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友田
■
天气,逐渐暖和了起来。当我站在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发觉今年寂静了许多。在往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一对燕子栖在我家房檐下那个燕巢附近,鸣叫个不停,就像一对刚刚热恋的情侣。
那个燕巢,在我家房檐下筑起已经有十多年了。它的形状有点古怪,像极了旧时那种叫“升”的器具。邻家的老人说它们是山燕。
每年春天,总会有一对燕子按时飞回来。然后,它们开始忙碌着生儿育女。欢快的燕鸣和那些矫捷的身影,一直都是我家院子上空的一道美丽风景。
春节之后,我在准备动手装修居室时,首先就想到了房檐下的那个燕巢。因为我计划对院子进行封闭性的装修,那样塑钢遮阳棚就会把院子和外部隔成两个空间,那些燕子再也无法飞进院子里来。
儿子听到我和妻子在商量拆掉那个燕巢的事情之后,天真地问:“我们为什么不在遮阳棚顶上为燕子留一个小门呢?”
我听了儿子的话,无奈地笑了。最终,那个燕巢被我拆掉了。在房子装修完大半的时候,那两只燕子风尘仆仆地飞回来了。原本,它们应该是激动和欣喜的。因为它们历尽艰险,终于飞回渴望已久的家。
可是,房檐下却是空荡荡的。两只燕子在院子上空急促地盘旋着、鸣叫着,它们好像无法接受这个意外的打击,陷入极大的悲痛之中,抑或是愤怒。
在盘旋了许久之后,那两只燕子竭力将身子栖在原先那个燕巢的位置上,久久地对视着,好像在互相安慰。我在进进出出的时候,总不忍心去看那两只伤心的燕子。
我曾猜想,它们在经过一阵失望的打击之后,一定会很快飞走的。可是,它们却留了下来。晚上,那两只燕子就栖在走廊里那根还未接上吸顶灯的电线上面。它俩蜷缩着,一动也不动。我和家人从走廊经过的时候,几乎抬手便可以触及它们。可它们并不躲避,好像一点也不感到害怕。
第二天清晨,两只燕子开始忙碌起来。或许,它们意识到先前那个巢给我们带来了麻烦。它们没有坚持在房檐下继续筑巢,而是选择在走廊里面。它们努力地建造一点,我只能狠心地将其清除一点。在反复几次之后,那两只燕子失望了。它们不再衔泥筑巢,而是呆呆地栖在檐下的一根落水管上面。
一连数日,我都看到那两只燕子呆呆地栖在那儿。那天傍晚,我惊讶地看到这样一幕:一只燕子栖在落水管上,另一只燕子则在它的面前一边飞来飞去,一边“唧唧”地鸣叫个不停。每当那只飞在空中的燕子接近對方的时候,就会被对方啄走。而那只飞在空中的燕子并不气馁,这样反复十几次之后,那只栖在落水管上的燕子终于没有再拒绝,展翅与它一起飞走了。
我隐约读懂了眼前的这一幕,眼睛不由自主地湿润了。我知道,那只栖在落水管上的燕子,一定是留恋原先的巢,一直不忍心离开。而另一只理智的燕子,做出了一个无奈而又必须的选择。经过一番争执之后,它们最终统一了想法。
不久,塑钢遮阳棚安装完毕,整个院子安静了许多。
但是,当我一个人静坐在漂亮的院子里的时候,忽然开始留恋以前的那个老院,留恋房檐下的那一个燕巢。
我不知道那两只飞离的燕子,当它们从我家院子上空飞过的时候,是否仍心怀留恋,记得这儿曾是它们原先的家?
(选自《太原日报》2014年5月15日)
思维迁移
文章以“燕子的留恋”为题,指燕子对家的留恋,更指作者对两只燕子的留恋。读完全文,不禁让人深思:在社会日益发展的今天,人类应该如何与动物和谐相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