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苏鹏
你看见了什么?有人看到的是漫不经心的女子,有人看到的是洞若观火的女神。事实上,圣卢西是基督教里最著名的圣女之一。
一只手拿着具有深远意义的棕榈叶,象征着她大无畏的殉道精神;另一只手拿着两片叶的茎,叶片上审慎的眼睛,意味着她世事明了。圣卢西被人刺瞎双目,还遭受过火烧、拔光牙齿等种种酷刑,但500多年前的意大利画家科萨,以一种不以为然的神情,宣泄一个寻常女人的一生:我活过、爱过、苦过,仅此而已。
那唐突的双眼,似乎在警醒人们,该以怎样的目光才能进入作品。就像看“那些隔过黑暗的花和草。”初看,是无可奈何的漠然;再看,是不畏生死的坚守;最后看到的,是与世无争的况味。看的方式不一样,看到的就不一样。
曾叫嚷着“不要想,而要看”的怪诞哲学家维特根斯坦认为,能看见所有的事实是很困难的。连维特根斯坦本人,也让很多世人看不懂。其家族可谓富可敌国,一战时,维特根斯坦参军,拒绝晋升,却总要求到最危险的地方去,并在战争中完成《逻辑哲学论》。战后,散尽父辈给他的万贯家财,到乡村教书。二战期间,厌倦哲学的维特根斯坦,去伦敦一家医院当了护工。孤独终老的他,离世遗言:“我度过了美好的一生。”
心是什么,看见什么。有多少人能看见自我的光明?又有多少人能看见千疮百孔的心底?据说赫鲁晓夫位高权重时,口无遮拦的他,指着抽象派艺术家涅伊兹维斯特内的作品说:“就是一头驴子用尾巴甩,也能比这画得好。”涅伊兹维斯特内回应“你不是艺术家,也不是批评家,而且在美学上你是无知的。” 赫鲁晓夫当即反驳“我当矿工那会儿是不懂。可我现在是部长会议主席和党的领袖了,难道我还不懂吗?” 俩人从此结下恩怨。不可思议的是,赫鲁晓夫晚年希望以最纯粹的方式被理解,被看见,邀请涅伊兹维斯特内为自己设计墓碑,以求得宽恕。涅伊兹维斯特内最终同意,并将赫鲁晓夫的头像置于黑白几何体的中间,让更多的人看见最朴素的真理:经过生与死、善与恶两种力量的不断斗争,人性才会得到升华和进化。
心理学家阿玛斯有个坑洞理论,所谓坑洞指的就是我们本体的某个部分不见了,这可能意味着某种本体的品质不见了,譬如爱、价值感、与人联结的能力、力量等等。哀伤、痛苦、嫉妒、愤怒、怨恨、恐惧——全都是坑洞所造成的结果。如果心中不再有任何坑洞,你就不会有这些情绪。我们带着一身的坑洞四处奔忙,却无法察觉到它们,通常只能意识到自己的欲望:我想要赞美。我想要成功。我想要爱等等,只有真正贴近那些坑洞,才能认清自我失落的到底是什么。
每种文化,都有自己看世界的方式,各自看见,各自偏见。改变世界,不如先改变看世界的方式。采访全球最大的轨道交通服务商中车集团董事长刘化龙时,一方面中车刚连续在美国市场斩获订单;另一方面为应对中车的强势竞争,西门子与庞巴迪正就合并事宜进行磋商。刘化龙说南北车整合后最大的改变是:合并后,中国中车的地位得到了明显提升。以前是“中车看世界”,现在变成了“世界看中车”。与此同时,西方同行对中车开始防范了,从内心还是感到比较恐慌。不过劉认为无论外部怎么变,中车有自己的定力,会按照自己的既有逻辑去做。
从观看社会到观看生命,透过看见,你看见自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