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雅
哎迈是我景迈山上认识的新朋友。当时我正在景迈山芒洪寨朋友哎洪家中做客,一边喝茶,一边等待一顿美味的烤鸡大餐——哎温迪和哎洪刚宰了三只景迈山的土鸡,用柴火烤得焦黄,香气四溢开来,伴随着炊烟滋滋作响。哎迈受邀前来,坐下聊天时得知,哎洪是他茶叶合作社“腊拥邦”的社员,彼此之间是相处非常好的朋友与合作伙伴。
布朗族青年哎迈长得浓眉大眼,他有个汉语名字叫做杨华,88年出生,年纪尚小便已经有了自己的茶叶合作社,做起了社长,言谈举止之间显得非常成熟稳重。让他聊聊做茶的故事,哎迈的眼睛望向了远方,沉思几秒钟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的做茶经历并不复杂,总归是为了不要饿死,这应该能够代表着当时大多数我这个年纪的布朗族茶农们的普遍心理。”哎迈爽朗地笑了起来。
哎迈生长在景迈山芒洪寨子。小时候,他看着父辈们在茶林间辛勤劳作,对普洱茶有着深厚的感情。2006年,普洱茶价格开始上涨,哎迈开始做起了毛料中间商,倒买倒卖从中赚取差价。在当时的年纪来看,这样类似中介的买卖实在是划算。就这样,随着普洱茶的大热,有时候一天就能够赚到五六千元,觉得普洱茶真心不愁卖。钱来得如此容易,让他心中烦恼顿消,人生毫无压力。
“然而就在我觉得要飞起来的时候,没想到却是痛苦的开始。2007年的整个普洱茶行情实在太好了,上半年就赚了五六万。我经常会带着茶叶出去卖,没有任何成本,茶叶是寨子里别人借给我的,路费也是借来的。想法也很单纯,觉得茶叶一定能卖掉。”这个阶段的哎迈不过是个18岁的少年,在毛料市场中看起来十分青涩,总是被人当做小孩子对待,没人会太信任他的茶叶品质。导致带出来的茶叶还没卖出去就已经将住宿伙食费花光了。“刚开始挺清高的,别人询价就说60元1千克,人家砍价到40元,我就不卖。后面十几天把钱花光了,实在没办法10元也卖了。”赔本生意做多了,不知不觉地欠了很多外债,平时没啥感觉,直到有一天借给他茶叶去卖的人找上门收账,细算一下,大大小小的债务加起来有20多万了。
随着2007年普洱茶市场泡沫的破灭,被“巨债压身”的哎迈彻底打消了做茶的念头,“想都不敢去想了,在我那个年纪欠下20多万,简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在2008年的春茶季,他开始老老实实地爬上茶树去采茶,每天從早忙到晚,也只能收入60元到80元。有一天正午,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他的皮肤,刺眼的日光让他不禁感到头晕眼花,精疲力竭地哎迈躺在茶树的阴凉处休息,抬头看着天空,内心感到非常绝望,指望采茶还账,应该一辈子都还不清吧。于是,心中又萌生出了做茶的念头。
痛定思痛,2009年,哎迈走上了做茶的复出之路,依旧从自己最熟悉的老本行做起。在买卖鲜叶中,结识了一些稳定的客户,“第一次在不贴钱不赔本的情况下体会到了赚钱的滋味”,哎迈内心对这些卖茶路上给予他帮助的“贵人们”是感激涕零的。后来他认识到了一个大哥,这个被他称之为“人生导师”的大哥,跟着他学了很多为人处世的原则,终于明白做茶中赚钱并不是唯一的目的。他沉淀下来,跟着他去南糯山学习炒茶,从每天下午6点做到12点才去休息,日子过得紧凑辛苦却有不可言说的充实感。
随着世界大门的敞开,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善于学习的哎迈学到了很多东西,越来越会主动找人要求合作。“别人问我为啥和你合作,我说我比别人做茶更加用心。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每个人都是他的人生导师,学到了很多课本中学不到的美德。”随着哎迈对自己的要求不断提高,他认识到诚信是和茶叶品质一样宝贵的东西,2012年,他顺利赢得了澜沧古茶的信任,成为原料供应商。
2013年,哎迈正式开始做起了茶叶合作社“腊拥邦”,“最初我只想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渐渐发现这个合作社不是成立之后就算成功,我还需要经营好它,那需要更多的努力和责任感,我需要对我的社员们负责。”说到这里,哎迈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彩。能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哎迈现在考虑任何事情都不只是从自己利益角度出发,他更多会考虑社员的利益。目前和他合作有60户茶农,一个合作社的正常运转牵扯到更大的资金运转,考验着他的智慧与胆识,哎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乡亲们的坚实靠山,为他们谋取更多的福利。为了实现这个远大理想,他认为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但,充满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