域是以一种小组课的形式来教学，“其中包含了游戏和互动。有了同龄人的竞争，也有游戏带来的欢乐，孩子学得更起劲儿了”。

康妮和爸爸妈妈及爱马在一起

“着重4岁到12岁孩子对于马术兴趣的培养和基本技能的掌握，如果有走专业道路的需求，我们也有继续提升的通道。”董延利这样概括骑域区别于其他青少年马术培训机构的特点。它引进了法国Galop马术教育体系以及Galop马术1级到9级的认证体系，每一级别都有相应的要在马上骑乘、马房管理和马术文化三方面需要达到的目标。“3级以上就很专业了，到了4级就能达到马术教练的水平;5级到7级是培训师水准，就是可以培训教练;8级和9级就是考官水准。由于法国的马术文化深厚，Galop1级水准对中国孩子来说都不是易事，所以我们特别又和法国合作了开发了一套针对10岁以前儿童的Poney铜、银、金和Galop铜、银、金一共六个级别，将难度分解和降低，让孩子每学习一个阶段都有明确的目标和收获，鼓励孩子建立自信心，更多参与到马术活动中。”

回想自己从事马术运动的过程，董延利认为是“还没有搞清楚马术意味着什么，就已经开始了非常专业和单一的训练”。他15岁的时候被内蒙古体工队挑中去学马术，之前都是业余体校练习长跑的底子。从此上午骑马练习舞步、障碍这些比赛项目，下午就是锻炼身体素质的体能训练。“现在我们的教学方法不一样了，一定是要觉得马术充满了趣味，才要继续学下去。”

董延利给我看周末在学校里进行Poney游戏积分赛的视频，这也是从法国引进的一种少儿马术赛事。“只要是5岁以上、Poney银级水平的小朋友就可以参加，而Poney银级并不复杂，就是可以拉停、慢步、独自下马之类。”他介绍道，“比如‘马上马下这个游戏，你要骑马过去，下马之后再牵回来，大家彼此看谁时间快。这个是看上下马的能力和对马匹的控制;还有‘邮递员这个游戏，孩子们要拿着邮政袋，骑马到对面教练的手里装上东西再骑回来。马看到没见过的东西会躲闪，孩子手里拿着物品又要重新调整平衡，这些都是考验。别看都是些简单的游戏设计，可都是对‘前进‘平衡‘引导这三项马术核心能力的锻炼，是手、眼、心的全身协调运动，孩子们也都玩得乐在其中。”就是在这场积分赛上，康妮所在的小组，获得了团体第一名的成绩。

这样“快乐马术”的理念，十分符合康妮父亲胡东岳对于体育的理解：体育运动最主要带来了什么？就是快乐。他对户外运动的热爱大概来源于童年一段无拘无束的时光：“文革”时期小学一度停课，他每天跑到荒废的圆明园里和朋友一通疯跑打闹，那是一种在自然里尽情释放天性的美好。“康妮从小就展现了方方面面的体育运动的天赋。3岁打网球就能一下子挥上20多拍;6岁时游泳能游上2000多米;在攀岩馆里没玩两三次，就能爬别人练了几年的5.10难度。可是你要让她做这些事情重复几遍好稳定水平再来提高，超过30分钟她就会不耐烦了。”胡东岳说道，“这个时候我的方法就是为训练增加趣味，并且有技巧地练习。网球她不愿意一个人从筐里往外打练习，我们就打全场，我往一个固定位置发球让她来接;自由泳她通常25米的泳道要换四口气，我就说你少游几个来回，但是改成三口氣来练肺活量;马术运动需要腿部有力量，就要练习跑步，我们父女俩晚上就在网球场里横着跑、倒着跑各种展开比赛。体育是伴随人一辈子的事情，最开始接触时一定要让她感觉到其中的乐趣，不能用量大、枯燥、机械性的重复练习扼杀掉她运动的天赋。”

如何面对受伤

一些父母会担心孩子骑马后出现受伤的情况。这无论是对孩子还是父母的心理，都是挑战。康妮的一次受伤经历或许有些借鉴作用。

康妮骑马后，从马下摔下过不止一次，但是那次最为严重。当时康妮骑的是另外一匹马。“训练的时候，那匹马好像突然不知道受到什么吓跑了起来。我之前只骑马跑过一次，有点害怕，于是紧紧抓住安全绳。快到围栏的地方，马停下来了。可是惯性的力量，我还是掉了下来，有只胳膊动不了了。”康妮向我回忆。

艾米那时候就站在场边。“遇到摔马的情况，家长不要急着过去。要让孩子在地上缓一缓，判断下严重性，争取能够自己爬起来。”艾米说，“那天康妮很坚强，一滴眼泪都没有掉。我们一起去医院的路上我就和她分析，胳膊摔伤可能两种情况，一种是脱臼，一种是骨折，你现在完全不能动，估计是骨折了。康妮问我，骨折怎么办？我说要打石膏，英国规定是，骨折的话六周不能上马。听到这句话，康妮的眼泪才流下来。”

康妮第二天就又回到马术学校。“她想去看看马，确定它不会受到什么惩罚，也想安慰下教练。我也鼓励她去。”艾米说，“马毕竟是动物，有的时候受到惊吓可能是人想不到的原因，尤其是城市中的马场。飞舞的塑料袋、风吹动顶篷的声音、隔壁餐馆的鞭炮声、突然闯进来的野猫野狗，都会让马有应激反应。而且马的性情不同，孩子那时候和它没有完全磨合好。作为父母，不应该责备马或者教练。”之后艾米恰好带着女儿回英国探亲，在英国时也仍然让孩子去马房和马接触。“我们会告诉管理人员，孩子有只手不能动，能不能去照料一些脾气温顺的马。这样女儿和马建立的友谊仍然保持着，她也不会因为恐惧而有逃避的态度。”

“如果你和马的关系好，马受到惊吓后一定也会记得保护你的。”康妮眨着清澈的眼睛笃定地对我说。这不禁让我想起电影《马语者》里的情节：那匹叫“朝圣者”的大马在载重卡车迎面开来之际迎着挡风玻璃扑了过去。主人虽然被摔在地上，但避免了一场更严重的事故损伤。

在面对孩子受伤的问题上，艾米比胡东岳有更多的处理经验——尽管胡东岳在登山过程中有过滑坠和差点掉进冰裂缝之类的九死一生的经历，对运动的风险有良好的心理素质和接受能力，艾米却发现他在女儿受伤的时候变得十分脆弱和焦虑。“更早的一次，康妮骑车摔倒了，牙齿咬破了嘴唇，流了很多血。先生顿时手足无措。我还安慰他，不要急，拿个冰袋敷上就好。”艾米在学校里经常要处理孩子之间打闹弄伤的情况，“家长尤其不能比孩子更紧张，要先稳住，孩子才会知道情况没有那么糟糕。”

人生更多选择

训练场上，康妮正在为周末在大连举办的中法青少年马术邀请赛来做准备。中国现在一共有六家引入法国教育和评级体系的俱乐部，这是大家联合在一起组成的积分赛，排名靠前的优胜者有机会赴法国参赛。康妮要参加的是盛装舞步和地杆赛两项。地杆赛是场地障碍赛的简单版，就是把杆子放在地上，马跨越而过。康妮已经跳过80厘米高的障碍，这对她不是难事。舞步就要复杂些了。她需要熟记舞步路线，在不同的位置带马完成规定的步伐动作。这其实是Galop 3级要求的舞步，她现在是2级水平，估计练到秋天才能达到考试要求，因此稍微有些吃力。王东利教练说她基本的动作和路线能够做下来，只是每个动作的完成度和流畅性欠佳，“比如20米圈乘时，直径总是少于20米;快步变跑步的时候，总是过了点位才跑起来;伸长步的时候马的步伐变化不很明显”。

艾米用手机录下女儿训练的过程，好回去一同观摩纠正。朝着Galop 3级前进，就意味着康妮的水平逐渐从业余走向专业，训练当中的游戏环节少了，经常要为一个步伐来反复练习。早期的小组课形式已经不再适应她，现在都是一对一的教练来专门教学。艾米说，正是有早期兴趣的培养，女儿做起日常训练都很自觉，不用父母督促，就会主动要求进步。“她睡那种上下铺的床，舞步路线就贴在上面的床板上，每天都要反復记忆。那些舞步动作，自己觉得哪里不够好，教练不说，她也会加强练习。”训练场上的康妮有一种倔强的神情。“她的个子高，可还是个10岁半孩子的力气。你能看到有时候她控制马匹有些艰难，但她在尽全力做好。”

开始骑马的这两年多时间，艾米目睹了女儿的变化。“管理自己的能力提高了。自己要备马、清扫马厩、给马洗澡。教练下指令，具体怎么来和马配合去实现那些目标，都要自己来完成，还要对自己的安全负责。”艾米并不主张孩子学什么都要上课，特别强调一些活动要留给他们自主发挥的空间。“现在玩乐高都有乐高课，我特别不能理解。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怎么配色，这个还需要有人告诉孩子吗？他们天生有这个能力。”艾米还感到女儿要比以前自信和开朗了，“毕竟每个阶段取得进步都不容易，她会有成就感。整天泡在马场和工作人员都熟悉，聊天和打招呼都放得开了。”艾米认为骑马会给人带来许多终身受益的事情，无论马术达到什么程度。“就像是对于传统的尊重。在英国比赛马术，女选手一定是要把头发系起来塞进头盔里面的，这和你一定要穿白色的马裤比赛一样，都有一套规矩。无论多么时髦的年轻人，参加这项运动就要遵守。还有对于自然的敬畏。你一定要花时间陪伴马匹，了解它的脾气，对它付出，它才有好的回报给你。骑过马的孩子，品行都不会差。”

国际学校宽松的学习环境允许康妮有足够的课外时间练习马术。“我发现公立学校孩子的家长负担很重，因为孩子在课堂上没搞明白的东西，家长要来解释和补课。我们学校的班里，孩子有多少个水平，教师要分别针对每个孩子的水平来讲解，保证大家都能够理解，再进行下一步。我们鼓励孩子自由提问，使他们不会觉得自己的问题很傻，留着那些不明白的东西回家去问父母。”艾米说，“每天的家庭作业也会保证孩子在一个半小时内能够完成，如果超过做不完了，第二天交作业就放在一个单独的夹子里。老师帮助你解决问题，或者他会调整作业量。所以每次来上课之前，要么在学校，要么在车里，孩子已经把作业写完了。我们对睡眠看得很重要，晚上8点半就要上床休息。这样才能保证孩子的身体和记忆力。”

学习马术，越往后走，就意味着时间、精力和金钱的投入。“我们不鼓励孩子一上来学习马术就购买马匹和很高级的马术装备，所以其实基本的马术课程，并不是什么高端的小众运动。在我们这里，可以先使用教学马匹，然后再认养马匹，保证每次这匹马优先给你使用。最后实在这些马匹都不能满足打比赛的需要了，再买马成为马主。”董延利教练说。康妮是教练们认为有潜质的孩子，因此希望让她通过大小赛事不断积累经验，看看她自己，也看看家庭能够支持她走多远。“在水平达到进入青少年队、国家队之前，去比赛都要自己出钱，这随着对马匹的要求提高，是笔越来越大的花销。等到国内的商业比赛、俱乐部比赛都打完还成绩不错，到了要参加世界级赛事的高度，我们其实会推荐国外的俱乐部。马术运动越往后走，就越和你的团队有关系，其中包括马匹、教练兼马匹的调教师、兽医和马夫。国内的马匹的精准度不够，也就是说马的水平不稳定，这次达到过1.2米障碍的水平，下次就过不了。这和国内马匹质量和调教师能力都有关系，国外的从业人员会更有经验，帮助骑手在一个又高又稳定的水平。”

艾米希望女儿不论体育运动还是从事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失去热情。“我看到有的孩子学乐器，弹奏起来就像个机器人，一看就是父母逼迫的。即使专业人员也是这样。那天我们看了一场芭蕾表演，弹奏和舞蹈显得非常分离，就是演奏者完全没有情感的投入。”艾米是声乐表演的专业出身，一直认为音乐在生活中必不可缺，但直到最近孩子说对萨克斯风感兴趣，她也没有主动提出她学任何乐器。“在英国，起码要7岁才会让儿童接触乐器学习，因为再早一点孩子根本没有感觉。孩子也没有必要样样精通。康妮擅长体育，她班里的好朋友喜欢跳舞。孩子们在一起能够彼此欣赏对方的长处，这不是很好吗？”

“有一天康妮很苦恼地问我，妈妈，我将来必须要上大学吗？哇，我吓坏了，谁告诉你要‘必须了？人生可以有很多种选择呀！”艾米笑着对我说。艾米讲起她上了大学之后也彷徨过一阵子，因为本来被录取了双簧管专业，却发现自己对声乐表演更感兴趣。“结果干脆退学两年，一面演出积累经验，一面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声乐。两年之后，我重新申请专业并被录取。”艾米觉得职业道路的选择同样要遵循“快乐”的原则，“工作的时间比在家的时间多，怎么能干不开心的事情？”康妮现在的想法是能做个马术教练，因为她发现很多人都不了解马术，那么教会更多的人骑马，更多的人就可以分享其中的乐趣，就能和她有共同话题了。艾米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