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孩子

雷辉志

表姐很早就觉得自己的孩子小明跟其他孩子似乎有些不同。

两岁半的时候，表姐带小明到商店购物。小明坐在一辆购物车上抓住一个玩具苹果不放，然后就想咬。表姐立刻制止说：“小明，这是假的！”但小明却道：“假的也能吃嘛。”

小明对汽车很感兴趣。三四岁时，他几乎能辨认大街上的所有汽车。有一次，有位朋友考小明：“我的车叫什么？”“路虎！”接下来，朋友又不甘心地指着其他车问他，小明都一一答对了。还有一次，小明听到外面有汽车的声音，就跟表姐说这款车的名称和型号是什么。事后表姐悄悄跑到外面看了一下，果真就是小明说的那款车。

小明四岁时，已晓得了多位数的乘法和除法，这让幼儿园所有的老师都惊叹不已。然而，当其他小朋友在一起玩得开心时，他却喜欢独自玩积木或拼图。他似乎也想加入集体活动，但还没玩儿几分钟，就要和小朋友打起来，因而总是被其他小朋友排斥。“孩子很聪明，但他跟其他小朋友玩时却很粗野。”这就是老师给小明的评价。表姐感到很奇怪，小明胆小内向，怎么会总是跟小朋友打架呢？

表姐发现小明对触碰很敏感。有一段时间表姐常遭儿子无缘无故的“袭击”，后来表姐才意识到她跟小明有过不小心的触碰。触碰对小明而言似乎就是一种“侵犯”，小明以肢体的攻击作为回应。

随着年龄的增长，男孩子们逐步发展了其他的兴趣，如乒乓球等运动，可小明却因动作笨拙，人缘又不好受到排斥。但他却喜欢上了恐龙模型，最长的恐龙名字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小明因此被取笑为“怪胎”。

但学业上，小明却无可匹敌，他以優异的成绩考进了天才班。在小学期间，他的考试成绩几乎全优。但上初中后，由于青春期荷尔蒙的作用，他对自己身上和身边发生的事情，感到变幻莫测，难以适从。

那是开学后的第三周，小明跟其他同学一起用餐。老师走过来发现餐桌上有倒掉的牛奶，便问道：“这是谁干的？”有同学说：“是小明。”小明大声否认：“不是我！”但老师最后还是坚持让小明负责清理桌上的牛奶。换作旁人，会认为这没什么了不起，清理干净就好了，如果不想清理，就继续跟老师论理。但小明表现得异常愤怒，一把抓起桌上的塑料刀叉对着老师相威胁。老师立刻打电话给校保卫科，保安来到，死死抓住小明的双手。此时，怒不可遏的小明大声嘶叫，用脚猛踢。过了不久，警察和救护车呼啸而至，小明被送进医院的急症室。

后来，小明被医生诊断为“阿斯伯格综合征”。阿斯伯格综合征属自闭症谱系，但患者的智商较高，因此也称为高功能自闭症。患者小时候语言和智力发展基本正常，少数甚至智力超常，所以不容易像自闭症一样在早期就被发现。他们尽管不像孤独症一样回避社交，但明显缺乏交往技巧，沟通能力差，往往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他们还有刻板行为，难以接受新鲜的东西，而且忍受力、意志力较低。正因为这样，这类患者跟正常人不容易相处，当他们被迫要求去改变某种行为或承担超负荷的压力时，就容易诱发情绪上的失控。

表姐如梦初醒，原来小明的世界跟普通人果然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