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眉妩
宋仁宗时期,西部边疆骚乱,主帅在战争中阵亡。战事传回京师,朝中大臣议论纷纷,说是朝廷派去监军的宦官插手指挥,扰乱了主帅的部署,才导致不幸。大家上奏要求对监军太监治罪,还请求宋仁宗废除宦官做监军的惯例。
得力主将的牺牲让宋仁宗很痛心,他采纳了大臣的意见,下诏将监军斩首。而对于废除宦官做监军的制度,仁厚的宋仁宗犹豫不决:斩了一个,已经起到震慑效果,再取缔监军职务,会让宦官们寒心。无奈,宋仁宗只好向宰相吕夷简求助。
吕夷简对宋仁宗的心思一清二楚。但他也知道,于公,杀掉一个宦官监军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这个以宦官为监军的制度一日不废,边疆将士就会一直枉送性命;于私,他若说出“废除”二字,立马就成了禁官内所有宦官的众矢之的,这种苦差事,他可不敢贸然认领。心思一转,他毕恭毕敬地回禀宋仁宗:“臣以为不用废除,只要选择贤良有德的宦官来担任监军就可以了。”这话立马引来一干大臣的反对。
宋仁宗面露喜色,抬手压下骚动,当即安排由吕夷简来选择合适的人员。而吕夷简不慌不忙地说:“臣深知跟宦官交往要罪加一等,从不敢放肆,因此并不知道谁是合适的人。皇上可以让宫中的管事来推荐,同时规定,监军不能胜任的,推荐者要同担责任,这样就能杜绝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宋仁宗连连点头,旨意就在臣子们愤愤然的反对声里传达了下去。哪知道,宋仁宗眼里的完美方案生效还没24小时,管事们就纷纷请求废除宦官担任监军的规定。直到这时,大臣们才明白,吕夷简以退为进的高妙棋路甩了他们那个一根筋的点子N条街。
而在多年后,受惠于这一政策的边疆将帅明镐也玩起了心机。担任并州一把手的明镐,同时也是当地边疆军士的总指挥。由于边境屡屡被西夏骚扰,他开始着手加强对军队的操练。
在各处巡阅的过程中,明镐发现有很多军官是纨绔子弟。他拎出几个最无所作为的,依照军法赏了每人一顿板子后,而把他们遣回老家。他的这番举动,让很多疲懒无能的军官受到了惊吓,纷纷辞职。之后,明镐奏请朝廷派懂军事的人来替补职务,军队很快气象一新。
在军纪好转的同时,却有个棘手的问题,让明镐头痛不已——在枯燥乏味的行军途中,将士们总不忘带着军妓同行。明镐深知不能助长这股歪风邪气,但若是直接驱逐军妓,则会让将士们寒心,导致军心动摇。
就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军中发生了一桩命案。一名士兵跟人发生口角,厮打中失手杀死了一名军妓。众人绑了杀人的士兵,送到明镐跟前,并向他报告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然后就等着看一出杀人偿命的好戏。
看着被五花大绑吓得战战兢兢的士兵,明镐眼前一亮,这不正是遣散军妓的好机会吗?于是,明镐淡淡地问了一句:“这里是军营,那些娼妓跑来做什么?”说罢,也不惩罚杀人者,就让吃瓜群众散场了。
将士们大惑不解,自家将军何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而军妓们知道这件事后无不心惊胆战:留在这里,谁知道下一个惨死了却无人主持公道的,是不是她們自己呢?所有人立马结伴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令明镐头疼的军营陋习就此连根拔除。