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进化

Kevin+Arnovitz

卡尔-安东尼·唐斯很挣扎。

这是四月初的周六，在波特兰，已经没有季后赛希望的森林狼正在对阵为季后赛殊死一搏的开拓者。这个故事看起来不像是成功的案例，唐斯正在试图重建明尼阿波利斯，但他努力的收效甚微。

这晚在波特兰的比赛就像是唐斯整个赛季的缩影，他将球队扛在肩上，但在比赛走完最后的时间后，人们却发现：唐斯是联盟现在最好的大个子之一，而且他能够成为引领一代潮流的典范，但胜利和他无关。

如今的篮球世界正在改变，我们可以就这种改变的好坏来做辩论，但我们无法阻止这种改变。也是因此，篮球场上的大个子们正在为此不得不改变。这项运动诞生之初，球员的位置有着严格的纪律。一支球队，必须得有一位个人能力突出，愿意干脏活累活，且是长得很高的家伙，成为大家所言的“中锋”。人们都说，比赛会围绕着这个球员来进行。这个球员是不可撼动的力量，是球队的基石。

1970年代，为了寻找更多的竞争优势，像杰克·拉姆齐这样的名帅开始琢磨大个子们的新技能。于是，你很快发现，有些大个子可以奔跑了，这一下子就捅破了窗户纸。随着时间日积月累，大个子成为了灵活的家伙，又成为了灵活且具有技术的家伙，随后又发展出了灵活，有技术，还会投篮的家伙。发展到如今，评判一名球员到底是不是“大个子”却因此变得没有意义了。

“毫无意义，”肯塔基大学教练约翰·卡利帕里说。他的球队，如今已经成为NBA大个子的摇篮。现在的篮球比赛，事关速度，事关空间。在过去的两届总决赛，无论勇士，还是骑士都会在关键时刻将大前锋当中锋用，传统意义上的大个子已经消失。

能空位投进三分球的家伙，如今可要比能在篮下勾手命中的巨人更有价值。上赛季，7尺长人们所尝试投出的三分球，比过去13个赛季加起来还要多。

联盟让大个子球员意识到：在内线赢得空间，在篮下投篮60%的命中率，抢到10个以上的篮板，盖帽几次已经远远不够。即使你能在稍远距离投篮，也不行。现在的巨人必须得兼备力量和灵巧。能为队友提供战术配合。在换防后能够有快速的脚步跟上灵活的后卫。下快攻，在移动中拿到球后，能像射手那样投篮。此外，你还不能忘掉传统内线的那些动作。这样，你的那些矮个队友才愿意听你的，按你的召唤来防守。

这就是如今大个子的日常。不过，唐斯可不仅仅是当下的大个子，他还是未来巨人的启蒙。

凯文·加内特将一切尽收眼底了。这位打了1462场常规赛的老将，与唐斯一起打过球，并监督他完成了巨人的进修课程。

“我记得那是对雷霆的比赛。他打得很不爽，像生气的小孩，”加内特说，“我把他拉到一边，对他说了很严厉的话。我让他重新鼓励自己，让他重拾信心。我想让他知道，我们都是普通人，我们都会有普通人的弱点。当时他所呈现的就是他的弱点。”

加内特在更衣室的角落给这位未来球队的领军人物上了生动一课，“你冷静点！”加内特喊着，“放慢节奏！呼吸，呼吸！放松！事情会好转的！努力打球！”

如果让卡利帕里精确形容唐斯的与众不同，他很有可能提及去年八月的那件事。当时卡利帕里组织了一次慈善棒球赛，唐斯是其中的头牌，而且表现惊艳。八年级后就没有再正式打过棒球比赛的唐斯，在赛后收到了教练发来的短信，“还有没有你不能干的事了？”唐斯的回复是，“我什么都行，教练，什么都行。”

现在的唐斯块头很大，他1 1岁时候就已经长到2.01米，但小时候，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扮演着外线球员的角色。卡利帕里曾跟当年对阵唐斯的高中教练们见面，他们都回忆说，唐斯可是一晚上能投15个三分球的家伙。

15岁的时候，多米尼加国家队邀请唐斯效力（唐斯的母亲出生于多米尼加）以此來为卡利帕里打球，并与艾尔·霍福德和弗朗西斯卡·加西亚搭档。当时为卡利帕里担任助教的德尔·哈里斯在球队第二天的训练课上，看到唐斯在猛投三分球。“你已经2.08米了，别像身高只有1.75米的家伙一样打球，”哈里斯说，“你要沉到内线，要到你的位置。”

卡利帕里也赞成哈里斯的意见。随后，不管是在国家队还是大学，卡利帕里和他的团队都要求唐斯开发新的内线技巧。“我们不满意的原因是因为他还有很大的空间，”唐斯在2014年一次对阵法国职业球队的比赛中得到了19分10篮板后，肯塔基助教肯尼·佩恩如是说道，“他意识到我们的战术是需要由内而外，不是由外而内。”

36个月后，唐斯坐在了明尼阿波利斯一家他最喜欢的意大利餐厅中，重复了这些话，“我们有着从内打到外的传统，我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可能的多样化打球。我在内线打球，我也能在外线打球。这两方面，我都可以。”

通过对NBA教练的调查，我们发现了一个令他们都感兴趣的问题，对此，卡利帕里的描述最为简练，“如果你有一个大个子能配合打小球，会怎么样？”如果你可以在前场打出更精妙配合，却又不丢失传统内线的特色，该有多好？上赛季，雷霆几乎做到了，他们在西部决赛几乎淘汰勇士，那个系列赛中，他们展现出了这种可能性。通过对塞尔吉·伊巴卡潜力的开发，他们为NBA的未来又打开了一扇窗。当然，伊巴卡并没有彻底炼出新一代大个子的全貌。

但在这条路上，唐斯毫无疑问会是制高点。

唐斯，恰好站在了篮球最伟大辩证命题的中间点。在这个位置上，大个子将成为一个世纪以来最无法比拟的力量，而这，正是过去十年麦克·德安东尼的球队所做的创新。德安东尼开创了一种拉开空间，提升节奏的打法，他相信动态性的进攻是最佳选择。不过，他所最为珍视的是哪个空间？当然是内线。如果内线只是待在禁区，那德安东尼的梦想将顷刻瓦解。对他来说，纯粹的内线已经逝去，那些不能投篮、运球，做出快速判断的人将被淘汰。他们是活在旧NBA的人，在新联盟中，人们对于节奏停滞的容忍度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低。

伴随每个辩证命题的出现，新情况势必会发生：由于前场球员比以往任何时期都要矮小，如果此刻你拥有全能大个子，将会获得无以复加的优势。唐斯的能力就在于内外兼修，他可以一对一低位进攻，也可以和队友完成行云流水般的配合，这让他成为了改变联盟的进化型大个子。

“他的技能包在长人中可是少见的，”森林狼主教练汤姆·锡伯杜说，“他可以在全场任何地方投三分球，底角，弧顶都可以。他可以运球。他可以变向过人，他可以用欧洲步上篮。他可以低位背打，可以面筐进攻。你可以去和他完成挡拆，他是最佳的掩护选择。你也可以让他去发起挡拆，因为他可以控球过人。他具备后卫技巧，有着极佳的视野，他有进攻组织者的能力。他有着一系列防守技能，还有着成为伟大球员的决心。”

称赞唐斯，这是锡伯杜的分内事，但数据不会说谎。据ESPN的凯文·佩尔顿分析，唐斯上赛季的表现，已经能够在NBA-ABA的新秀历史上排名第13位，而如果仅算19岁以下球员，他能排名第二，只落后于勒布朗·詹姆斯。

根据ESPN的数据显示，在1 12名打球超过1800分钟的新秀中，他们每场会尝试1.2次三分球。其中，1 1 1人是后场球员。唐斯，是唯一入选这份名单的大个子。而且，他的效率值是这些球员中最高的。

到了现今这个时代，谈起多样性的进攻，通过投篮来让对方防守失去平衡，这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但当唐斯谈论起多样性的时候，他谈到的却是其他事情。

“每件事都需要有粘性。每件事都需要联合起来，这就是让伟大者更加伟大的原因，”唐斯说，“每天，我都会尝试着让自己的多样性更加丰富，让我比赛的每个环节更加协调。这就是我希望在球场上做到的事情。我的意思是，我为何要限制自己？我可不要限制自己。如果我的教练需要我从一号位防到五号位，那我就会去做大量的训练。如果我需要投篮，我就可以去投篮。如果我需要打内线，干脏活，我也会去干。我希望在各个方面都具备充分的技能。”

看一看德拉蒙德·格林，伊巴卡，甚至说是安东尼·戴维斯。他们都有一些多样性的技能，但他们大都是在进入NBA的职业生涯后才开发出这些技能包的。唐斯则不同，他从小就是打小球长大的，从外线开始投篮。而当肯塔基的教练组将他推进内线时，他的脚步已經胜过了所有人。

唐斯的篮球有多革命性？随便找就能找到数据支撑。在过去这赛季超过500次投篮的球员中，只有3个人——J.J.雷迪克，斯蒂芬·库里和凯尔·科沃尔——比唐斯在高难度投篮中表现优异。在一对一的单打中，唐斯已经是精英了，只有布雷克·格里芬在大个子中，每次运球得分的数据比他好。

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这个家伙到底还能变得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