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守护者

2017-05-30 10:48方娟
公民导刊 2017年6期
关键词:云阳县护林护林员

方娟

傍晚,迎着夕阳,孙清维驾车载着记者奔驰在云阳县滨江公路上。车窗外的长江犹如玉带,缠绕着两岸青山,仿佛一帧帧绝美的水墨画从眼前掠过。

“你相信吗?1958年前,长江云阳段两岸全是秃山,这片长68公里,面积超过12万亩的长江防护林是靠人一棵棵种出来的。”孙清维告诉记者。

命运

孙清维,云阳县长江林场副场长。上世纪90年代转业回乡后就一直与林业打交道,如今算来已20多个年头。

1992年转业后,孙清维被分配到了当时的云阳县江南林场当伐木工。

“有关系的战友都分到供销社、粮站、养路队,林场是最差的去处。”那时,孙清维的抵触情绪很大,天天和家人吵架,不愿去。

孙清维的父亲是老林场工人,1958年进场,一干就是37年,直到退休。希望儿子继承自己“衣钵”的老父亲悄悄对他说,自己曾找算命先生测过,他只有和树打交道,才能保一世平安。

最终,孙清维选择了服从命运。

护林工作既艰苦又单调。工人每次进山,一待就是30、40天。

“我们3、4个人负责一片山头,砍小留大、砍密留稀,为树木更好生长腾出空间。”孙清维回忆,每次上山都要背几大包,包里装着大米、锅碗、咸菜和塑胶布,并且吃睡都在野地。

“几块石头支口锅,林下捡柴来生火,大米就着咸菜吞,下雨扯起棚布睡”,是当时护林工人生活的真实写照。

与外面的世界相比,林场里的工作和生活简单而纯粹。“每天要砍200—500斤抚育的树林并负责下山集中堆放,流一身大汗,晚上倒头就睡,沉静安宁。进山时,我还会带几本专业书,坐在林间读书的感觉也无比美妙。”

在国有林场工作,不但辛苦,待遇也差。孙清维回忆,当时林场工人的人头经费,40%靠财政拨款,60%需要自筹。“我当时的工资标准是每月137元,其中82块钱要靠砍树、卖树来弥补,按当时一毛钱一斤的价格计算,我每月最少要砍800斤树。”

越是艰苦的环境,越磨练心性毅力。从护林员到办公室文书到工会主席再到副场长,孙清维从基层做起,不但走上了领导岗位,还考取了副高职称,成为当地的林木专家。

多年以后,孙清维的父亲才说出实情,当年他根本没替儿子算命,说那番话,只是为了让儿子能安心留在林场工作。

“我父亲进场时,林场的林木覆盖面积为0;我进场时,林场的林木覆盖面积6万亩,而今这个数字已经翻了倍。”望着两岸青山,孙清维自豪溢满心头。他不禁要感谢父亲二十多年前那个善意的谎言,感谢命运让他们成为这片青山的缔造者和守护神。

战斗

三峡大坝开工建设后,为防止水土流失,重庆通过石漠化治理、退耕还林,使长江两岸的森林覆盖面积大幅增长。到2012年,库区大规模造林基本完成,林场的主要工作也转向了管护。

在孙清维的带领下,记者来到位于长江边半山腰的三坝管护站。出来迎接记者的是管护站站长卢海军。48岁的他,工龄比孙清维还多一年。

说一口纯正普通话的卢海军成长在河北,转业后选择回老家云阳。“与北方空旷辽阔的壮美相比,我更喜欢这两岸青山一江碧水的秀美。”

护林比造林难。这一点,卢海军最懂。

从上世纪80年代中期起,云阳县长江防护林开始发生局部柏木叶蜂危害。2004年以来,12万亩长江防护林连年暴发虫灾,到2010年,虫害面积已达到8万亩,涉及长江林场5个管护站林区。

三坝管护站的辖区属于重灾区。当时,卢海军等护林员几乎天天守在山上,查病树、作统计、找对策、想办法。“看着病害蔓延,我们却束手无策,真是剜心的痛。后来,在专家的建议下,我们通过轻型直升机施药,最终才控制住了虫害。”

继柏木叶蜂后,近年来,长江防护林又受到松材线虫侵蚀。“松材线虫对于松树就像癌症对于人类,是不治之症,被感染后最快40多天就会枯死,只能发现一棵砍一棵。”

那段时间,卢海军带领管护站工人每天6点上山,逐一排查、寻找病树,并挨棵砍伐、剥皮、灌药、套袋、掩埋,一天连续工作13、14个小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管护站的小龙告诉记者,为防治松材线虫,他们站长曾2个月不出山,吃住在农民家。

又到了该出发的时间,卢海军手握伐木刀带领站里的护林员,准备向山里进发。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写满对胜利的渴望。

其实,病虫害防治对于护林人来说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他们像一群战士一直守卫着自己的阵地,守卫着这一江碧水、两岸青山。

传承

龙洋,1986年出生,西南交大本科毕业,三坝管护站最年轻的护林员。他是2015年通过公招考入长江林场的,现在已经快两年了。

国有林场是财政全额拔款的事业单位,与二十年前相比,护林工人的待遇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小龙告诉记者,他每月能拿到近3000元的工资。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下班后,管护站的7名护林员只能集体住在站上,轮休时才能回家。因为没有配炊事员,他们必须轮流买菜、做饭,每人每顿的伙食标准是10元。

“晚上时间有点难打发,年轻人都喜欢夜生活,看个电影、K个歌什么的,而在这里,只能看电视或玩扑克牌。”小龙说。

“今年站里通了网络,吃完晚饭就看不到人,一直躲在寝室玩手机。”卢海军在旁笑着接话。

小龙每天的工作很单调,在山路上来回巡视,查看火灾隐患,制止盗伐行为。问他苦不苦,他搓手腼腆地回答:“还好,就是路走得多点,而且节假日回不了家。”记步器显示他每天在山里行走步数都在30000步以上,折算下来约有十多公里路程。

“龙洋报考那年,林场只招1人,而报考人数是43人。”孙清维叹了口气,別看考的人多,但真正愿意长期干的却寥寥无几,前几个年轻人一、两年就走了,“林场只是个跳板而已。”

看龙洋一直低头玩手机,孙清维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背,“有时间多看点专业书,赶快把中级职称拿到,今后,站长、场长还等着你接班咧。”

对于孙清维的期冀,小龙默不作声,整个房间一片静默。

临走前,孙清维还告诉记者,龙洋的妹妹今年也考入了林场。

对于孙清维、卢海军等老一辈护林人递过来的“接力棒”,或许这对兄妹已经给出了答案。

编后语: 直辖20周年来,重庆经济社会事业、生态环境保护都有着长足的发展,魔幻的轻轨、青山绿水的库区都是其中典型的代表,与过去记忆的境况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从当初到江对岸还需要坐船,到现在上天入地的轻轨;从当初长江云阳段两岸全是秃山,到目前长68公里、面积超过12万亩的长江防护林,这座城市的每一个人都在为她的美而努力着。

无论是人大代表,还是普通人,即便是最微小的付出,都值得书写和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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